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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挨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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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疏儒不动声色,转着酒杯的手指微微一顿,倒是笑了。他垂着眼,眼里的情绪看不分明,“哦?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是啊,陆长生从到了程家开始每天就是围着程疏儒转,你还能找到机会表白?”章州往嘴里丢了颗花生,“我合理怀疑你喝多了在瞎鸡儿乱说。”
王骁之丢下酒杯往后仰,一只手捂住眼,“邵云峰那事情之后,我知道她要去英国,我就表白了,我让她别走,王家保她。”
“她没同意。”程疏儒说得很平静。
“对,她没同意。”
“操!白瞎了我认识你王骁之十几年,你瞒得可真够紧的啊。”章州忍不住又看了眼程疏儒,这个祖宗当年折腾陆长生可折腾得够狠,王骁之居然跟他做朋友做了十几年相安无事。
“所以我一直很嫉妒程疏儒。”
“咳咳。”章州忍不住假咳两声。
“那你是没被她烦过,像个跟屁虫一样,”程疏儒抿了一口二锅头,辛辣呛喉,开口轻描淡写,脸上倨傲愈盛,“等你被她跟个二十年,我保证你不想娶她。”
厉容易“啧”了一声,做了总结陈词,“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什么狗屁总结陈词。章州真想给他一锤子。
忽然传来一阵手机震动声。好死不死,程疏儒的手机;好死不死,陆长生的电话。
“喏,又来了,”程疏儒旁若无人地拿过手机,按下接通键,“烦人。”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电话里传来陆长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带点清冷的软糯。
“十点零一分了,你在哪里?”
“外面。”
“什么时候回来?”
“晚点。”
“下班的时候我跟你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我说,如果十点不回家,会很疼。”
“想打我?”
“没有,到家了给我发个消息。挂了。”
程疏儒挂了电话,似乎并未察觉到此刻的微妙气氛,“陆长生催我回去,我先走了。”他看向章州和厉容易,“你们俩看着点他,再有事给我打电话。”
包厢门被合上。
章州看了眼不知何时已经秒睡的王骁之,有些犹豫地开口,“你有没有觉得,刚才程疏儒的语气……”
“就像是被老婆查岗,在兄弟面前秀了一波恩爱回家的狗男人。”厉容易迅速接茬。
章州皱着眉点头,“没错,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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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四十,程疏儒在浴缸里犹豫许久,还是发了条微信过去。
【C:到家了。】
【陆长生:你等下别去烧水,也别拿玻璃杯或者易碎品。】
【C:?????】
【陆长生:手机最好放桌上。】
【C:?????】
电光火石间,程疏儒好像意会到什么,却还是没抓住。他闭着眼躺在浴缸里,忽然“咚”得一下,肩膀就被人莫名其妙锤了一下。
卧槽,好痛!是什么鬼东西?
程疏儒倒吸一口气,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那身后那个打他的锤子又变了位置,又在他肩膀猛捶一下。他一个激灵,“嗷”地一声一个鲤鱼打挺,从浴缸里坐起。他俯身往后摸了摸浴缸,他买的不是按摩浴缸,按理不可能有自动打人功能啊。
然而,他思考的进度赶不上挨打的速度。那个背上的小锤子,从肩膀到背部,到脊椎再回到肩膀。一下,一下又一下。
程疏儒向来怕疼,从小谁敢碰他一下,他都要回家让陆长生给他呼呼上药。除了17岁那年受伤,还有一次鬼迷心窍试了试陆长生的按摩椅,他哪里遭过这种罪。
日!
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在锤他!
“谁打老子!”
“有种别藏在暗处,出来决斗!”
“什么狗东西!出来啊!老子不怕你!”
偌大的卫生间里没有回音。只有不知哪来的锤子,一下有一下捶得他要死要活。
真的好痛啊!
“扑通。”手机掉进了浴缸里,但是他真的没有心思去救手机了。
因为,真的太疼了!
这一阵莫名其妙的挨揍大概持续了五分钟,却让程疏儒有一种生命走到尽头的感觉。他虚脱一般躺在浴缸里,五分钟后,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随手裹了条浴巾,衣服也不要了,手机也不要了,直奔19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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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长生回国这几年,新业务子公司腾杰的创立以及收购TK的相关事宜十分繁杂,尤其前几年,没日没夜地工作,不知不觉就落下了颈椎的毛病,经常要去医院找人按按。后来,为了方便,她干脆就在家买了个按摩椅。
此时,五分钟的背部按摩做完,陆长生感觉肩部肌肉一松,神清气爽,只是不知向来最讨厌按摩椅的程疏儒,此刻是什么反应。俩人感觉相通之后,最强模式的按摩椅打在身上,他可能会痛到哭吧。陆长生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感觉良心一点也不痛,毕竟这就是过了十点门禁不回家的代价。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门铃响了。
这一阵门铃按得很急,不想也知道是谁。她刚一开门,便撞入了一个湿漉漉的怀抱,带着点清新的男士沐浴乳香气,不甜腻,很清爽。
“陆长生,我见鬼了。”
程疏儒上衣也没穿,陆长生就这样被他死死按在怀里,眼前尽是他劲瘦的肌肉。她顿时便感觉自己浑身僵住了,好半晌才说了句,“先,先进来。”
程疏儒不肯放手,抱着她往里面挪了两步,然后抬腿带了一脚门。
“怎么回事?”她强迫自己站得笔直。
程疏儒将头埋进她的肩头,她刚洗完澡,此时长发垂落,扫过他的脸,顺滑带着丝丝的痒。他“哼哼”了两声,仿佛告状的口吻,“有鬼打我。”
陆长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谁……打你?”
“我不知道,”程疏儒哼哼唧唧地抱着她,一手揽着肩膀,一手抱住腰,像个受了委屈的大金毛,“我看不到他,他的兵器可能是个锤子,反正一直在捶我。”
“噗。”
这突然的笑声,倒是让程疏儒回过了神。
“笑什么!你是不是不信我!”他猛地抬起头来,却忽然愣住了。
陆长生出国三年,回来后便是一副教导主任的模样,而此时。她刚洗完澡,粉黛不施,也没戴那副老气的金丝眼镜,倒像极了七年前的陆长生,清纯带着点惑人的娇憨。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一手竟还搭在她腰间,那凹陷的手感,足以让人遐想其诱人的弧度。
她避开他的目光,慌忙收起笑,“报应。”
“????”
程疏儒忽然有点摸不着头脑。
“不按时回家的报应。”
这个女人,这时候还有心情揶揄他???
程疏儒有点懊恼,“你是不是不信我?”
“没有。”
“真的很可怕,”程疏儒摆出了他自认为最正经的神色,“我根本看不到也摸不着他,也不知道那个锤子在哪里,反正就一个劲儿往我背上砸。还挺规律,从上往下,然后从下往上,再然后——”
“就像按摩椅一样?”
“对!”程疏儒点头如捣蒜,“就跟按摩——”
卧槽?按摩椅?
程疏儒愣了一秒,然后犹疑地指了指书房,“是不是你的按摩椅成精了,然后你指使它来打我?”
“……”
“没道理啊,”程疏儒又摇了摇头,“就算它成精了也不至于帮着你打我啊。你每天让它干活,你才是它的阶级敌人吧。”
陆长生弯了弯嘴角,推开他便往里走。程疏儒哪里肯放过她,猛扑过去抱住她的腰,“别丢下我。”
“没有鬼。”
“我不管,”程疏儒依旧不肯松手,“你今晚别想丢下我。”
“今晚?”
“对!”程疏儒理直气壮,“我今晚要跟你睡。”
“只有一间卧室。”这房子虽有两百多平,但设计的时候只安排了一个卧室,大部分空间都做了其他功能区。
“我知道,”程疏儒回答地果决,“我要跟你睡。跟你睡懂不懂?我要跟你一起睡。”
陆长生蹙眉,“不行。”
“怎么就不行了?又不是没睡过,小时候不是经常睡一起?”不等陆长生答复,程疏儒又道,“难不成你怕我对你做什么?你想太多了吧。我哪个女朋友不比你漂亮?”
“……”
陆长生叹了口气,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无力感,推开他转身就去开门。程疏儒慌了,又一把抱住她的手,“不准走。”
“我只是去你家给你拿件衣服,密码多少?”
“哦,”程疏儒悻悻然松开,“你生日。”
“我?”
“不行吗?”程疏儒莫名有点心虚,“如果是我生日,岂不是谁都能进我家门。用你的生日,才更安全啊。干嘛?你的生日被注册商标了吗?我不能用吗?谁规定了吗?”
“砰。”回应他的,是关门声。
陆长生拿了衣服回来的时候,程疏儒正抱着被子坐在床上。见她过来,他猛地扑过去,“你家好吓人啊,老爷子的审美情趣果然很惊悚。”说着,他接过陆长生手里的衣服,“你拿的什么衣服,可别给我乱搭配。”
“睡衣要什么搭配?”
程疏儒定睛一看,果然,一套藏青色的丝质睡衣。
“咳咳,”程疏儒清了清嗓子,“我要睡了。”
“等等,”陆长生不知又从哪里拿出一盒维生素,“还没吃吧。”
程疏儒看了眼那瓶子,又看了眼陆长生。他每天都是晚上吃维生素,大概是初中开始的,这习惯估计他亲爹都不知道。
他乖乖拧开盖子,倒了两粒出来吞下,拿了手边的杯子灌了口水。
“啧啧,”喝完水他还不忘嫌弃,“陆长生你老了,七月份还喝热水。”
“不喝回去。”
程疏儒果断躺下,抱紧被子以表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