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泪》采梨茶茶

4、第 4 章

　　絮希纯一直都小心地保存着当日寂烬留给她的信物，那上面刻着的那个“尉”字，早已被絮希纯抚拭过无数遍。当宁雪给她讲起尉阁的事时，絮希纯并没有联想起来，直到宁雪第二天把她带去尉阁，她才隐隐反应过来。
　　管事见过絮希纯后对她做事挺满意的，就把她留下在厨房做替工了。
　　几天下来，絮希纯都是呆在厨房里忙活，她不敢向别人打听，甚至连宁雪也不敢问，但心里却希望可以再见到那个曾经帮过她的寂公子，另一方面又担心那个寂公子还在不在这里，他又会不会把她忘了。
　　那天傍晚，絮希纯正在厨房里做着事，此时宁雪进来，让她赶紧把一旁那盘水果端去书房，絮希纯没有疑心便端着盘子过去了。
　　絮希纯端着水果刚进去，就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待看清那人的样子，她心里一阵惊喜。寂烬此时正在专心写信，絮希纯稍稍压下心头的高兴，低着头过去放下水果就转身欲离去。
　　“等等。”一道低沉的声音让絮希纯停住了脚步。寂烬是习武之人，刚刚絮希纯才走近书房，他便听出是陌生的人，所以才把她喊住。
　　待女子转过身之后，只需一眼，寂烬便认出是那天在钟帮遇到的女子，没想到居然是她！寂烬内心喜悦，却突然闪过一种想法，脸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絮希纯没有留意到，她慢慢地抬起头对上寂烬的目光：“公子。”
　　寂烬起来走到絮希纯面前：“你怎么会在这里？”
　　微风习习，尉阁庭院的鱼池里泛起粼粼波光，朦胧的月色把树枝幼草投影在寂烬与絮希纯两人散步的石子小路上，花花点点。
　　寂烬听着絮希纯说她那天跟他一别之后，直到前几日才来到皇城找到她的邻家姐姐宁雪，是宁雪帮衬着让她过来尉阁做替工的。
　　寂烬不由得感叹说：“原来你那邻家姐姐就是宁姐。”
　　絮希纯也觉得意外：“嗯。没想过，替工几日，能与公子重见。”
　　寂烬接着说：“若絮姑娘不嫌弃，便先留在这做活，跟宁姐一起有个照应。”
　　“当然不会嫌弃。”絮希纯停住脚步，向寂烬躬了躬身，“得公子多次帮忙，希纯不胜感激。”
　　寂烬虚扶了一下：“絮姑娘不必客气，你我相识就是缘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寂某就是。”
　　寂烬和絮希纯分开后，絮希纯回了杂院，寂烬却去了镜园。
　　镜园书房里，宁雪早已等着，正站在窗前夜观星象。
　　寂烬负手进去，望着宁雪的背影问：“宁姐这是何意？”
　　宁雪这才转身回到桌前坐下，笑了笑：“公子何出此言？”
　　“刚刚在尉阁见到絮姑娘我还以为她是别有用心，却不曾想过原来是宁姐的安排。”寂烬意有所指地说。
　　宁雪大方地承认：“今日希纯妹妹到书房的确是我安排的。”
　　“那之前在钟帮呢？”寂烬下意识地问。
　　宁雪意外地反问：“什么在钟帮？”
　　寂烬将当日在钟帮遇到絮希纯的事告诉了宁雪，见宁雪并不知情的样子：“大概真是巧遇罢了。”
　　宁雪惊讶过后露出一丝恍然大悟的微笑：“看来我还是学艺未精，居然不知道你和希纯妹妹已经相识。”
　　“宁姐为何这么做？”寂烬对宁雪的态度甚是不解。
　　宁雪却认真地看着寂烬问他：“公子觉得希纯妹妹如何？”
　　寂烬知道宁雪问的是什么意思，毫不犹豫地回答：“大事未成，怎能耽于儿女私情。”
　　“罢了，若有缘一切皆缘，若无缘一切成空。”宁雪知道寂烬的心思，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寂烬接着说起正事：“今日让宁姐过来，是想宁姐能帮我参详一下我在钟帮时商量的计划。”

　　午后，寂烬把魏立闻叫到书房，因为魏立闻明天将第一次独自负责带人押镖，寂烬把他叫来是想知道他准备得如何。
　　谈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听到敲门声，寂烬停下来对外喊：“进来。”
　　絮希纯推开门抬头发现有其他人在，一时不知该不该进。
　　寂烬看出她的为难，连忙说：“没关系，进来吧。”
　　“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絮希纯小心翼翼地问。
　　寂烬摇摇头：“无碍，我们已经谈好了，找我何事？”
　　絮希纯把端着的盘子放到桌上：“我做了些糕点拿来给公子尝尝。”
　　不待寂烬开口，魏立闻首先走到絮希纯面前问寂烬：“老大，这位漂亮的姑娘是阁里的人？”
　　寂烬并没有回答他，甚至还赶他离去：“按照刚刚说的你下去检查一遍是否还有遗漏。”
　　魏立闻仿佛没听见一般，笑嘻嘻地对絮希纯说：“在下魏立闻，是阁里二级镖师，不知姑娘怎样称呼？”
　　絮希纯稍稍看了寂烬一眼，才回答：“小女子姓絮，现在在厨房当差。”
　　魏立闻指指桌上的糕点：“这糕点一看就觉得甚是美味，絮姑娘，我也能尝尝吗？”
　　“当然可以。”絮希纯笑了笑，把盘子往魏立闻的方向推过去。
　　“嗯，好吃。”魏立闻把盘子推回给寂烬，“老大，你也尝尝。”
　　寂烬尝过后赞扬道：“甚好。”
　　絮希纯微微一笑：“你们喜欢就好。”
　　魏立闻满足过自己的馋嘴后，自觉地退下去了。
　　寂烬察觉到絮希纯的不自在，向她抱歉着说：“阿闻爽直开朗，你别介意。”
　　“不会。”絮希纯转而问寂烬，“你们明天要走镖？”
　　寂烬摆摆手：“我不去。明天那趟镖不远，我让阿闻独自负责带人，他能力不错，我想好好锻炼锻炼他。”
　　絮希纯点点头表示了解。
　　寂烬接着说：“其实从我替义父掌管尉阁之后，我大多忙于处理阁中的事务，已经甚少亲自走镖了。除非是重要客人指定要求，上次去滨城就是。”
　　“走镖是不是很辛苦？”絮希纯关心地问起。
　　“已经习惯了，其实我更喜欢在外面走镖，比呆在阁里有趣。”寂烬转而关切地问絮希纯，“你在阁里可还适应？”
　　絮希纯顺手给寂烬添了杯茶：“嗯，大家都很照顾我。”
　　絮希纯刚从寂烬书房出来，魏立闻就在转角处跳出来：“絮姑娘。”
　　絮希纯被吓了一跳：“你，找我有事？”
　　魏立闻摆摆手：“不是什么要事。只是难得有姑娘来到阁里，想找你聊聊天罢了。”
　　絮希纯讷讷地说：“你想聊什么？”
　　魏立闻压低声音问她：“是老大找你回来阁里干活的吗？老大向来不解风情，对你居然不吝辞色，真是少见。”
　　絮希纯连忙否定：“不是，是雪姐姐帮我的。”
　　“哦，宁大姐。”魏立闻有一次碰到寂烬跟宁雪在说话，尽管两人的对话很平常，但他感觉到寂烬对宁雪有一种莫名的敬重的感觉，虽然不知道原因，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但不妨碍魏立闻对宁雪的态度总是怂怂的。
　　絮希纯解释说：“雪姐姐是我家乡的邻家姐姐，如今来投奔她，只想着谋份差事能帮补一下。至于寂公子，曾有幸得他帮助，如今又收留我在这里当差，他是我的恩人。”
　　魏立闻赞同地说：“老大平时对我们是严厉了些，但我们都知道他是个外冷内热之人。
　　两人刚走近厨房，迎面走来宁雪一把拍到魏立闻的后脑上，对着他耳边吼：“臭小子，你很闲是吗？居然敢拉着我希纯妹妹聊天，信不信我向少爷告状。”
　　宁雪知道魏立闻很怕她，所以见到他总是忍不住要欺负一下。
　　“别，别，别啊。”魏立闻连忙拉着宁雪，“宁大姐，我只是说两句而已，我这就走，你别告诉老大啊，求你了。”
　　“快走吧。”宁雪挣开他的手，把絮希纯拉了进去。

　　晚上回到杂院，宁雪拉着絮希纯问起：“今日你跟阿闻那小子聊了什么？”
　　“没什么。”絮希纯没打算说。
　　“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你今晚神不守舍的。”宁雪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说。
　　絮希纯被宁雪看的不好意思，才低声开口：“今天闻大哥跟我说，寂公子平日里不解风情，但对我却不吝辞色。”
　　宁雪顿了顿反应过来，故意说：“少爷是老爷收养的义子，今年二十有二，尚未婚娶，平日里对其他姑娘确实不假辞色。大概因为镖师是个不安定的行当，少爷不想有所顾虑吧，老爷早年就是在押镖途中痛失妻儿的，所以少爷的婚事，老爷也由他自己去了。”
　　“原来如此。”絮希纯低声地自言自语道。
　　“那妹妹对少爷可有意思？”宁雪刺探地问。
　　絮希纯摇摇头：“寂公子是堂堂尉阁总镖头，我一介孤女何德何能配得上他。”
　　宁雪打断她的话：“妹妹此言差矣，少爷和老爷都不是看重门当户对的人。少爷如今管理尉阁事务甚少走镖，也不用像以前那般在外打拼，如果妹妹你对少爷有意思，便要抓紧了，姐姐会帮你的。”
　　絮希纯却严肃地告诉宁雪：“雪姐姐，不可能的，这事你就别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