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鸟高飞》直愣愣的小强

44、本质是一种人

　　傅于天生病了。
　　那天他一个人在北山公园里一直待到天黑，直到抬眼看见满天星辰才回来。
　　他回家路过孟坚打工的饭店，杜培还认得他和他打招呼。傅于天打包了盒水煎包，淡淡地问他：“孟坚什么时候辞职的？”
　　杜培听见这人就叹气：“十六那天吧，干的好好的说要去服役...其实这弟弟我还蛮欣赏的。”
　　“嗯，他一向都好好干活的。”傅于天说。十六号，是孟坚回来的第二天。
　　外卖打好后，傅于天要结账。杜培遮着二维码笑了一下：“去吧，请你啦。孟坚那小子干了半个月都没要工钱，你和他...就当请客咯！”
　　傅于天手顿了一下，把手机放回去：“那就谢谢杜哥了。”
　　杜培一脸我懂：“孟坚那小子也是，还整异地恋这种东西。”
　　傅于天只是苦涩地笑笑：他哪里不明白异地恋那种东西，他就是太明白了。
　　可他没说，就算是个误会也好，至少在外人眼里他们俩是在一起的。
　　傅于天和杜培挥手告别，他整理好心情笑容满面地和柳姝一起吃饭。
　　可是拿出外卖时他才想起来他买的是水煎包，不是柳姝爱吃的葱油饼。
　　“不小心买错了。”傅于天略带歉意地笑笑，夹给柳姝一个。柳姝似乎不解，她虽然依旧不爱说话，但她却把手放在傅于天的额头上，抚摸他歪斜的眉骨。
　　傅于天眼泪刷一下掉了出来，柳姝挺手足无措地给他擦，嘴里呜呜咽咽不停。
　　人在委屈的时候有人安慰会忍不住的。
　　傅于天索性放开了，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孟坚要走。
　　本质上他俩都是一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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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坚，今年的名额下来了。”
　　“孟哥一向是标兵，这次也绝对可以进！”
　　“孟哥以后当官可别忘了弟兄们啊！”
　　寝室里一阵哄笑，孟坚坐在马扎上擦鞋，无奈地说：“你们一个个地皮。”
　　这群兵有他同期的，有他带出来的，有朝夕相处的，很多都比他小，孟坚像个大哥哥似的帮他们很是受欢迎。
　　“班长，那你是不是可以休假了？”一个新兵过来问他。
　　孟坚说：“嗯，有几天的假吧。”
　　“那真好，我想家了。逢年过节的只能打一通电话也回不了家。”
　　孟坚笑着拍他：“好好训练，什么都会有的！”
　　“女朋友也会有吗？”一个人笑问。
　　孟坚顿时噎住了，旁边的兵们笑成一团。
　　“小陈想要姑娘啦！”
　　小陈羞红着脸，刚成年的大男生遇到这种问题总是羞涩但又大胆：“怎么，不行吗？”
　　“行行行，哥哥教你...”
　　眼看话题越来越不可控，孟坚赶紧打住：“行了啊，还有未成年呢。”
　　一个农村来的未成年小兵弱弱举手：“不用顾俺。”
　　顿时笑成一片。
　　孟坚看他们笑也跟着笑起来。军队的生活是好的，每天都很满，满到他根本来不及去想其他的事情。
　　董拓给他英利来过几次电话，祝他新年快乐什么的，姜钰他们也在春节时打过电话，知道这两人结婚了，怀孕了，还过得挺好的也就足够了。
　　他每年的薪水加上董拓的钱终于把债还清了，当时姜钰接济他们几万块，这份恩情是永远记在心里的。
　　刘杰和胡同同也不再联系了，胡同同最后揍了孟坚一顿，哭着对他说对不起。孟坚当时吐出一口血水，颇为硬气地摸着他的脑袋，最后胡同同也来参军了。
　　孟坚今年军校的申请终于是通过了，成为大龄军官中的一员，以后可以升迁，年薪也高起来。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他真的开心。
　　“班长，我总感觉你不是真笑。”小陈说。
　　孟坚愣了一下，笑起来：“怎么，班长笑起来不帅吗？”
　　小陈点头：“帅是帅，但没有从这儿走。”他指着自己的左胸口说，“班长，你是不是也有心事。”
　　孟坚拍了他一掌：“臭小子，打听我的八卦”
　　小陈委屈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明明是你叫我过来唠嗑的。”
　　说到这儿孟坚就怒：“还不是因为你训练得差劲！你看看你最近这成绩！”
　　小陈哭丧着脸：“我失恋了啊。”
　　孟坚愣了下：“你什么时候来的对象？”
　　小陈：“就前几天来考察的那个女兵，她说我很好，但只把我当弟弟。”
　　孟坚无语：“废话，你没打听到人家有老公吗？”小陈说的是一个挺有名的女军官，长的很漂亮。
　　“可是他对她也不好啊！...总之，就是很难受...”小陈说的委屈。
　　孟坚叹口气，这种初接触女人的小-处-男就是麻烦。
　　幻想太多，总以为谈恋爱和自己想象的一样。
　　孟坚抬头无奈笑了一下，忽而沉默。
　　今天的云很薄，星星亮的很。
　　“正常，谁都这么走过的。”
　　小陈忽然听到他的班长这么一句话，顿时更难受了。
　　“班长，我好喜欢她。”
　　孟坚听他倾诉，搂过人安慰他：“没事的，慢慢就忘了。”
　　小陈却挣开他，有些不甘：“不会的！”
　　孟坚有些诧异这些孩子，他们的想法和他已经不一样了。用流行语来说是叫：代沟
　　“谢谢班长，但是时间越长我越喜欢她。我会好好训练的，你等着看吧。”
　　小陈给他说完就跑了。
　　孟坚盯着他背影看了许久，才摇着头笑起来：自己过得一团乱居然还被个孩子教训了。真是越活越出息了。
　　某天营里来人说要建军汇演，孟坚他们带兵到空地里。
　　像是哪个电视台来采访，台子上几个明星给他们唱歌，逗他们笑。
　　到中场休息，主持人要和台下互动。
　　“那么就请几个兵哥哥来台上玩游戏好不好!大家说谁来”
　　小陈他们声音大，反应快，孟坚都来不及阻拦：“孟班长！”
　　“我听到了孟班长！那么是谁呐？我们掌声请这位姓孟的班长上台！”
　　作为全营唯一一个姓孟的班长，孟坚：......
　　他站起来，硬着头走上去。此起彼伏地响起掌声和尖叫。孟坚平时对他们都挺严肃的，他们都期待死了。
　　“看来我们班长真的很受欢迎啊！”主持人调侃道，“看到自己这么受欢迎，班长有什么想说的吗？”
　　孟坚的嘴挨上话筒：“我很荣幸。”
　　下面人看见孟坚的眼神，瞬间炸起来。
　　主持人：“我们班长真是帅气，既然如此我们让班长说接下来一起玩游戏的人好不好！”
　　这一招真是坏透了。
　　孟坚勾起嘴角喊了刚才叫他最凶的几个兵，底下又是一阵笑。
　　第一个游戏是两人三足过障碍物，为了加大难度两人是背对站的。孟坚指了小陈，让他背回去。
　　小陈一脸惊恐：“班长，你可不要整我啊！”
　　这游戏玩不好容易跌惨。
　　孟坚却弯起嘴角一笑：“来吧。”
　　他让小陈一步步后退，小陈一个没站稳勾住了孟坚的腰，两个人一起倒了下去。本来领先的两个人瞬间成了最末。
　　小陈还在那儿挣扎，把两个人的脚都绑成了麻花。
　　孟坚艰难扶额，底下人笑得前仰后合。
　　节目效果很好，最后都是煽情环节。
　　主持人把话筒给到小陈时他就只觉不好。果然小陈拿起话筒隔空表白：“丁晓霜！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丁小霜就是那个女军官。孟坚听见一阵阵尖叫要把营地都掀翻了，只能道一句真会玩。
　　最后到他了，话筒传到孟坚手里他有一种诧异。顿时紧张起来。
　　他看见摄像大哥把摄像头对准他，黑漆漆的镜头仿佛是个无底洞。
　　孟坚很少拿话筒，不是前几次在胜阳的麦克风就是这次了。
　　他要说什么？
　　主持人看他半天没说话给他提供话题：“您看我们在营地是很久见不到家人们的，班长你有没有什么心里话想说呢？”
　　“或者您也可以像刚才那位兵哥哥一样示爱呀。”到最后他活跃起气氛打个笑。
　　孟坚深吸一口气，感觉即使拿枪都没有现在这么紧张。
　　他张开嘴又合上，最终还是笑了一下说：“我的发小，我的姐姐姐夫，感谢你们，我很想你。”
　　孟坚说完把话筒传了回去，按主持人说的顺序下了台。他盘腿坐在地上，抠草地上的草，脑子里不知道想的是什么。
　　小陈凑过来想和他说小话，被营长一个警告打回去了。开玩笑，这种场合必须要发扬军队的优良作风，有组织有纪律！
　　孟坚无奈看过去：不是您老跟着他们一起闹我的时候了...
　　那天营长和他谈了一会儿，说孟坚该去军校进修了。期间给了他一星期的假，让他好好回去看看。
　　“你也别拒绝了，无效。”营长说，“你刚刚也说了，你想他们了，那就趁这个机会回去看看。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军营里泡着，等明儿找不到媳妇。”说到这儿他还逗乐：“你也是会教，你那个兵示爱真是时候，我听说丁工离婚了。”
　　孟坚无语看他：“营长...”
　　营长大手一挥，把人赶出去：“滚滚，老子还莫得嫌弃你你还嫌弃上我来咯！瓜娃儿！”
　　孟坚被赶在在门口，营长啪一声关上大门。
　　他扭头看见看热闹的几个兵，顿时笑容满面：“你们是不是饿了”
　　小陈朝他摆手：“没有，班长！我路过！这就走！”
　　孟坚把人拽回来，一个擒拿抓在地上，冷峻地抬头：“五公里越野，半小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