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鸟高飞》直愣愣的小强

43、如果任凭时间蹉跎美好，还不如就此别过

　　“诶，我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孟坚和傅于天说，他俩在视频通话。
　　傅于天：“那很好，结果怎么样？”
　　“不错。那个女教员说我身体素质很好，符合条件。”孟坚有些飘。
　　“嗯。”傅于天应了一句。
　　“最近柳姨怎么样？”孟坚问他。
　　“还行，医生说她有变好的迹象。”傅于天心情不错，说话都放松了很多。
　　孟坚也极其满意：“那就好。”
　　“明天几点到家”傅于天问他。
　　孟坚退出去看眼票根：“下午三点差不多。”
　　说着他想起了体检时的趣事：“诶呦你都不知道，那么多男的都要脱光，逗死我了。”
　　“嗯，这种体检严嘛。”
　　孟坚却挺敏锐地捕捉到他男朋友的情绪变化，他哄着说小话：“宝贝，你想我没”
　　傅于天很诚实地点头：“想。”
　　孟坚登时乐了，他随口哼着歌把傅于天也看笑了。
　　“怎么，不好听”其实好不好听他心里有数的很。
　　傅于天没回他，自己给他唱了两句做示范：“大漠里有水，水里有鱼...”
　　孟坚每次都被这人的声音迷住，他感觉空气温度在上升。
　　“孟坚。”傅于天叫他。
　　孟坚“嗯”一声：“在呢。”
　　“好听吗？”
　　孟坚撇嘴：“好听爆了！”
　　傅于天就吃吃笑起来，连手机都拿不稳了。他俩唠着唠着，孟坚就困了。
　　挂掉电话后，孟坚嘴角还噙着笑，做了一夜好梦。
　　第二天他还没醒，电话就响了，是董拓。
　　董拓上来第一句话：“孟坚，你他妈招惹了谁”
　　孟坚皱眉从梦里醒来：“说什么呢？”
　　董拓说：“老子一大早起来车子被人砸了。就你那辆。”
　　“调监控也看不清楚，但人家目标清晰，看的就是你那辆破车子。怎么回事？”
　　孟坚心头一沉：“别慌，我今天就回来了。”
　　“行，我提醒你一下。最近注意...真是可怜我还得走着去看书！”
　　孟坚笑了一下：“您看的懂”
　　“还行吧，那天周六傅于天还给我补习来着呐。”董拓说，“他水平看起来不错啊。”
　　孟坚却一点儿不知道这事儿，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脑子乱了片刻。
　　“董拓，傅于天呢？”
　　董拓疑惑：“这个点儿当然是上课去了呗。”
　　孟坚低声骂一句，和董拓说：“别去图书馆了，去他家门口守着去！快！”
　　孟坚现在极度不安，他怕。
　　董拓也听出来情况严峻，他赶紧应答下来：“没问题，我就去。你别着急。”
　　“嗯。”孟坚随意答了一句，挂掉电话后和姜钰联系把车票改成最近一班。
　　“好，成绩出来我会联系你。”姜钰说，“你先赶回去吧，如果真的是刘杰他们...孟坚，你要知道，我可能帮不了你多少。”
　　孟坚揉着额头说：“嗯我明白，谢谢姐。”
　　孟坚坐在车里，他打字打得晕晕乎乎。
　　“孟坚，我到家了。家里没事，你别急。”手机里弹出傅于天的一则消息。
　　孟坚看完放下手机瘫在座位上，车上的空气混浊，人来人往地挤的他想吐。
　　攥在手里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孟坚睁开眼睛把手机解锁看了下。
　　董拓：救我！
　　孟坚迅速给董拓一个电话过去，那边传来董拓压抑的气音：“高利贷的来了，救我孟孟！他们一伙的！”
　　孟坚抬眼看车里最前方。那儿的司机正一边哼歌一边抽烟，悠悠闲闲地打方向盘。周围人声鼎沸，大爷大妈们在唠嗑，还有小孩子的笑声。
　　突然，一种无力感席卷他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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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哥，你不再多休息会儿吗？”傅于天和他走在北山公园，脸上洋溢着笑容。
　　孟坚在他身边走，步伐很慢：“不了，想和你早点过来看看。”
　　阳光斜斜照进树林，北山的空气都是清新。
　　孟坚忽然蹲下来，指着草地上说：“还没有草。”
　　傅于天也跟着蹲下来：“当然没有了，现在春天刚开始。”
　　孟坚听他的话点点头：“我想看你给我采四叶草。”
　　“好。”傅于天笑了，“孟哥别担心，我以后给你。”他忽然想到以前：“孟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送你吗？那四叶草可是我找了很久的。”
　　孟坚问：“为什么？”
　　傅于天握住他的手，笑得有些腼腆：“其实我也忘记了。”他憨笑一下，“哥你手有些凉了。”
　　孟坚扯着嘴角看他理直气壮地把自己的手压到他的衣服里，还不要脸地说：“这样暖和。”
　　孟坚说：“傅于天，我体检过了。”
　　傅于天看他，眼里一片温柔：“嗯，孟哥真棒，我就知道你是一定过的。”
　　孟坚拍了他一下，眼发涩。
　　他看傅于天笑出声的样子，就忽然明白为什么傅于天会几次和自己吵架。
　　不是因为不爱，而是爱得太深。
　　但他累了。
　　“傅于天，你几天没去上课了”孟坚问他。
　　傅于天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尖：“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你什么我不知道...滚开，我说真的！”
　　孟坚挣开人，一本正经看他：“严青槐他们你也知道的，校草来不来我第一时间就知道。”
　　傅于天抱上他撒娇：“最近工作有些忙...”
　　“傅于天，你撒谎。”傅于天诧异低头，他发现他怀里的男朋友不对劲了。
　　“董拓说你最近在守着柳姝。”孟坚红着眼睛一眨不眨，他问道：“傅于天，家里出了什么事，又不让我知道的？”
　　孟坚加重了“又”，说他给彼此一次机会。可是傅于天却只是皱眉，连空隙都不停地说：“没事，柳姝有些犯病嘛。”
　　孟坚抹了把脸，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给傅于天看。
　　“你知道刘杰胡同同了”
　　手机页面是傅于天的家和三个熟悉的人。
　　孟坚趁他愣住时把他紧紧裹住的右腿裤子撸上去，看见那儿一片紫红。
　　“傅于天，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我答应过你什么吗？”孟坚瞪眼看他，眼里泛上一片雾。
　　“你可能不知道，董拓欠了三万，我欠了胡同同他们一个解释。现在都他妈牵扯到你了。”孟坚说。
　　“我以为你担着自己就够了，为什么连我的也要死扛？”他泣不成声，扯着傅于天的领子吼。
　　公园里人很少，这条小路更是罕有人至。
　　鸟儿飞过，留下一片鸣叫。
　　“三次了。”孟坚说。
　　傅于天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慌张伸出手。
　　“不是孟坚，我没有想自己担的...”傅于天紧紧抱着他。
　　“我们的债！”孟坚问道，“为什么。”
　　孟坚不知道自己在向傅于天喊还是在向什么喊。他曾经那么信任蓝天，那么信任阳光，可今天忽然意识到这些都是狗屁。
　　命运不公。
　　刘杰有个好爸，所以他出来的那么快。胡同同依附了他，所以可以容易地报复掉他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董拓欠了三万，所以高利债可以为所欲为。
　　如果真的让柳姝遇到危险，让傅于天为了他而没有前程，让他们俩这么痛苦地爱着...
　　他还是个男人吗？
　　孟坚平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听见自己冷静地吐出几个字：“傅于天，我们分手吧。”
　　“我太累了，不想继续了。”
　　他眼里掉出泪水，眼前模糊不清，但他还是要忍着沙哑和鼻音一字一顿地说：“就这样吧。傅于天，我已经决定去当兵了，不去考警校了。我们就这样吧。”
　　傅于天好似噎住了。半晌，他看见孟坚转身。傅于天匆忙拉上去从后面抱住他：“孟哥你在报复我考验我吗？”
　　孟坚摇头：“没有，傅于天，我说真的--你松手吧，我走了。”
　　傅于天不动，他的手被孟坚死命扯着也不动，扯得疼了留下痕迹也不动。
　　“为什么？”傅于天终于开口，他要一个理由。
　　孟坚听见这人颤抖的声音，心像被揪着一样疼。
　　但他还是闭上眼睛：“傅于天你知足。我们现在分手正好，留下些遗憾，以后还能有美好的回忆...傅于天你承认吧，你改不了。我也是个麻烦的人，我不能为了一己私欲，把你们都拉进来。”
　　傅于天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他：“孟坚我改的。孟坚，我不怕...”
　　孟坚听他重复，眼泪不要钱地掉，但他还是挣开他也不知和谁吼叫：“我怕！我怕！这不一样！会死的...傅于天。”
　　“你有个亲妈，我不能赌！你知道吗！”孟坚冰凉的手摸上傅于天的脸颊，摸到一片湿。他吼的崩溃，背后抱着他的人也是。
　　可傅于天这次只会一遍遍地重复：“我不知道。我爱你，孟坚，我不分手。”
　　傅于天不肯松手，他攥着孟坚的手不住地求他。他把所有的尊严都丢下。孟坚是来真的，他感受到了。
　　他是真的。
　　傅于天也明白孟坚的意思了，他承认他俩确实有很多问题，性格的历史的兴趣的。但是这些都抵不过一个“喜欢和爱”。
　　可是孟坚说“他累了”。
　　“傅于天，算我求你，放手吧。的确是我对不起你，我辜负了你。”孟坚说的温柔，傅于天却只觉冰冷，就像他的手一样。
　　“我走以后你要好好学习，让柳姝好好治病...我祝柳姨病愈，祝你...前程似锦。”孟坚哽咽下，坚持说完：“我想了很久，真的不是一时起意...你是知道我的...你当我是报复也好，不爱了也好，随便你怎么想也好...”傅于天看他说，觉得眼角偷流下来的泪都被风划得生疼。
　　“傅于天你好好的活着，没有谁会离不了谁。你学习那么强，就好好地学。就像...那个老师一样，我还是没办法陪你到最后，我真的食言了，对不起。”
　　当孟坚说出“对不起”的时候，傅于天知道这个人他挽回不了了。
　　孟坚看傅于天的神情也很难受。他说：“宝贝我是不配叫了，说了宠你疼你也都是骗你了，小骗子，被人骗不好受吧。以后谈恋爱找个实诚的，傻的，什么破事都没有的，其实段昊强也行...我们真的就这样吧，再过下去我们连美好的回忆都会被抹杀，我觉得还是不要了。”
　　孟坚越说越理智：“傅于天，我们分手留下一个美好的遗憾，以后老了总不至于会怨恨，遇见了还能说句话哈。”
　　傅于天看孟坚踮起脚抬头吻上去，亲走他一片深情，留下他满片心。
　　“我走了，你找不到我，也不会有那些破事烦你们了。好好活着。”孟坚感受到傅于天拉着他手的力道逐渐薄弱。
　　孟坚咬牙忍住，甩开他的手，誓要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
　　可傅于天还是追了上来。
　　傅于天凭借自己的力气狠狠压着孟坚的身体，孟坚后背被树干蹭得生疼，眼角一片红。他望着天，感受傅于天乱动的手。
　　“你这样也留不住我的。”他开口。
　　傅于天的动作止住了，他抬起头盯着他。孟坚就忽然想起了小狗，湿漉漉的眼睛里全是委屈。
　　“没能最后陪你看一次星空啊。”
　　傅于天突然埋在他身上哭起来，撕心裂肺。
　　孟坚忍了半晌，还是抽身离开连一个安慰都不肯给。
　　他真的要离开。
　　都是报复。
　　胡同同的，孟坚的，傅于天的。
　　孟坚忽然想到那首歌，它唱着轻快的曲调就像此时孟坚坚决的步伐：塞上的夏天如此美丽，只是因为遇见你。
　　我不怨你...
　　公园大门。
　　“诶爸爸，那个人怎么边走边哭的？”一个过路的小女孩儿扯着奶音说道，一看就是和父亲来这里玩的。女孩不通世事，单纯的很。
　　旁边那个男人抱起女孩轻轻摇了摇头：“不要说出来，宝贝。”
　　“为什么呀。”女孩好奇地问道。而父亲却是朝那人看了一眼，觉得这个距离应该是听得见，就尴尬带女儿离开了。
　　孟坚确实听到了。
　　他从听见“宝贝”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喘不过气。
　　他想起曾经和傅于天口口声声信誓旦旦说的那些情话，什么永远forever什么一辈子什么爱什么sigma...
　　孟坚想说：孟哥其实从不骗人。
　　可终是不配了。
　　他孟坚就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