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odrama》霍尔果斯

3、Chapter2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竟然已经回到了家里。
　　天暗下来了，湿涩的风从开着的窗户挤进来，楼下传来自行车疾速飞驰的声音，留下一串清脆铃声在我耳边萦绕不去。
　　头突然痛起来，我感到有一只只蚂蚁正在噬咬我的脑子，眼前出现了密密麻麻不停爬动的蚂蚁，甚至从屋子里四面八方都有朝我身上爬来的小东西。
　　“沙沙沙――”
　　一只蚂蚁试探般地咬了咬我的指尖，然后顺着手指跳舞一样在我手臂上、胳膊上画出一道道看不见的线，最后将线扯到我的眼眶周围，固定好，扒着我的眼皮慢吞吞地爬了进去。我突然弯腰死死捂住眼睛，但随即――
　　我的身体被一道道线操控住，我看到自己的胳膊在空中乱舞，腿却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地。刚刚修剪过的圆润指甲偏要死劲掐住手腕，像是要证明自己也可以刺穿皮肤。牙齿也控制不住地凑到手腕边，毫不犹豫地切进细嫩的皮肤，血丝洇开，蹭上苍白的唇，鲜艳的红色不仅没有带来几分颜色，而且更衬得薄唇惨白。
　　另一只胡乱挥舞的手突然抓到了什么东西，像是按了“OFF”开关一般，所有动作全部停止。
　　我缓缓侧头，看到了一件搭在沙发上的衬衫。
　　连滚带爬地过去，攥起衬衫，手上的劲大的有些抽筋，手神经质地抖着。衬衫被用力撕扯着，发出布料摩擦的哀鸣。
　　我眼白突然翻了出来，所有动作停止，整个人如断了发条的机械娃娃，径直扑向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无了生息。

　　没有光，眼前一片黑暗，我似乎置身于一个密闭的……柜子里。
　　只是柜子里的味道很是熟悉。
　　我拿开盖在身上的衣服，凑到鼻间，顿时愣住了。
　　一股淡淡的药香，有些涩，却又使我烦躁的心情瞬间平静。
　　因为这是沈其施身上的味道。
　　我愣愣地，鼻子一酸，酸劲顺着鼻梁蔓延至眼眶，眨眼的动作变得艰涩，又很快地顺畅起来。
　　眼泪是眼睛最好的润滑剂。
　　我平白觉得委屈，扁着嘴，脸皱成一团，眼泪直在眼里打转。随便找了一件衣服抱紧，跪在沈其施的衣柜里，号啕大哭。
　　我在等，等沈其施过来哄我。
　　每次我与他吵架或者我生气害怕的时候，就会躲进他的衣柜里面。这里面很黑，却能给我带来安全感，因为里面的每一件衣服的主人都是沈其施。在里面是极好的，因为周身的空气都带有沈其施的味道，就像他就陪在身边抱着我一样。
　　只不过，他能来哄我是最好不过了，那样，我能感受到真正的沈其施，我能抓住他，拥有他，对他撒娇哭委屈。
　　我知道，不论我们怎么吵，他总会先让步，所以我才敢一次次试着他的底线。
　　这次，事情虽然比以往严重，但好歹沈其施并没有做什么，只要他过来抱我出去，我就要亲亲他，使劲抱住他，赖在他身上。
　　我擦干眼泪，乖乖地坐在衣柜里面等。
　　可我等了好久好久，甚至数着外面钟表的走动。
　　7869、7870、7871……
　　我数了七千多下，他没过来。
　　我只好从一重新开始数，我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就当之前的没有数过，那样我等他的时间就会缩短。
　　3597、3598、3599……
　　3600。
　　沈其施你个混蛋。
　　你从来没让我等你那么久。
　　我推了一下柜门，有光挤了进来。
　　我立马把门合好。
　　算啦，再等他一会，毕竟这次其实是我乱发脾气。他还是很在乎沈生瓷的吧，我这么对她吼，他肯定要不高兴的，毕竟她是看着他长大的姐姐。
　　我抱紧双腿，觉得有些冷。
　　就当我快要睡着的时候，柜门被猛地拉开了。
　　我一下子跳了起来，脑袋一下子撞到柜顶，却毫不在乎，就要往外面的人身上扑。
　　“沈其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