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瘫和金毛》汤包一两

21、发布会冲鸭

　　TK主营物联网智能家居，且是业内尖端。程氏收购TK，是为了更好地构建生活运营的生态系统。而今天的发布会，将是程氏的新业务子公司腾杰，在收购TK后，高端S系智能家居的首发。
　　再也不用担心酸奶在冰箱里放过期因为冰箱会自动提醒；在公司上班可以远程操控为在家睡午觉的太太调高空调温度；外出时可远距离关闭出门前忘记关掉的煤气避免危情的出现……智能家居可以完美解决当下大部分的预设场景，前景乐观。因此，这次发布会关注度前所未有的高。
　　发布会为期不过半，微博就炸了。
　　无数人开始问这位神仙演讲人的来历。台风很稳，气场很强，气质很飒，颜值很高，而且言之有物。中间偶尔引用外文，那一口标准的伦敦腔，更是好听到炸裂！
　　随即有人认出，这是前几天刚在程疏儒直播里露过脸的助理小姐姐——陆长生。
　　而很快就有人扒出来，这位陆长生就是腾杰这几年真正的掌舵人。两年前腾杰能顺利上市，正是因为有她在幕后运作。
　　于是，潮汕人就被骂上了热搜——自己废柴居然用这么牛逼的助理。
　　程疏儒在医院里，无知无觉地打了个喷嚏。
　　易阳电话打来的时候，程疏儒正龇牙咧嘴地看直播，伤口太疼，导致面部表情管理都失效了。他一度十分疑惑，他这么疼的话，按理陆长生也应该疼啊，为什么她就能在台上不受任何影响地讲PPT？
　　“处理好了？”他接通电话的时候，甚至要控制一下自己的语气，不然都有颤音。
　　“都好了，一小时前买了少量水军，送了点引子出去。刚才已经有人嗅到讯息，查到了陆小姐和腾杰的关系，这会儿微博已经都扒出来了。”易阳的声音十分冷静。
　　“后续不用再买了。”凡事过犹不及，推一把即可。
　　“好的程总，”易阳有些犹疑地想了想，还是道，“还有件事，您……被人骂上热搜了。”为了推陆长生一把却害自己被骂上热搜，易阳并不觉得这是笔划算的买卖。
　　但对方似乎不以为意，“我知道了。”
　　结束了电话，程疏儒又继续看直播，电视机里的陆长生，妙语横生，大方利落。
　　那才是她，真正的陆长生。她的美好，值得让世界看到，而不是和日暮西山的程家绑在一处，深陷泥淖。

　　陆长生推门进病房的时候，程疏儒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电视里放着她看不懂的足球赛，解说员激动的嘶吼声都未能吵醒他。
　　她放轻了脚步，走到床前，刚想拿走他手里的ipad，扫了一眼却定住了。
　　那是她五年前在牛津参加辩论队时的辩论赛视频，那一场，她穿简洁利落的西服，将对方辩手——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白人辩手，逼到冷汗涔涔无言以对。之后，视频传到外网还曾红了一阵，许多人评价她，论点犀利，论据到位，且攻击性强，是天生的攻手。
　　Ipad刚拿走，程疏儒就醒了。
　　他显然还未睡醒，声音带着软软的沙哑，揉着眼睛就问，“几点了。”
　　“十二点了，你该睡了。”
　　他应了一声，看着眼前的陆长生，不由绽开一个笑容。那不是他惯有的笑，没有不可一世的倨傲，也没有气势逼人的嚣张，那是最为坦诚而真实的笑，而非华而不实的假象和伪装。
　　“恭喜，很顺利。”
　　她心头一软，“晚饭吃了吗？”
　　“吃了！钦门独家猪肝套餐，”程疏儒忽然有点生无可恋，“你敢信？温师傅吃饱了没事干给我做了猪肝狮子头！是钦门生意不好吗！他是不是工作不饱和！居然还有空管我！猪肝打碎了我根本吃不出来，吃完了章州才告诉我。我感觉我自闭了。”
　　说到这儿，他忽然一顿，“你吃了吗？”
　　“吃了。”
　　“吃个锤子，”程疏儒收了笑意，双手环胸看她，十足十“真相永远只有一个”的架势，“十点发布会结束，之后肯定还得配合采访，发布会现场到医院要一个小时。你有个锤子的时间吃饭。”
　　他指了指旁边的小冰箱，“里边，有董莉带来的三明治，你去叮一下。”
　　叮——
　　陆长生拿出松软的三明治，里面是廖师傅秘法腌制的叉烧，与脆生生的菜叶相得益彰。芝士和黄油调味其中，味道浓郁，入口咸香。
　　“好吃吗？”馋虫程疏儒凑了过去，等着对方投喂。
　　陆长生将吃了一半的三明治递到他嘴边，“好吃。”
　　“那肯定啊，”程疏儒一口咬了半块叉烧，十分得意，“那可是邵美琳请都请不到的国宴大厨。我们钦门主厨签合同的时候都要签协议的，绝不主动为姓邵的服务。”
　　果然，没有他程疏儒干不出来的事儿。
　　“是你，让总裁定了我去讲发布会？”
　　程疏儒瞥了眼床头的ipad， “我在公司这虚职，怎么可能有这本事。我只是提了个建议。决策是程耀泽做的。”
　　“谢谢。”
　　“反正也就一张假病条的事儿。还能让你们副总放几天假，”他顿了顿，舔了舔嘴唇，又看向她，“冰箱里，还有三明治吗？”
　　“还有一个。”
　　“那你帮我叮——”
　　“不行。”
　　“为什么？陆长生你没良心！我请你吃三明治，你连帮我叮一下都不肯！”
　　“你现在吃饱了，明天早上就会因为肚子不饿不想起床，就会错过早饭。”陆长生飞快将剩下的三明治塞进嘴里，生怕被人抢。
　　程疏儒见她满嘴食物好似仓鼠的幼稚行为，颇为不屑，“那等你走了，我按铃找护士。”
　　“我明天来找你吃午饭，如果到时候三明治不在冰箱里，”陆长生说着，勾起唇边的笑意，明艳不可方物，“那我明天就去带你领教一下泰式按摩。”
　　“你——”
　　“晚安。”她退开两步，关了灯，替他带上了门。
　　不过区区一个三明治，但却好似给了她巨大的力量。她靠在门外的墙上，终于鼓起勇气打开了一小时前，收到的一条微信。
　　发信人，程光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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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光平坐在书房里，戴着副老花镜看报纸，手边放着瓷杯，里面袅袅腾着雾气。尽管时代已经奔涌向前，互联网碎片信息爆炸式传递，但他依旧保留着老派的习惯，订一份《A市日报》，定时看报。
　　楼下传来王妈的声音，“长生回来了。程总在书房呢，你先上去，一会儿下来吃燕窝。”
　　程光平放下手中的报纸，缓缓摘下了眼镜。
　　陆长生缓步走进书房，程光平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他原以为昨天发布会的锋芒锐气，只是陆长生场合下的应付之举，却没想到她今日却也一改平日里的古板着装，放下马尾，摘下眼镜，神采尽显。
　　程光平忽然意识到，这已不是，他能控制的陆长生。
　　他不动声色，依旧是眉目慈祥的模样，指了指自己对面的软椅，“长生，坐。”
　　“度假村那个乌龙杀人案，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此事甚至在朋友圈衍生了许多灵异鬼怪版本，广为流传。即便她不想知道，也被全程剧透了一脸。

　　“我以为，程疏儒不懂事，但你应该是懂事的。”
　　陆长生听得出来，对方已经在努力克制情绪，但话语间，还是有极大的迁怒之意。
　　“他们俩打起来的时候你在哪里？邵云峰被打成这样你为什么不去劝着程疏儒？这时候你应该去缓和矛盾而不是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长生，程叔叔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程光平语气平和，可每一个字都像锐利的兵器，伤人无形。他似乎觉得自己刚才说得有点重，又换了一套说辞，“邵云峰不过就是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大反应？你们都要结婚了，他提前想和你亲热亲热有什么问题？”
　　“刺啦——”
　　一声钝哑的噪音，那是椅子和地板摩擦的声音。
　　陆长生猛地起身，她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但似乎下一刻就要绷不住。
　　程光平似乎不料她会情绪如此激动，于是先缓了神色，“长生，有话好说，先坐下。”
　　陆长生不怒反笑，她早对程光平不抱有希望，但他刚才那番话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觉得痛苦。她生来不知父母为谁，被程家收养后，她就视他为父。然而，对方却只将她当作一颗可用的棋子。
　　她居高临下看着他，眼中的锐利不可逼视，“邵云峰不过就是喜欢我？13岁，他偷窥我；14岁到19岁，数年数次XS扰；20岁，下药意图不轨未遂。请问，您年轻的时候，也是这样喜欢别人的吗？”
　　程光平拍案而起，“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什么？”她庆幸自己穿了高跟鞋，这样她可以在内心几近崩溃的时候仍旧强撑着气场，仿佛自己永远不会被打垮，“那您又说了什么？程疏儒满身是血您无心挂念，打了通电话就再也不管，倒是邵云峰被他打了几拳，您却要为他讨个是非说法？我被邵云峰越界骚扰您不置一词，却要怨我没有任他为所欲为，反而出手反抗？”
　　程光平沉默。
　　“感谢您的养育之恩，悉心栽培，但是程总，”她昂着头，声音却不知不觉压低，“我——也是个人，趋利避害就是本能。您在生意场上被人算计尚且知道要反击，凭什么我被邵云峰骚扰威胁却要沉默忍受？他是罪犯，是施暴者，凭什么，却是我一个受害者来面对您的训诫？”
　　“可是，长生啊，”程光平扶住桌子，坐了回去，他终于褪去了伪装的仁善，眼里的光冷漠如冰，“如果不是我养你长大，你以为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话？能有昨天发布会上的一鸣惊人？养育之恩便是救命之恩，你倒是说说，准备怎么报答我？”
　　“我以为，”陆长生不卑不亢立在原地，“我为程氏效力，腾杰能够上市，就是在报答您了。腾杰的市值，乐观预计五年内会达到邵家的80%。我能做的，超远联姻。”
　　“不错，你能做得是远超联姻。但是在给到我腾杰之后，如果你能再去联姻，不是更好？”程光平漠然地看向她，“救命之恩，就应该拿命来换。生命贵重，我觉得你的命，不应该只值一个腾杰。”
　　ziben家丑恶的嘴脸，在这一刻暴露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