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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吾家有女初长成 ...

  •   【一】
      祠堂案前燃起老山檀,瑞气迎庭,祖祖辈辈的江家牌位此刻昭目有序的排列在祠堂正中的厅堂香案前。
      牌位两边的厅堂上规规矩矩依列恭敬站着江府上下的儿孙之辈。身为嫡子正房大娘子的韦素缨虽是一身素服却也装扮的极为考究,此刻她习惯性的用手拢了拢鬓边缀满碎宝石的发饰。调皮的江天青咕噜噜的转着那双眼珠子,时不时作弄着身边年轻的女使丫头。
      已有半月未见的老太爷江玉成在嫡子江文度的搀扶中缓缓步进祠堂。所有的目光齐齐的看向许久未露面的江府老天牌,女使婆子们也怯怯的偷看上几眼。
      “阿公!”只见祠堂门边笔直的队伍里响起月儿甜脆的声音。
      “月儿。”云仙吓得急忙切切的制止了月儿的喊声,伸出云袖中的手死死的捏住月儿此刻看见江老太爷有些激动的快要蹦起的身子。
      刚踏过祠堂门槛的江玉成也一眼的看见了站在队伍最末端的母女二人,他一如初见那般慈祥的微笑一脸,伸出手想要牵着刚被母亲制止住的月儿,月儿顾不得许多,兴冲冲的抓住阿公伸来的手一路跟着走到祠堂正中央面对着祖宗牌位的蒲团边。
      江文度扶稳父亲站在蒲团边便上前引燃香火,毕恭毕敬的递到父亲手里面。
      江玉成不知在月儿耳边轻轻念叨了些什么要紧的话语,只见月儿乖乖的跪在蒲团之上,江文度得到父亲的授意又去列队的末端请来云仙姑娘,算起来,这是他与云仙的第二次见面。
      云仙忐忑谨慎的挪着碎步慢慢靠前,这是江府的祠堂,此等森严庄重,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随着月儿与老太爷江玉成毕恭毕敬的跪在蒲团上,云仙也自然的跪在了老太爷身边。
      江玉成看了一眼夫人那崭新的牌位,有些恍惚的又很快转眼凝视着面前整齐排列的祖宗牌位,沉沉的说到:“列祖列宗在上,江府一脉自安身于江左一带以来,得四海佛祖菩萨庇佑,乘祖上先辈厚德之荫,生意隆广,家宅安宁,子孙康健,不承想中原一带灾祸连连,江府经商之人马途径北方战乱之地也不免遭到劫虐屠杀,幸得祖宗面前这对母女白云仙,白月儿救下我江玉成一条性命,方能得以平安归来。今特召来府中老幼,江府一脉自先祖创家业,立家训以来,秉承江家一贯传统,感念这对母女对江府一脉的恩德无限,面对列祖列宗,特立誓言,收白云仙为我江玉成义女,白月儿为我江玉成义孙女,立此誓言,共生共荣,永不更变!”
      说罢,江玉成硬撑着身子向着庄严的列祖列先行了大礼,并坚持在嫡子江文度的搀扶下将手中香火稳稳的插在了案前。
      老太爷江玉成走到云仙和月儿此刻匍匐在地的身子前,江文度招呼着一边的女使扶起这对母女,云仙有些胆怯的看着老太爷,老太爷看着眼前这位收拾的颇为素净的姑娘,那眉眼间的沉静内敛像极了朝云刚刚入府的样子。
      “云仙姑娘,以后这就是你和月儿的家了。”江玉成如释重负的说道。
      “云仙谢谢老太爷大恩!”云仙一时间笨嘴拙舌的不知说些什么才可以表达此刻内心满溢的喜悦与感激。
      “云仙姑娘怕是以后要改口叫爹了?!”江文度站在一边,冷不防的提点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义妹。
      云仙有些惊愕到自己可能叫错了称呼,正是尴尬之时,只见江玉成不好气的望了一眼自己的这个憨直的儿子,“有何不可?若是云仙姑娘愿意,叫老太爷也是允了的!”江玉成的口气里尽透着对于眼前母女的无限宽容。
      “是是是,父亲说的是!”从小便是个好好先生的江文度此刻连忙点着头,生怕引起老父亲的不悦。

      【二】
      “大娘子,这下可以放心了。”寒笙扶着早已经站的腰酸背痛的韦素缨回“环佩堂”。
      “原来老太爷打的是收她做义女的算盘!”韦素缨稍稍放下了一颗悬紧的心。
      “可是大娘子,为何老太爷不曾请来族老尊长热热闹闹的办个认亲的大礼?”寒笙不解的问。
      韦素缨白了一眼木鱼脑袋的寒笙,不怀好意的说:“咱们家老太爷年轻时走南闯北的挣下了如今偌大的家业,到老却差点被劫匪野贼算计在了路上,你当这事儿有多光彩?”
      主仆二人转过祠堂的长廊,“再说了,皇上的丧期尚未结束,再大的事情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触怒了官家,咱们江府的生意有多少都要指望着这些个高门家眷呢!。”韦素缨越说越觉得自己明白的像个明镜儿似的,可惜了这一肚子的精明,若是个男孩身,岂非早就挣下了更大的家业,想到这里,她不禁窃笑,故作妖娆的背影更加扭捏了起来。
      府中上下一干人等依次退散,老太爷江玉成似乎是身子未有痊愈,只是同云仙和月儿交代了几句便由江文度匆匆送回了明远堂。
      云仙的心情有些复杂,刚刚祠堂前江老太爷一席话生生令她汗颜,若不是当时月儿执意拉着她去看一眼路边的老人,哪有眼前这样想都不敢想的锦衣玉食。
      “娘亲,你听,祠堂里有人在哭。”月儿在只剩下她与母亲的祠堂大殿上隐约听到不知哪里飘来的哭声,“娘亲,月儿害怕。”她紧紧攥着云仙的衣裙,怯怯的向后躲闪。
      云仙轻轻拍着月儿的肩膀,一边伸出食指贴于唇上,她示意月儿停止说话,好让她更清楚的听出哭声来自于何处。
      “呜呜呜.......”顺着微弱的抽泣声,月儿蹑手蹑脚的紧紧跟在母亲身后,在香案一侧垂落的宽幅帷帘之后,她们看见擦得雪亮的地板上拖曳着豆青色的女使长裙,那个将脸埋进暗处看不清楚模样,云仙有些无措,心里想着莫非是府中挨了骂受了罚的女使躲到这平日里并无他人的祠堂里讨个清净的伤心地,为了不平白惹出事端,拉上月儿便要离开。
      “你为何哭泣?”月儿突然问道。
      暗处里正一个劲儿抽泣的女使惊慌的窜了出来,看到云仙母女正一脸讶异的看着她,一脸尴尬与不知所措的扑通跪下:“姑娘饶命,姑娘饶命!”
      云仙看眼前这个瘦弱的女使吓坏了的样子,赶忙上前将她扶起。
      “是为何事在此伤心?”月儿天性爱抱不平,云仙只得硬着头皮的问着眼前这个看着让人心疼又不知是哪个屋子里的女使。
      眼前这位梨花带雨的女使倒是一直抽泣着不肯开口,月儿好奇的看着,伸手摸出襟前藏掖的那方帕子,“给你,擦擦吧!”月儿将拿着帕子的手举得老高。
      “这可是我娘亲亲手给我绣的,你看看,这帕子上的莲子多热闹啊!”月儿从小吃惯了苦头,眼下有女使受了委屈藏在这白天也有些瘆人的祠堂里哭泣,她自然是见不得的。
      接过月儿手里的帕子,女使像是魔怔了似的定定的呆在那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正是尴尬之时,她扑通的一声再次跪倒在地,嘴里念叨着:“云仙姑娘,月儿姑娘,救救我吧!”
      “这可使不得!”云仙和月儿同时上前试着扶起眼前这个女使。
      说来也奇,自打接过月儿的帕子,女使便像是开了话匣子似的噼里啪啦的开始说起:
      “刚刚,老太爷在堂上收您和姑娘为义女义孙女儿的事情我都听见了。”女使抬起眼来,看着云仙,又看看月儿。
      “我本是老太太房里的贴身女使,我娘是老太太贴身的卞妈妈,自小我便随母亲吃住打杂的生活在府中,自打我娘去世,老太太可怜我便留我侍奉在侧,老太太为人和善,平时除了吃斋念佛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安静。不曾想,老太爷带着商队要去北方运送绸缎,考虑到来回需要数月身边不能个熟悉老太爷起居的丫头,老太太便特意嘱咐我一同前去,可,可刚刚到了青州,府里便传来太太突发心梗的噩耗,可是可是我们家老太太平日里身体一贯是好好地!”
      说到这里,女使的脸色一阵青紫,嘴唇也不由得颤抖起来,“等我和老太爷从北方匆匆赶回来的时候老太太已是被老爷和大娘子下了葬,老太爷一病不起无暇再顾及下人,我便被大娘子打发到这祠堂里早晚打扫,供奉香火。”
      “你既已知我们母女不过是在逃难的路上幸得遇上江府的老太爷,老太爷不嫌弃我们母女身无长物的来到江府,虽然姑娘的境遇着实可怜,可是,可是我与女儿在这府中尚且勉强过活,哪里有那般的能力去救姑娘你于水火?!”云仙真切的说道,向来谨小慎微的云仙断不敢轻易拿着月儿未来的安宁去挑衅这深宅大院任何一个人物的权利。
      “云仙姑娘,我知道您心有慈念,我只是,只是想去姑娘屋里侍奉你和月儿姑娘。我只想,只想留在你的身边,哪怕,哪怕只是生火打杂的粗活也都使得!”女使怯怯的望着眼前的这位云仙姑娘,那被堂前吹起的缕缕发丝轻抚着瓷白色的脸,轻启的唇色像是浸染过桃花水片。
      正是觉得府中光景无聊的很的月儿看着眼前这个面善的姐姐,便索性耍起了无赖,央求着母亲道:“娘,你就答应了姐姐吧,月儿喜欢,月儿喜欢!”
      云仙哪里有这收留女使的权利,她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月儿满是懵懂的脸,“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府中的规矩是要吃苦的!”
      祠堂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来不及反应,便听到熟悉的声音说道:“云仙妹妹,父亲让铺里的伙计给你和月儿送些扬州送来的新料,去了流光阁,却愣是没见着你和月儿,我才知你们人还在祠堂。”老爷江文度爽朗的声线落进云仙敏锐的耳朵里。
      “文度哥哥,月儿,快来给舅舅行礼。”伶俐的云仙浅笑着。
      “云仙妹妹,这是做甚?”江文度看着跪地的女使,有些不解,怕这个新添的妹妹在府中遇到什么麻烦。
      “舅舅,这个女使想来照顾我和娘亲,娘亲不敢答应,正发愁呢!”月儿佯装满脑袋烦恼的皱起那对杂乱的小眉毛,这一调皮倒是逗乐了一直憋闷着的江文度,他不由得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摸了摸这个小外甥女的头,打趣的说:“月儿这么小的脑袋怎装得下这许多愁啊!来,舅舅替你解决了!”
      三两句之间,云仙,地上跪着的女使,那个一直冰块脸的江文度以及这个天生像枚开心果的白月儿个个露出了畅怀的笑颜,爬上天空的日头映照在江府的屋檐翘角之上,久违的明媚点亮了祠堂内外,温暖铺洒进祠堂让人恍惚的以为入冬的江南正是春天。
      江文度做了主,将女使安排进了流光阁照顾这一对初来乍到的母女。
      回廊的尽头,他目送云仙的背影慢慢走远,还有那个消散了愁云的小不点月儿,生命第一次向江文度这个中年男子展开了一页鲜活而又富有期待的画面,他说不上的一阵心悸,却又不知如何翻动指尖的流年。
      “你叫什么?”回廊上的月儿乐呵的问着舅舅赐她的女使,一想到从此多了一个姐姐般的玩伴,便生出满满的期待。
      “我叫橘烟!是老太太给起的名字。”女使压制着内心遂了愿的喜悦,看着眼前这对明媚的母女,她觉得终有一天会打开心中的那枚不得解的死结。
      云仙回头看着满足的月儿,庆幸着老爷江文度的及时出现。她发现月儿就是个小福星,那些她自己所畏惧的胆怯都是女儿不曾退缩的勇敢,而这却刚巧是她所没有的优点!

      【三】
      几日后,金陵城里淅淅沥沥落起立冬前后的冷雨。
      “大娘子,瞧这雨下的,像是被人戳了个窟窿。”寒笙从屋外回来,掸净一身的冷气才敢回到此刻温暖的正屋。
      “见着人了吗?”韦素缨倒是一副镇静的头也不抬的摆弄着前几日到手的几块好料子。
      “见着了,见着了!”寒笙应着韦素缨,脸上露出喜色。怕是旁人听到什么似的,寒笙俯首在韦素缨身边耳语了几句,只见韦素缨脸上亦露出得意的表情。
      “入了冬,让店里的师傅挑几付上好的毛料配着大娘子手上这几块正是时兴的料子,上回去城南门东那家店铺的时候,就听铺里的麦冬师傅说,这料子是打扬州特意贡给官家的,可是珍贵着呢,咱们老爷可是最疼大娘子的!”寒笙立起身来,又正常声音的开始说话,一边将身边女使手上小厨房刚炖好还冒着热气的蜜盅接过,端到了大娘子的跟前。
      “流光阁那边有什么动静吗?”韦素缨放下手里的缎子,警觉地问。
      “倒是安生的很,只是,前几日收义女后,有人看到橘烟被老爷安排给了流光阁那对母女。”寒笙转着眼珠子,若有所思的回忆着这几天要紧的事情,生怕遗漏了什么。
      “哼。”像是鼻腔里推出的一口不屑之气,韦素缨站起身来,拨了拨屋里对着院子的那扇小窗。“那日她不在场,若是知道些什么不该知道的,也是定不能留的。”
      “那是自然,如今死无对证,她也查不出什么。”寒笙紧走几步的贴在韦素缨耳边说。
      “多些小心,如今家中横空砸来一对不明来路的母女,谁能知道明远堂那个老东西打的什么算盘。”大娘子韦素缨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转。
      “是,大娘子考虑的周全。”寒笙赶紧应着。
      “早前那个白云仙被老太爷带进江府,我以为她是老太爷找来填给老爷做妾室的贱婢。倒是全然没有猜到,老太爷竟收她做了义女!”说到此处,韦素缨百思不得其解的扔进香薰坛中一块从香盒中取出的团香片。
      “大娘子也不必太挂怀,许是这对母女撞上大运,真真是帮着老太爷渡了一劫,老太爷心软自然就许了她做义女,反正,也不过就是个乡村没见过世面的野妇,哪里用得着大娘子这般放在心上。”
      寒笙给坐下的大娘子揉捏着肩膀,安慰的说着:“眼见着要入冬了,大娘子怕冷,小厨房早早备好了蜜粥,趁着热乎,我给大娘子端来。”说着起身端来那碗温热的蜜粥,浓稠的银耳熬出满满的一碗胶质,微微鹅黄色的凝胶里点缀着大颗大颗饱满的枸杞子还有质地肥润的桂圆肉干。
      韦素缨接过,舀起一茶匙晶莹剔透小心的送进嘴里,她好像说些什么,可是满嘴的甜腻让她又不自觉得将那些担忧与算计满满的呑回到心里。

      【四】
      流光阁内,白云仙正仔细的缝着手中那只横斜着几只梅花的荷包。
      月儿巴巴的伏在窗前,一脸不乐意的嘟囔着:“橘烟姐姐怎么还不见回来?”
      只见窗外淅淅沥沥的冷雨薄雾之中急急的闯进一个瘦弱的身影,“是橘烟!”月儿小猴似的从窗棂旁的高凳上呲溜下了地,赶到房门口刚巧碰到橘烟微微喘着气,收起那把落满雨水的油纸伞。
      “月儿姑娘”只见橘烟鬓边的几缕头发湿透透的挂落在侧脸,略显狼狈的对着小主子喜笑颜开。
      云仙放下荷包,走到房门口,切切的说道:“这是怎么弄的,湿成这样?”
      “不妨事的,我糙得很!”橘烟一边掸着裙角的雨水,一边说道。
      “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喝点姜汤。”云仙招呼着女使去橘烟刚刚替她们张罗起来的小厨房弄来姜汤。
      说话的功夫,橘烟便切切进了屋里,憋了一脸神秘的偷偷说,“月儿姑娘,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回来了?”边说边从怀中细细的摸出一方帕子妥妥的包住的东西,因为藏在胸口竟没有一点被淋湿。
      “什么呀?”月儿迫不及待的伸头要看个究竟。
      橘烟托在掌心,小心翼翼的扯开交叠的帕子,“看,是门东那家顶好吃的桃酥!”橘烟一脸得意的将摊开手心的那几块桃酥妥妥的双手奉给一边的云仙。
      “这雨天的,你怎么跑出府去,万一......”云仙谨慎的说。
      橘烟立刻明白了云仙的意思,急忙解释道:“云仙娘子先前让我去和厨房的婆子说一声,今晚且不用替我们流光阁备饭,我便去了。可是,你猜,娘子,我遇见谁了?”
      自顾自的吃上了桃酥的月儿满脸桃酥渣子的看着橘烟,“我看见了,”橘烟压低了声音凑近云仙跟前说:“我看见钟府的女使霜晓在厨房后头的角门和大娘子身边的寒笙切切说着话。”
      算来入到江府也有数月,如今也算是老太爷正儿八经承认的家人,云仙自是要求自己尽可能多的了解到家庭的情况,除了避免麻烦,更为了及时的预见和化解麻烦。
      自从来了橘烟,好像神助一般的加速了云仙的成长,她开始意识到,要尽可能的为眼前这个唯一的骨血月儿筹谋好一切。
      “江府怎会不明不白的来了钟府的女使丫头?”此时的云仙已是一个活脱脱的闺秀样子。
      “我也是琢磨不出来,反正这两个人不简单!”橘烟皱着眉说着,转脸注意到那个小花猫似的月儿,“月儿姑娘,你都吃成个小花脸了!”
      云仙听着也不由说起来:“月儿,你看看你的小脸,哪有一点点姑娘该有的模样。”
      说着说着,云仙也正愁着是不是要开始教月儿一些傍身的学问和本事,只是她一个妇人,实在是无从下手,她看着正在替月儿擦脸的橘烟,忽然嘴角一扬的问道:“橘烟,你可曾在江府听说过哪里有姑娘小姐们读书学礼的地方?”
      橘烟走到云仙跟前,一本正经的回答着云仙说:“老太爷的旧相识早年就在咱家绸子铺的南边有家不大的私塾学堂,去那里的也都是几家熟络门户的哥儿姐儿的,只是,只是这几年没听着有什么消息,不知是不是还收学生?”
      月儿擦干净了小脸,乖乖的趴在云仙的膝盖上,云仙温柔的摩挲着月儿细软的胎发,抬起头来说:“天好的时候,你去院里问问,只当是随便问问。”
      “橘烟明白。”从小在老太太的身边耳濡目染,此时经历了风雨的橘烟格外珍惜照顾眼前这对心善的母女的机会,她甚至有种直觉,这对母女将改变江府的一切。
      “云仙娘子,你和月儿姑娘玩着,我去小厨房给你们做好吃的。”一脸鬼马的橘烟向屋外走去。
      “月儿,娘陪着你念诗吧!”云仙唤着。
      “娘亲,月儿不要,月儿不要。”月儿耍赖的跑开,银铃般的笑声起伏在流光阁那一方窄窄的天地之间。
      窗外的雨一直淅淅沥沥的不曾消停,刚刚支起的小厨房热气腾腾起人间的滋味。
      凄风冷雨的江南吹落一地细碎的花蕊,但是,总有一天,薄雾会被日光拨开,冷雨会停止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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