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泪》采梨茶茶

5、第 5 章

　　天下着大雨，封贺从外面回来，冯科见到他连忙上前行礼：“殿下。”
　　封贺也没多在意：“免了。”
　　冯科见封贺的头发和衣服都湿了：“奴才去为殿下准备更衣。”
　　封贺点点头往里走，突然回过头来问冯科：“涵妃呢？”
　　冯科回他：“涵妃在哄小殿下睡觉。”
　　封贺悠悠地说：“让她有空就过来吧。”
　　“是。”冯科应下。
　　封贺坐在浴池边泡着，不知什么时候，一双娇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肩上。封贺没有睁开眼，只是嘴角一扬，任她这样按着肩。
　　过了不久，封贺才伸出手去捉住她：“锐儿睡了？”
　　慕舒涵拖着声音：“嗯。”
　　“怎么了？”封贺当然听出慕舒涵的情绪不佳。
　　慕舒涵嘟着嘴抱怨：“你的好儿子真难带，闹了我一整天。”
　　“他闹腾你还凑和呢，你们就闹着也挺好的。”封贺笑道。
　　慕舒涵不好意思地笑了：“你说锐儿像你，真难想象，你这个翩翩公子小时候闹腾是什么样子的。”
　　“那也是我最快乐的时候啊。”封贺感慨。
　　说话间，慕舒涵已为他穿好衣，伸手挽着封贺：“既然锐儿心性如此，我们就由着他，让他做一个快活的小魔王也不错，好不好？”
　　封贺搂住慕舒涵的腰，低头看着她：“当然。只要他喜欢就可以，万大事有你我帮他撑着。”
　　慕舒涵突然抬起头：“万一把他宠坏了，怎么办？”
　　“不会，锐儿他聪明。”封贺不假思索地答。
　　慕舒涵别过头：“真偏心。”
　　封贺开怀一笑：“我更偏心你。”
　　太子侧妃慕舒涵是当朝大将军慕柏斛的独女，与封贺成婚已两年，有一个半岁的儿子叫封锐。
　　慕柏斛本是前朝将军，与当时任丞相的封凯岚并无交情，关系平淡。后来崇国被灭，众大臣分别推举封凯岚和慕柏斛，而慕柏斛心怀百姓无心帝位，便自愿退出上奏继续为端国效力。再后来，朝廷上出现了一些小动作，为表忠心，慕柏斛将心爱的女儿慕舒涵嫁给了太子封贺。
　　当时的封贺已娶太子妃连婧，只是两人之间只有兄妹之情。至于其他几个小妾，对封贺来说，只是心血来潮，逢场作戏，或者是失望和没意思。对于与慕舒涵的这场政治联姻，封贺并不抱任何期望，甚至觉得又要徒添一个可怜之人罢了。
　　那新婚之夜，封贺喝得半醉回到喜房。只见新娘子端正地坐在床前，他缓缓地走过去，伸手想揭开头巾。就在封贺手指刚碰到头巾那一刻，手腕被轻轻握住。
　　封贺的动作停下，任由慕舒涵这样握着，然后听到她的声音带着紧张：“殿下可以先听我几句话吗？”
　　封贺意味不明地嘴角上扬，抽出被握住的手，退出几步：“说吧。”
　　慕舒涵顿了顿：“这桩婚事的用意，大家都知道。这是你们男人之间的事，我无法反抗。虽然是侧妃，但毕竟是嫁给你了。殿下，你会是那个值得我付出的男人吗？”
　　封贺听着，笑意更深：“那你呢？会是那个让本殿倾尽所有也要誓死保护的女人吗？”
　　就在这一刻，封贺伸手把慕舒涵的头巾揭开，慕舒涵明显是被吓到了。
　　她的目光恰好对上封贺的目光，却又马上移开，别过了脸。这短短的过程，封贺将慕舒涵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很快，慕舒涵慢慢地转过头来，重新看向封贺。她的眼睛水灵动人，还透着稚气，甚至让封贺移不开目光。
　　慕舒涵身子一软，松了口气：“我可以先把凤冠摘下来吗？”
　　封贺看了一下旁边的梳妆台：“去吧。”
　　慕舒涵起来走到镜子前坐下，伸手去把头饰摘下来。封贺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他的侧妃。
　　由开始到现在，慕舒涵一直都是在用“我”自称，连简单的称呼都表现得毫无礼数。可偏偏，封贺就是不喜欢这些礼节，他心里不禁疑惑：慕舒涵，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哎呀……”慕舒涵突然叫了一声。
　　封贺回过神来，不知她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慕舒涵回头对他说：“能过来帮我扶一下凤冠这里吗？”
　　封贺闻言上前帮慕舒涵扶着凤冠。
　　“有劳夫君。”慕舒涵甜甜地说。
　　封贺眼眸里闪过一丝意外，接着笑了：“不客气，我的夫人。”
　　帮着慕舒涵摘下凤冠后，十分意外地，封贺居然还帮着她梳理头发。
　　慕舒涵透过镜子凝望着他温柔的动作，笑了笑：“你还不如帮我按一下肩膀，戴着凤冠一日，脖子都酸了。”
　　封贺仿佛没有听到，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
　　慕舒涵并没在意，突然想起说：“等一下。”
　　她起来到水盆那边湿了手帕，回来坐下对着镜子，轻轻地擦着脸上的胭脂。
　　封贺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慕舒涵，慕舒涵透过镜子望向封贺：“我能吃点东西吗？今天他们什么都没有给我吃过，现在好饿。”
　　封贺点点头：“想吃什么，叫他们去给你做。来人。”
　　下人不知什么事，进来了。
　　“你呢？”慕舒涵端着不好意思的表情问封贺。
　　封贺有点无奈：“不用，你想吃什么就吩咐吧。”
　　慕舒涵不想太麻烦：“那随意拿些糕点来就好。”
　　“去吧。”封贺看了下人一眼，下人领命退下为慕舒涵张罗。
　　褪去妆粉的慕舒涵，少了一份艳丽，却让人看着安心。
　　封贺走到桌前望向慕舒涵：“过来喝交杯酒。”
　　“嗯。”慕舒涵接过酒跟封贺交杯喝下。
　　接着，糕点被送进来，同时门外的声音也传了进去，封贺喊了一声：“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冯科闻声进来：“殿下？”
　　“外面什么事？”封贺重复了一遍。
　　冯科明显有些为难：“回殿下，冰姑娘养的小猫不见了，吵到绮姬那里，弄伤了绮姬，就被绮姬崴了手。”
　　封贺听着，脸上并无表情：“看来是本殿这段时间太宠她了。绮姬伤了哪里？”
　　“是脸，殿下。”冯科声音很小，怕封贺生气。
　　“传太医了吗？”封贺语气还是平淡。
　　“冰姑娘不让传太医，绮姬的婢女现在就是来求殿下请太医去看看绮姬的。”冯科声音更小了。
　　“胡闹！请太医去看看繁卿，不能留疤。冰冰闭门思过，直到繁卿痊愈。”
　　“是，殿下。”冯科战战兢兢地退下去。
　　封贺回头，只见慕舒涵坐在桌子前，优雅地吃着糕点，好像冯科没有进来过的样子。
　　“糕点好吃吗？”封贺似乎有点不满。
　　“嗯，如果配上花茶一定更好。”慕舒涵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的样子。
　　“慕舒涵！”封贺瞪着慕舒涵。
　　“在！”慕舒涵毫不害怕地望回封贺。
　　“真想知道你脑子里究竟是在怎么想的。”封贺咬牙切齿地说。
　　“你这句话的意思是在骂我吗？”慕舒涵放下手中的糕点，一脸无辜。
　　封贺真的不知该气还是该笑。还没等封贺发作，慕舒涵就乖乖地走到封贺身边，双手挽住他的手臂：“唉，被你这么一说，我现在就想喝花茶了，好不好？”
　　封贺转过头，见慕舒涵期待地望着自己的样子，他语气轻了：“花茶没有，绿茶要不要？”
　　“也好，渴了。”慕舒涵自顾自地点点头。
　　封贺带着舒涵去了雨茶阁，还亲手为慕舒涵冲了一杯雨前龙井。
　　“怎样？”封贺见慕舒涵在认真地品着茶。
　　“啊？”慕舒涵一副状况之外的样子。
　　“好喝吗？”封贺重复。
　　“哦，嗯。”慕舒涵点点头。
　　“就这样？”封贺不满意地反问。
　　慕舒涵狡猾地开玩笑：“你是想听我赞美你的茶，还是想听我赞美你冲茶的功夫？”
　　“都想听。”封贺厚着脸皮说。
　　“真贪心，我就不要说。”慕舒涵傲娇地仰着头看他。
　　“你刚刚不是已经都赞美了吗？”封贺看着慕舒涵，笑得有点得意。
　　“好吧。”慕舒涵假装着悠悠叹气，“下次你试试我冲的花茶，再赞回我。”
　　“慕舒涵，这就是你吗？还是只是一个面具下的你？”封贺一转语气。
　　慕舒涵无奈地苦笑着摇摇头：“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我们就讲清楚吧。殿下，如果你给不了，就不要来招惹我。别让我爱上了你，却把我变成一个深闺怨妇，或者变成那些勾心斗角的可怕女人。封贺，如果你对我有情，请将我保护好。没有你的保护，再多的爱，我也要不起。”
　　封贺看着慕舒涵：“若本太子偏不如你意呢？”
　　“那就是你亲手把我毁成那些笨女人。我会好讨厌那样的自己，也会恨你一辈子。”慕舒涵说得很认真。
　　封贺笑了：“好。如果你能让我爱上你，那我必定宠你护你。否则，你也别爱上我。免得到时的你不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些话来。”
　　说完，封贺便走出了雨茶阁。那晚，封贺没有睡意，便在书房处理公务到天亮，慕舒涵在西厢反而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