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泪》采梨茶茶

3、第 3 章

　　封贯一下朝便去了慧贵妃的长春宫，刚进屋就不管不顾地喊：“母妃，你听说了吗？父皇要儿臣去西北帮封贡塑像。”
　　本来躺在榻上的慧贵妃挥挥手，帮她捶肩的宫女领着其他人退下去。慧贵妃悠悠站起，一袭明红色宫装衬托出她如今作为这后宫女主人的雍容华贵和端庄大气。
　　慧贵妃向来不喜别人说她与绾绪外貌相似，绾绪清雅，素爱银白，仙气翩翩，所以慧贵妃专穿红色，妖娆惊艳，蛊惑人心。
　　慧贵妃示意封贯坐下：“多大的事？本宫跟你说了多少遍，让你稳重些，你到底有没有听？”
　　“儿臣不管，母妃，你帮儿臣跟父皇说说，能不去西北吗？”封贯讨好地上前帮慧贵妃捶捶肩。
　　慧贵妃把他拉回跟前：“行了。你知道你父皇说过的话是不会改变的，这次母妃也帮不了你。”
　　封贯烦躁地说：“西北那个地方是人待的吗？路途遥远，塑像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完成的，去西北还不如要了儿臣的命罢了。”
　　慧贵妃生气地打断他：“说什么混账话。”
　　“母妃……”封贯还尝试着说服慧贵妃。
　　慧贵妃揉揉眉心：“你父皇有多看重封贡你是知道的。现在他死了，你离那个位子的阻力又少了，你把这次的事做好，你父皇肯定会把你看高一些。”
　　封贯无奈地说：“母妃你怎么又说起这个事，儿臣说了，不稀罕那个位子，儿臣只想做个逍遥自在的皇子就够了。”
　　慧贵妃恨铁不成钢：“你的聪明才智从来都不比封贡差，封贺那样平庸更是无法跟你比，为什么皇上就这样看重封贡，为什么封贺就能占着太子之位，儿子，你甘心吗？”
　　不待封贯开口，慧贵妃接着说：“可是本宫不甘心。贯儿，母妃做不成皇后，但你可以让母妃当太后。没有了封贡，就是你表现的时候了，西北你必须去，好好想想母妃的话，回去吧。”
　　封贯知道再说也不能劝服慧贵妃，只能屈服：“儿臣告退。”

　　封贺从封凯岚那里离开后便回了东宫，他到寝宫换下朝服，随口问起身边的内侍冯科：“今日东宫可有什么事吗？”
　　冯科留意到封贺心情不太好，挑了件开心事跟他说：“涵妃前些天给小殿下做的那件衣服完成了，刚刚才给小殿下穿上，还没来得及仔细瞧瞧哪儿不合身，小殿下就把衣服尿湿了，涵妃现在还在生气呢。”
　　封贺听后果然一笑：“涵妃在西厢？”
　　“是。”冯科就知道提涵妃就对了。
　　封贺又问起：“太子妃在东厢？”
　　冯科一顿，果然主子的心思不好猜：“是的。”
　　“我去找下太子妃，你不用跟着，帮我去私库准备个小东西用来哄涵妃的。”封贺交代着说。
　　“奴才这就去办。”冯科转身退下。
　　封贺悠悠地往太子妃的东厢走去。
　　太子妃连婧，是前朝太傅连桉的孙女。连太傅德高望重，在朝堂上影响力很深，封凯岚为了维系与连家的关系，在封贺及冠时，给封贺与连婧赐了婚。连家为了巩固家族势力，当然是同意这门亲事的。
　　其实当年作为丞相之子的封贺是崇太子昕熹霁的伴读，跟着连太傅做学问，连婧是连太傅的孙女，两人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封贺一直把连婧当妹妹，连婧也只把封贺当哥哥。只是赐婚下来后，封贺和连婧两人即使不愿意也没有反对的余地，连婧是为了家族不得不答应，而封贺，是看在连太傅曾经是他老师的份上，也只能答应。
　　所以两人在新婚之夜时说清楚了，表面上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私下还是好兄妹。这些年在外人看来，即使太子妃不得太子欢心，但太子妃的地位也是任何人都不能动摇的。
　　封贺到东厢时，连婧正在读书。
　　连婧见封贺过来，招呼他坐下，给他倒了杯茶：“今日怎么会来？”
　　封贺不常去东厢，只是每月一两次过去走走，免得下面的人在连婧那里不安分。
　　封贺喝下一口茶：“我明日去一趟郊山行宫，顺便带你回连太傅那边走走？”
　　连太傅近年退下来后想图个清净，便搬到了城外郊山附近颐养天年。封贺知道连婧跟连太傅感情深厚，便想着趁有空带她回去见见。
　　连婧很久没见连太傅了，十分期待：“谢谢你。”
　　封贺没有久留：“锐儿又惹舒涵生气了，我过去看看，明日早上我派人来叫你。”
　　“嗯。”连婧点点头，“那我不留你了，你过去找舒涵吧。”

　　夕阳西下，余晖染红了大片的云，“尉阁”镖局后院里，寂烬正陪着魏懂吃晚饭。
　　魏懂向他说起：“你南下滨城这段时间，阁里一切事务正常。”
　　寂烬给魏懂夹了一块肉：“有义父在阁里坐镇，寂儿定是放心的。”
　　魏懂习惯地问：“你南下滨城途中一切都顺利吧。”
　　寂烬沉默后说：“义父，有件事寂儿想跟你商量一下。”
　　魏懂却好奇了：“阁里的事你早已能独当一面，这次是什么事居然能让你犹豫不决？”
　　“我们的船经过淮州海域时被钟帮拦住。”寂烬留意着魏懂的反应。
　　魏懂果然轻轻皱眉：“钟帮？那如今要改邪归正的钟帮？”
　　“嗯，钟帮现任帮主复者邀我相见。我去了，他说想和跟我们合作。” 寂烬跟复者在钟帮那时商量后决定将钟帮跟尉阁的关系放在明面上，方便之后计划实施的联系。
　　魏懂有些意外：“合作？”
　　寂烬解释说：“我们镖局由于人手和兄弟们不熟水性水路的问题，水路押镖护送的活一直都是跟海运营合作的，但是如今海营运要关闭了，他们这次找我，就是想代替海运营的。”
　　“海运营隶属朝廷工部，押镖行事确实方便许多，他们的名堂也能让客人更加放心，可惜工部整顿要关闭海运营，目前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替代。钟帮的人手实力倒是有，不过名声却不太……” 魏懂顾虑地说。
　　寂烬赞同魏懂的看法：“寂儿也是在考虑这个。”
　　魏懂却问起：“那个钟帮老大，你接触下来为人如何？”
　　“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寂烬实话实说。
　　魏懂考虑过后对寂烬说：“如果你觉得可以驾驭得了钟帮，不妨一试。”
　　“寂儿明白。”寂烬拿起茶杯，正好挡住了他轻扬的嘴角。
　　饭后寂烬把魏懂送回房间，自己准备过去书房处理一下镖局这几天落下的事务，刚好见到婢女宁雪准备离开。
　　寂烬上前喊住她：“宁姐。”
　　宁雪转身向他点点头：“少爷。”
　　寂烬环视一周见并无其他人，便低声问宁雪：“这两日陶兄那边有情况吗？”
　　宁雪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一切正常。”
　　“那就好。等我这几日忙完镖局的事，我再过去镜园一趟。”寂烬交代着说。
　　宁雪没有异议：“听公子的安排。”
　　“那宁姐回去路上小心。”寂烬等宁雪离开后才转身往书房走去。
　　宁雪并不住在尉阁，她每天晚上都会回去她置办的杂院里。
　　这天晚上，宁雪才走近杂院门口，就发现一个女子坐在门前树下，头靠在树干上睡着了。
　　仔细一看，宁雪甚是惊喜：“希纯妹妹，醒醒，希纯妹妹。”
　　絮希纯被摇醒，睁眼就见到宁雪，高兴得站起来抱住她：“雪姐姐。”
　　宁雪把人邀进屋里，灰白泥墙结合浅红屋瓦，床椅案几一应俱全，雅气整洁不乏舒适，让絮希纯在陌生的环境里安心了不少。
　　宁雪客气地对絮希纯说：“虽说姐姐不过是个女婢，但幸得老爷和公子宽厚，姐姐在这里日子还过得去，妹妹就放心地住下吧，有姐姐在，今后定不会让妹妹受委屈的。”
　　絮希纯感动地笑了：“谢谢姐姐。”
　　宁雪看了看窗外：“时候不早了，妹妹也累了，梳洗一下早点歇息，姐姐帮你铺床。”
　　絮希纯拦下宁雪：“雪姐姐，皇城里到底是你熟悉些，你能帮希纯谋份差事吗？希纯不好在姐姐这里白吃住的。”
　　宁雪佯作生气：“你这是在说什么客气话，你别想这些，放心住下就好。”
　　絮希纯却很坚决：“雪姐姐你就答应希纯吧，不然希纯不住这里了，希纯搬出去……”
　　“好吧，我想想。”宁雪只好做出退步，“嗯是了，阁里一个厨房奴婢告假还乡要找替工，你先去替她做事几日，然后我们再留意有没有合适你的活，可好？”
　　“如此甚好。”絮希纯微微一笑。
　　“那你明日跟我回去镖局见见管事。”宁雪顺便给她提了一下尉阁里的情况，“镖局里人多，但事情简单工夫也轻松，老爷双腿行动不便已经退下来了，现在由他的义子掌管镖局。你到时主要是在厨房里帮忙，里面莫大娘是个好相处的，有不懂你只管问她即可。”
　　絮希纯表示记住了：“好的，谢谢雪姐姐。”
　　宁雪这才重新推着絮希纯去梳洗：“那就快些收拾早点休息，明天姐姐带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