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瘫和金毛》汤包一两

7、酒后吐真言

　　大厦安保人员在旁边围了许久，此时见事态消停了，便以肖像权为由敦促围观人群删除视频。拜程疏儒所赐，这已是他们的日常工作，操作熟练。
　　刚进专梯，程疏儒就卸下了冷脸，平日里的倨傲和跋扈也消散无形。他戳了戳身侧的陆长生，将脸凑了过去，“你看看，我是不是破相了？”他向来怕疼，此时语气里倒有几分委屈。
　　陆长生一抬头，便见他眼下一道红色的口子，想必是刚才被邹怡柏的长指甲划到了。
　　“有道口子，还好发现地早，”她语气极平，然后对上了大金毛的眼，“不然就要愈合了呢。”
　　“呵。”程疏儒撇嘴，这个女人嘴里果然不会有什么好话。
　　她面无表情地伸手按了按他眼下，他“嘶”得倒吸一口冷气。
　　“你轻点，疼的。”他睫毛很长，说话的时候轻颤。
　　陆长生面色古怪，毫无愧色地继续戳向那个道口子，竟是一下比一下力道大。而且她越戳，脸色就越古怪。
　　程疏儒怕疼，一把握住她的手腕，“你是不是在蓄意报复？”
　　陆长生眨了眨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平日里的面无表情竟显出几分笑意。
　　“你看你看，还笑起来了！你是不是故意搞我！”
　　电梯门打开，陆长生率先走了出去，将程疏儒丢在了电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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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阳光懒懒地照在身上，程疏儒正和章州聊钦门近期的事宜，门被敲响了。他刚挂了电话，就看到陆长生推门而入。
　　“下午两点，下个月发布会的方案终稿要过个会。”
　　“不想去。”
　　“可以。”
　　陆长生难得的好说话，倒是让程疏儒愣住了，“你是陆长生吗？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
　　她懒得搭理，转身去开门，然后在握上门把手的瞬间，将被纸张划破的手指狠狠地按了上去。十指连心，刺痛感从陆长生的手指传来。
　　与此同时——
　　“嗷！”
　　预料之内的听到一声惊呼，程疏儒抱起手指哀嚎，“嗷嗷嗷，我的内伤又发作了。”
　　陆长生勾起嘴角，然后关上了门。
　　回到办公室，陆长生靠在门上，依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与另一个人身体感知相通，这不在陆长生过去二十七年的常规认知中。但如今，这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是什么时候意识到的呢？程疏儒的肚子疼？胸口痛？还是他明明身上没有伤口却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似乎都不是。陆长生如今细细想来，倒更像是今天早上的事。
　　程疏儒早上在车里吃三明治时，说感觉昨晚九点多，有什么东西从背后被撕了下来。而昨晚九点，的确有东西从她背后被撕了下来。那时，她正准备换药洗澡，撕下膏药时，牵扯到背部的其他伤口，很疼。
　　再到后来，她被划伤手，他在一模一样的位置贴了个创口贴；他被划破脸，她按上去却感觉自己在同一位置隐隐作痛；再到最后，她特意去提醒他开会，将手指的伤口按到门把手上，做了最后的确认。
　　然而，即便已经确认，但依旧令她感到不可思议。但值得一提的是——
　　陆长生摘下眼镜，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是对她有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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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点整，程疏儒卡着点下班，刚上了章州的车，微信便跳了消息出来。
　　【陆长生：十点前回家。】
　　程疏儒并未当回事，却见接着又跳出一条消息。
　　【陆长生：晚回家，会很疼。】
　　会很疼？为什么不回家会很疼？难不成今晚十点不到家，陆长生还要打他？？？？一瞬间，程疏儒脑中冒出陆长生面无表情的脸，一个寒颤。
　　说起来，陆长生真要打他，倒也不是不可能。陆长生的武力值不吹不黑是真的高，十四岁开始练咏春，并做了某位大师的关门弟子。虽然陆长生没有打过他，但他从未怀疑过这个女人的战斗力。
　　章州从后视镜里见他脸色怪异，不由调侃，“怎么？今天又在陆长生那儿吃瘪了？”
　　“什么叫又吃瘪？不会说话闭嘴。”程疏儒眉毛微调，细长的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心虚。
　　“嘁，谁不知道你，”章州打着方向盘，嘴上也不停，“从小就是混世魔王，程老爷子都拿不住，偏偏陆长生克你。在外作威作福，回家到了陆长生面前就是小绵羊。那天厉容易还在说，虽说你家老爷子养陆长生是有别的心思，但他若真想让你上进，就不该把陆长生嫁出去，直接让你娶了，保证监督你一辈子勤勤恳恳为程氏肝脑涂地。”
　　不等程疏儒说话，章州便又开口，“但谁不知道你啊，从小就被陆长生跟着，上学跟着、放学跟着、学琴跟着，好不容易等她出了国，回来做了三年，新业务上市前又转给你当助理，真的是阴魂不散。这世上应该不会有比陆长生更让你讨厌的女人了吧。让你娶他，估计还不如让你去死。”
　　程疏儒一时语塞。
　　“说起来你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上学的时候，圈子里学校里多少人嫉妒你。也只有你见她如见鬼。”一脚刹车，车子在车流间停下，章州砸了咂嘴，回过头看向程疏儒，“不瞒你说，她要不是你们程家的人，招惹不了。我肯定第一个下手。这么多年了，厉容易那边多少资源，没一个比得上陆长生漂亮。”
　　“做梦。”
　　“我早就不做梦了，你们老爷子那野心，可不是我们章家能满足的，陆长生我娶不了，但——”章州笑道，“但听说邵云峰这两天跟你家老爷子吃了顿饭。”
　　程疏儒微微眯起眼，“什么时候的消息？”
　　“昨天晚上的事儿，钦门的人说的。董莉安排了阿灵去，没听到什么特别的，但中间提了两次陆长生。我估计那狗东西还没死心。”
　　“我知道了。”程疏儒垂下眼。
　　“易阳那边，谈好了吗？”
　　“谈好了。”
　　“那可以找个机会。把消息放出去了，”章州忍不住摇了摇头，“啧啧，嘴上说着讨厌陆长生，但还是讲情份啊。”
　　程疏儒微微皱起眉，却是望向了窗外的夕阳如火。邵云峰，这个狗东西到底还是露脸了。
　　“对了，厉容易今天叫我们到底干嘛去？”章州漫不经心问道。
　　“朱颖在闹事。”
　　朱颖？章州花了足足五秒才想起来，王骁之的未婚妻是叫这个名字，“什么事儿啊到底？”
　　“和女大学生约会被抓了。”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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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骁之和朱颖的婚事已成定局，下周订婚宴，请帖已经送出去了。但或是程疏儒的乌鸦嘴开了光，王骁之跟外面女大学生的事情到底还是没瞒住。俩人在外头蜜里调油搂搂抱抱被朱颖找的私家侦探给拍了个正着，一时间闹了个鸡飞狗跳。
　　王骁之倒是平静，他烦朱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家里给的压力实在太大，这婚他不可能不结，所以只想息事宁人。但朱颖哪里肯罢休，她喜欢王骁之这么多年，临了要订婚了还被添堵，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她闹了两天，今天还在医院门口堵人。王骁之不厌其烦，下了班直接从医院后门溜了，约了兄弟几个，跑到厉容易这边来躲清静。
　　地方约在厉家的度假村，程疏儒和章州到的时候，王骁之手边的一个酒瓶已经空了。厉容易见他们俩，好似见了救星，“你们俩怎么才来啊。老子去年在纽约好不容易拍到一支DRC，这个畜生一个人就喝光了。”
　　程疏儒拿起酒瓶看了眼，“年份不错，可惜了。”
　　王骁之是医生，为了保证手的稳定性，极少喝酒。即便是兄弟几个碰头，也是他们几个喝酒，他一个人喝茶。论起酒，王骁之可谓是一窍不通。这么好的酒到了他嘴里，大概跟五块钱的雪花勇闯天涯是一个味道。
　　“我是真的惨，朱颖连着给我打了几天电话，天天逼着问我老王有没有其他她不知道的相好，还逼着问我老王有没有什么忘不掉的初恋情人，昨天更是丧心病狂到公司堵我。好不容易昨天摆脱了那个女人，今天这个狗男人又来讨债，”厉容易就差声泪俱下了，“我本来想给他一瓶二锅头，喝醉了完事儿。可他非得去我酒窖里挑，他还运气好，正好挑了支最贵的。”这瓶DRC来之不易，年份好，但产量极少，他拍到之后多少人想来他这边蹭顿饭都被他想办法推了，却不料便宜了王骁之这个王八蛋。
　　“我手头有瓶79年的，”程疏儒看了眼生无可恋的王骁之，又拍了拍厉容易的肩膀，“你如果把眼泪擦了，我明天让人给你送过去。”
　　“C神万岁！”厉容易闻言立刻抹泪闭嘴。
　　程疏儒在王骁之身侧坐下，给他斟了满满一杯二锅头，王骁之话也不说，皱着眉头一口灌下半杯。
　　“其实吧，朱颖家世这么好，想娶的人应该不少。老王你为什么这么烦她啊？”
　　王骁之向厉容易投去看智障的眼神，“因为丑。”
　　好的，丑是原罪。偏偏他王骁之长得人模狗样，虽不如程疏儒精致，但这一副眼镜架上去，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多少小姑娘吃这口，赶着往上凑。
　　章州默默眨巴眼，开启了情感主编模式：“老王处女座，颜控，有事业心。”似乎觉得说得不够到位，他又补了句，“朱颖巨蟹座，顾家、有点恋爱脑、为人还不求上进。跟老王不合适。”
　　“emmm你说的有道理，老王还是适合有点事业心的女人。”厉容易点了点头，“可能要像陆长生这种的，丢到生意场上，风生水起；放到生活里，一张脸还好看得无处挑剔。”
　　“我表白过。”
　　“你这样一说，我忽然觉得老王跟陆长生的速配指数——”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章州扭曲着脸，僵硬地扭过头看王骁之，“你说什么？”
　　王骁之显然是有点喝多了，一张脸通红，目光略显呆滞，但话倒是说得利索，“我说我表白过。”
　　“哐。”
　　“哐。”
　　厉容易和章州的杯子双双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