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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为什么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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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从又花了十分钟把题目重新写了一遍,终于把滕博的疑问解开了。
滕博:感谢,今晚这题没写完我估计睡不着了。
傅从:你真是执着。
发完这句滕博久久没有回复,他便关了手机去吹头,刚吹完就等到了对方的消息。
滕博:对了,你会打球吗?
傅从:会。就是不常打。
滕博:那考完试陪我去打,我们班都约不到什么人。
傅从:为什么?
滕博:因为我们是组合。
傅从:……
聊完天后傅从躺在床上注视着天花板,不一会儿又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看着滕博的头像,他想起初中刚看灌篮高手的时候,樱木花道愣头青凭着一股不服输的精神往陌生的篮球领域闯,就算遇到磨难也可以拍拍土重来,少年的张扬和洒脱让那些“丢脸”又不起眼的瞬间都能闪闪发光。
他就这么看着,眼神里全是羡慕的氤氲。
年少轻狂多重要。
晚风逐渐转凉,滕博开着窗,聆听着窗外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夜鸣。
滕曼端了一杯热牛奶进来时,滕博正一脸傻笑地捧着手机。
“看来滕大少爷今天心情不错?”滕曼将牛奶递给他。
“当然,”滕博接过牛奶,“拖延症晚期的我总算在假期结束前把题目都做完了。”
“牛奶现在就不用喝了吧,姐,我已经够高了吧?”
“老妈一定要你喝的。”
滕曼拍了一下滕博的头,“知足吧,我当初就是不喜欢喝牛奶,看我现在倒是成了全家最矮的了。”
滕博突然严肃,“姐,身高的话可能还有其他的原因,和喝不喝牛奶无关。”
“什么原因?”
滕博突然笑了起来,十分狡猾,滕曼马上就断定他又要说些欠抽的话了。
“其实你是爸妈在外面捡回来。这个事情到底还是瞒不住了。”
果然。
滕曼揪起滕博的耳朵,直到对方夸了她六七句才放手。
“马上要考试了,到时候我英语听力听不好就怪你。”滕博揉揉自己的耳朵,一脸委屈。
“对了,你刚刚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滕曼问他。
“前两天认识了一个人,刚刚在一起学习呢。”
“男生?”
“对。”
“自来熟的人就是不一样,朋友处得这么快。”滕曼知道自己的弟弟一直都很外向,见到谁都可以笑着打招呼。去年夏天她带着她的新男友回家玩,见面不到十分钟,滕博就“姐夫姐夫”地叫了。
“那我跟他也不算陌生人,”滕博一口闷掉了牛奶,“初中的时候,我就见过他。”
三天假期很快就结束了。傅从捧着大包小包走上了公交车。临走前妈妈塞了一大袋苹果给他,让他每天吃一个,还重复念着那句“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似乎并没考虑到他那一大袋的衣服和沉甸甸的书包带给他的重量。
微信公众号的养生小文章害人不浅。
傅从坐在靠窗的单人位子,他先打开窗户透了透气,接着又戴上耳机听歌,窗外的一切在他眼前飞驰而过,他随着歌曲的旋律微微点着头。
公交车在新的站点停了一下,傅从往窗外一瞥,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滕博戴着蓝色鸭舌帽,高耸地站在烈阳下,头转了两下,似乎在等人。
傅从连忙打开相机,偷偷拍了好几张照片。
滕博同学并没有多少行李,他背着一个双肩包,右手捧着篮球。
傅从不得不承认,滕博长得是真的好看。明明只是随手一拍,他都像模特一样驾驭住了。傅从将照片不断放大,凑近看他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光照的原因,他的脸比平常还要白,皮肤很好,也不确定是不是因为像素的原因而这么光泽。
傅从又翻了下一张照片,这张比刚刚那张清晰一些,甚至可以看到他的锁骨下面有一道小疤,表情也没那么呆滞。
傅从刚关掉手机,就收到了滕博的微信。
“笑得这么花痴在看啥呢?”
傅从把头微微探出窗户,发现滕博在刚刚站着的地方朝他招手。
傅从打开微信,发给他,“你不也是要去学校,为什么刚刚不上这辆车?”
“本来是有这个打算的,但我爸临时又说要送我过去,就只好在原地等他了。”
“好的。”傅从关掉对话框继续听歌。
微信再次响起,滕博发来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让傅从愣住了,因为主角是他本人。
照片里的自己拿着手机,咧着嘴在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你刚刚在笑什么。”
滕博问他在笑什么,他有些心虚,只好开始编。
“刚刚看到一个笑话。”
“什么笑话?”
“老中的脸被人打肿了,从老中变成了老肿。”
滕博:“……”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从松了一口气。老中,对不住了。
傅从终于回到寝室,寝室里就只有他和余代吉两个人。
他整理了一下行李,拿了一个苹果给在床上玩手机的余代吉。
余代吉接过苹果,说了一句“谢了”。
“其他两位呢?”傅从问他。
“他们一个小时前就来了,现在出去吃饭了。”
“你怎么不一起去?”
“我回来的时候买了一个饭团,已经饱了。”余代吉说。
傅从本想邀请余代吉一起出去买吃的,但想到他俩都是话不多的人,怕尴尬,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只好自己去外面随便吃点东西。丘安中学出左拐有个十字路口,再往东就是小吃街,傅从边走边思考要吃什么。
华莱士?太油。
兰州拉面?人太多。
逛了半圈之后,他又绕了回去,还是和余代吉一样买饭团好了。
饭团小摊是一个老奶奶在卖的,便宜,料却很多。
“要加哪些?”老奶奶问。
“我要加香肠、肉和鸡蛋。”说完他掏出钱给老奶奶。
付完钱后傅从在原地看着老奶奶做饭团,又开始发呆。
直到他被人拍了拍肩。
“吃什么呢?”滕博弓着身子窜到傅从耳边。
惊慌之余,傅从用手肘顶了一下身边人的肚子。
滕博“欧五”了一声,用手捧着肚子。
“我靠,你谋杀啊!”
“谁让你突然在我耳边说话!下意识反应。”
“你太狠了傅从,太狠了。”滕博还是浮夸地捂着肚子。
做饭团的老奶奶这时候突然笑了起来,“我孙子跟你们一样,都这么闹腾。”
傅从傻笑了一下。
“你们是亲兄弟吗?”老奶奶又问他们。
“怎么可能,”滕博站到了傅从的后面,挺直了身子,用手比划了一段距离,“没看到我比他高这么多吗?”
傅从翻了一个白眼,“你是不是还想被捅?”
“我错了从哥。”滕博立马认怂。
傅从觉得很奇怪。眼前的这个人,明明他们才见过一次面,在网上聊过一次天,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却不尴尬,可以像死党一样插科打诨,难道只是因为对方是一个自来熟的人?
“你的饭团好了。”老奶奶递给傅从饭团。
“我也想吃,阿嬷。”滕博看着老奶奶说。
大概是第一次被喊阿嬷,老奶奶愣了一下,接着又慈祥地笑了起来。
“你要加什么料?”老奶奶问他。
滕博指着傅从,“就和我弟弟一样好了。”
“滚。”傅从说。
“我靠,你真豪华,居然加了这么多料。”滕博拿着饭团对傅从说。
“基本操作而已。”傅从摆摆手。
滕博突然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突然想起你刚刚看的那个笑话。”
“什么笑话?”
滕博疑惑,“老中的那个啊,不是你跟我说的吗?”
傅从这才反应过来,低下头看路上石砖的纹理,又开始心虚。
“不过你刚刚那张照片,还挺可爱的。”滕博说。
傅从还没来得及反应,滕博又接话:“像我舅舅家的狗。”
“滚。”
他们回去的时候,恰巧碰到了吃完晚饭回来的杨文乐和方振宁。
杨文乐朝傅从招了招手,傅从也给了他同样的回应。
杨文乐觉得很奇怪,开学这一个月傅从和余代吉一样,始终都是独来独往的。鲜有的几次结伴而行还是自己和方振宁硬拉着他一起去超市买东西。看到他身边多了一个人,挺出乎意料的。
“那不是滕博吗,他和傅从居然认识的。”方振宁说。
“他就是上次你去约球,一班唯一一个约到的人吗?”杨文乐问。
“是。你看他现在手里还捧着篮球呢。”
“那他成绩是不是不太好,好像很浪的样子。”杨文乐盯着他手中的篮球。
“人不可貌相,”方振宁说,“我之前去看了中考成绩表,他是年级第二。”
“我去。”杨文乐吓了一跳,转过头去打量了一番滕博。
一班和三班都在三楼,傅从刚要进班级,被滕博拉了一下衣服。
“对了,你考试在几班?”滕博问他。
“四班。”
“那还好,同一个楼层,考完记得陪我去打篮球,你之前答应过的。”滕博歪着头说。
“行。”傅从刚踏进班级,又返了回去,“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在几班考呢。”
滕博已经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看着傅从,“一班。”
靠,还不如不问。傅从被他的回答折服。
因为第二天就开始考试的原因,这天的五节晚自习全部给学生自我复习。
一班班长苏术在黑板上写下了每节晚自习的复习科目,但对大多数学生来说,这个东西并没有什么参考价值。
比如滕博。
三天的复习都安排得满满当当,而滕博同学总有一节课拿来看杂志。
此时三班的傅从正乖乖按照黑板上的安排,雨露均沾,进行着合理的复习。
三天的考试对于傅从来说还算顺风顺水,开学这段时间他把自己抓得紧紧的,以至于每一门都非常顺利地写完了。
结束了最后一场考试,他拿着试卷准备回班级,走廊挨山塞海,但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正往他这个方向跑的滕博。
他以为对方要去吃饭,没想到经过他的时候停了一下,告诉他,五点半见。
傅从没有马上去吃饭,而是花了几个来回把书从走廊搬了回去。
“好消息好消息!”杨文乐手舞足蹈地冲进班里,“我刚刚经过办公室,听见老郑他们说晚上要给我们看电影,整整五节晚自习都看!”
“真的假的啊?”
“丘安会这么仁慈?”
“我已经不敢奢求什么了。”
班上出现了不少的质疑声。
但紧接着班长温珍珍就来班上证实了这一点,刚考完的学生们立马欢呼起来。
搬完书的傅从来到了食堂,他看了一眼菜,几乎都被点光了,残羹冷炙也都不符合他的胃口,于是他买了一个鸡肉卷,吃完之后就回去洗澡了,顺便把衣服也给洗了。
回来的时候,大概已经五点多了,离晚自习开始还有半小时,傅从索性趴在桌上开始睡觉。
也许是这两天考试用脑过度,他很快就睡着了,还顺带做了一个梦。
他梦到自己放了滕博的鸽子,第二天见面时对方直接拿篮球砸了过来,后来他的脸肿得比老中还严重。
直到电影开始放,傅从才迷迷糊糊醒来。班上此时已经坐满了人,灯被关了,郑盛锋也端了电脑进来,放了一部动画电影,叮嘱了几句随后离去。
傅从想到自己刚刚做的那个梦,又看了看手表。
完了。已经过了和滕博约定去打篮球的时间了。
就在此时,班级走道的一扇窗户被推开了,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他和许多人一样转过头去看窗户。
傍晚的黄昏很美,窗外有一个少年,抱着篮球,叫着他的名字。
是他梦到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