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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Good kiss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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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
早上早读完王萍给每个人都发了一张汤圆券,让大家晚自习大课间的时候去食堂领一碗汤圆吃。
队伍按甜咸分了两列,傅从和滕博到食堂的时候都默契地选了甜汤圆队列。
“果然我们俩的口味都一样。”傅从说。
“你喜欢吃汤圆吗?”滕博问。
“还好吧,”傅从说,“比起汤圆,我更喜欢吃饺子。”
“水饺?”
“水饺蒸饺煎饺都行,但最喜欢吃的是蒸饺吧,我喜欢蘸醋吃。”
滕博点点头。
“你知道吗?我初二的那个暑假,买了好多包速冻饺子,每天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就会下去蒸起来吃,然后边蘸醋边用电脑看《行尸走肉》。”傅从说。
滕博瞪大了眼,道:“都是丧尸,亏你还吃得下去。”
傅从撇了下嘴,“这对我没影响,我胆子还是很大的。”
“上次来我家一起看电影,看我那天被你骗得多惨,你装得还真的挺像样的啊。”
“你不是说你也是装的?”
“我只是装夸张了一点,其实,我还是有点怕的。”
小碗汤圆很快就吃完了。
不知道食堂阿姨怎么想的,明知道今晚有这么多人流,还把地拖得这么光滑,有两三个人接连滑倒。
傅从的鞋底没多少摩擦力,他排着队去垃圾桶扔汤圆盒子,一个不小心也滑到了,硬生生扑到了前面那个男生身上。
傅从和他同时摔了个大马坑,滕博见状,马上把他俩一起扶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傅从连忙对那个被自己无辜撞倒的男生道歉。
抬起头,发现这个人他认识,之前也说过话。
周有恙。
傅从看了他几秒,周有恙剃了一个小板寸,还刮了一道痕,痞帅痞帅的。
“没事。”周有恙拍拍衣服就管自己走了。
“你有没有事?”滕博问。
“哈?我没事我没事。”傅从也拍了拍自己的身子,转过头看自己男朋友的表情,发现对方好像已经火冒三丈了。
“没事你还盯着人家看这么久?还倒在人家身上,是不是打算红杏出墙?你是不是眼里没有我这个男——”
他刚要说“男朋友”,就被傅从捂住了嘴。
“我错了,人多,咱们回去慢慢说。”
滕博没有看他,管自己走了。
傅从明白了。真吃醋了。
傅从跟在滕博后面,边走边说:“欧五,我错了嘛。”
滕博一开始没理他,大概过了几秒,又猛地一回头。
“我突然想起来,之前高一运动会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夸过他帅?说他跳舞跳得贼拉风?”
傅从鼓起了嘴,一脸地无辜地看着他。
“卖萌没用。”滕博转了回去,管自己大步走路。
“帅哥?”
“滕博?”
“欧五?”
“滕欧五?”
滕博没理他。
“Good kisser”
滕博终于停住了脚步,低下头,耸了耸肩膀,一副憋笑的样子。
他恰巧停在了路灯旁,转过身子,看到了面前抿着嘴卖萌的傅从。
“我错了嘛,男朋友。”
傅从的声音细腻又婉转,他弯着眼看着滕博,表情充斥着挑逗的样子。
路灯有些老旧了,灯光忽明忽暗,像滕博逐渐稳定下来的心跳,他的内心十分温柔,明明刚刚还在生气,此刻看着傅从的脸,那张任何人都可爱的脸,所有的醋意通通化为了疼爱。
突然好想冲上前去抱抱他。
正想着,对面的那个可爱的人猛地一下扑了上来,他们不顾着周围的人流,在路灯下拥抱。
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俩,只有这个拥抱。
虽然这个拥抱很短暂。
“那,你要怎么补偿我?”滕博问。
“像前几天你生日那样吧。”
滕博16岁生日,傅从送了他一双篮球鞋,那天晚上还送给了他一个长眠的吻。
“今晚,想要留下来吗?”傅从问。
“好。”
于是他们等到晚自习结束,以“做题”的名义待到了教学楼熄灯。
他们当然不会在教室冒这个险。
“好黑啊。”傅从说。
滕博摸摸他的头,说:“别怕,我在呢。”
“你觉得我会怕黑?”
“请你不要破坏气氛好吗?”
他们在监控坏掉的自习室里做坏事。他们接吻,他们抚摸着彼此。
欲望毫无止境。
那种感觉,那种意乱情迷的感觉,顺着彼此的气息,将舌头化为藤蔓,在月光下拉扯着他们,将他们一把拉到了悬崖边,就算下一步就是深渊,他们也绝不停息。
就这样一起坠落吧。
高中禁止早恋。他们做的事情更是禁忌。
所以他们只能躲藏在黑暗里,在黑暗里肆无忌惮地爱。
但他们无所谓,就算他们是罪人,就算他们要下地狱,也有月光照耀着他们,那轮明月是他们的见证者,午夜过了,它就会带走了一切。
所以他们不怕。
跨年。
学校在前几天就在各个地方都挂了小彩灯,为了庆祝新年的到来,虽然看上去很廉价,但总算是多了几道新奇的亮光。
他们和往年一样,没有元旦假期。
上完晚自习之后,教室难得没有人留下来学习,毕竟是最后一天。
走廊楼梯口排着很多人。
大多数都是要打水,有些人一打就是一大桶,估计是晚上要和室友一起吃泡面跨年。
傅从的寝室晚上也有活动,连青坡买了好几罐啤酒回来,借了一副桌游,说今晚一起庆祝跨年。
傅从没想到潘可森也会答应晚上喝酒,他看上去像是那种滴酒不沾的乖宝宝,也许是因为这次月考进步很大,想慰藉一下自己。
他们等宿管查完寝,把夏天的凉席铺在了地上,六个人围在一起喝酒。
不单单只是喝酒,他们还玩了UNO。
“我玩过这个,”滕博说,“差点让我和我姐断绝关系。”
傅从没有玩过,于是滕博和连青坡快速地跟他说了一下游戏规则。
桌游果然让人心潮澎湃。
一开始傅从以为自己肯定能先逃牌成功,胜利在望,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左边的潘可森加了四张,后来轮过了自己,没想到又来了一个反转牌,害他又多摸了两张牌。
到了抢零环节,连青坡三次都没抢到零,气得他又开了一罐啤酒。
他说,就我一个人喝多没意思,你们有谁要陪我一起喝吗?
傅从并不喜欢喝酒,尤其是啤酒。他总觉得啤酒并不怎么好喝,苦苦的,喝完胃还有点胀。他只是喜欢这个氛围。这天晚上他们六个人坐在凉席上,玩着UNO,喝着啤酒,一起谈天说地,听着室友的恋爱故事,听着他们吹牛逼。
这就是少年时代。
“干不干!”
“牛逼牛逼!”
滕博一直坐在他旁边,当傅从被室友教唆着再来一杯的时候他会帮他挡酒,殊不知自己的酒量也并不好。
他们不知道喝了多少,还没到跨年,其他室友就纷纷倒了下去,他们爬回了自己的床,开始呼呼大睡。
傅从到底还是没有醉,他的脑袋虽然被睡意弄得沉呼呼的,但意识还算清醒。
他走下了床,看了一下地面,地面上全是垃圾,瓜子、啤酒罐、乱飞的纸牌。
他快速地收拾了一下。
这要是明早让查寝的宿管发现,他们肯定会迎来新年新通报,王萍不会放过他们的。
“你起来!我要收凉席了!”
傅从拍了拍滕博,他整个人都躺在了凉席上,被傅从这么一叫,懒洋洋地起身,又差点倒回去,像个不倒翁。
滕博的脸很红,说是帮他挡酒,没想到自己却先醉了。
此刻滕博虽然坐着,但头还是往下一掉一掉的,像是课上睡觉“钓鱼”的学生。他挠了挠自己炸毛的头发,然后打了一声响嗝,都是啤酒味。
这个邋遢的样子,要是被他的那些爱慕者看到,心碎声估计会比新年的钟声还响。
傅从的手搭在滕博的肩上,他看了看手表,还有一分钟就是2018年了。
他轻轻拍了拍滕博的脸,轻声地在他耳边叫了一句“欧五”。
“欧五,醒醒。”
滕博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了看手表,马上就要到新年了。
他们对视着,静静地等待着新年的到来。
也许是酒精壮了胆,还剩十秒的时候,傅从搂住了滕博,快速对准他的嘴唇袭了过去。
他在心里默念了20秒。
这样就代表着他们从去年吻到了今年。
吻完之后,他们看着对方,眼神传递出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跨年吻哎。”滕博说。
“新年快乐,男朋友。”傅从笑靥如花地说。
这次是滕博主动给了他一个拥抱,他们又抱在了一起。
冰冷的地面,炽热的内心,并肩的距离,取暖的拥抱。
和我在一起的你。
“新年快乐。我爱你。”
我爱你。
这是他们确定关系以来,说的第一句“我爱你”。
傅从知道,喜欢和爱不同,喜欢可以放纵地说出口,但爱不行。
爱是神圣的,珍重的,每个人都向往的。
爱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
傅从闭上眼,再次抱了过去,在他耳边说:“我也爱你。”
我也爱你,很爱很爱你。
他们继续享受着这个拥抱,享受着此刻的温暖。
人生如朝露,幸福如风灯。
幸福总是短暂的,幸福过后,不安就来了。
就像他睁开眼时,毫无防备地对上了不远处连青坡的视线。
秘密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