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鸟高飞》直愣愣的小强

4、我不是你儿子，他是

　　这车子比之前的还破。

　　孟坚端详半天，想起傅于天说“不上锁等人拿”的话，问老板卖锁吗。

　　刚被他讨价还价的老板气势汹汹地说：“卖!”

　　孟坚问老板：“多少钱？”

　　“二十。”

　　孟坚看老板拿出来的钢铁大锁，眼睛都瞪大了。这锁是锁自行车的

　　这么贵!

　　孟坚摇头：“太贵了。”

　　结果老板的胡子都要翘起来：“这个自行车我四十五收的你就给我五块钱，这锁本来成本就高不可能再低了!”

　　末了抛下来一句：“要就拿走不要就算了。”

　　孟坚摸摸鼻子擦了擦上面的汗，骑上车子就走了。

　　又不是只有一家卖锁的，横什么横...这老板是幸运。孟坚心想，这要是一年前的他，早就冲上去了。

　　这老自行车前面横着一条杠，骑上去跟卖菜大妈似的。太不酷了!

　　孟坚骑到一家五金店停下，把自行车放在自己视线可及处。

　　“老板，买锁。”

　　孟坚进去坐在椅子上，眼睛盯着自己的自行车。

　　“这个锁多少钱？”

　　孟坚指着墙上的车锁。这个看起来就正常多了。

　　“五块。”

　　价格也正常。

　　孟坚扫码付完款就把锁安装上去，骑上去准备回家。

　　晚饭又要自己做了。在少管所的时候，孟坚种过菜也拿过菜刀，可是那儿根本不在乎什么厨艺。能熟就行，没人在乎好不好吃。

　　以至于孟坚现在依旧保持着那样优良的做饭传统。

　　过红绿灯，红灯停。

　　孟坚利落地刹车，听见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路窄且乱。

　　庆南区是运输要地，大卡车大货车挤的满满当当车鸣乱响，搞得路上尘土飞扬。

　　孟坚皱眉拿手捂住口鼻，想着往后退给卡车让路，结果他旁边的一个人影却突然往前面走去!

　　孟坚一时也没顾上自己，伸出手拽住那个人没让行驶的卡车撞到他。

　　哦。是她。

　　这是个女人。

　　还有点傻，红绿灯不看就算了，前面就是车还硬往上撞。

　　孟坚在少管所待了一年，什么规则道德都背得差不多，此时也有种深入骨髓的意志：得抓好她，不能让她出车祸。

　　一直等到绿灯亮了孟坚才要把手松开。

　　期间二三十秒，女人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呆呆地等着。

　　孟坚不太放心她。细看女人她长的很好看，应该是三十左右的年纪，衣着也很体面。就是...孟坚发现她手臂上有被什么勒过的红痕。

　　孟坚想看得再仔细些，他心里有点怀疑这个女人遭遇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把手给我看看，我认识一个警察可以帮你...”孟坚边说边拉着她的手，做出比较善意的表情，“你听得懂我说的话吗？囚...操!”

　　突如其来的一个自行车碰上他的车子，强大的冲击力使孟坚连人带车的倒下去。

　　卧槽!摔得可狠。

　　孟坚抽气想爬起来看看那个女人，结果那女人被人一把拽过去查看，旁边几个人挡住孟坚的视线在那儿凝视他。

　　仿佛下一秒就要来揍他。

　　孟坚看出来了，这他妈是故意把他弄倒的。

　　孟坚顽强地踹了两脚自行车要起来，结果被人一脚又给踹了下去。

　　“他动你了吗”那人问女人。

　　孟坚被迫趴在地上吃了口土。他呸了一声就要翻身。

　　“别动!”

　　身声音清冷无波动。放在他后背的脚用了更大的力气。

　　孟坚却从中听出一丝熟悉感。

　　“傅于天”孟坚试探着开口，“我是孟坚。”

　　傅于天愣了会儿，然后把他的脚从孟坚的后背撤下去。

　　孟坚挣扎着站起来，露出自己的脸。

　　傅于天却反应过来，他拽着孟坚的领子把他从人群里拽到自己面前。

　　“你刚才碰我妈了？”

　　孟坚看到了傅于天脸上的怒气。那是下午他所没见到的。

　　孟坚被他整的有些懵，刚想点头的时候忽然反应过来：“我她妈没有!我那是看她差点儿被车撞了才伸手拉她一把!”

　　说完他自己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孟坚也给气住了，他把傅于天领子也拽过来恶狠狠地吼：“操了的，老子好不容易做回好事还被人打!可去你妈的碰!老子又不是碰碰车碰你妈逼碰!”

　　旁边有人想上来拉孟坚。想必是傅于天的哥们。

　　但是傅于天只说了句“看好我妈，不用管”他们就没人上来了。

　　孟坚的愤怒都要直冲上天了。他活了这么久，这是第二次被人冤枉!

　　第一次被她妈陷害进少管所毁了自己的前途时孟坚就再也忍受不了冤枉。

　　“爱他妈信不信!”孟坚说，“不信就打!”

　　傅于天被他拽着领子挑衅也不恼，就那么看着他，把孟坚的火都给看灭了。

　　咋这尬。

　　他是在演独角戏怎么着。

　　傅于天却拍拍他的手说：“对不起，误会你了。”

　　孟坚都那样了他也看出来不是谎话。

　　何况大马路往车上撞，他妈又不是干不出来。

　　孟坚顺势松手，傅于天给他道歉了也没必要揪着人不放。

　　傅于天却没离开，保持这么近的距离继续说：“还要谢谢你救了我妈。”

　　孟坚不自在地退后一步。

　　“举手之劳。下次我遇见了还会这么干。”孟坚的意义不言而喻，就算你们冤枉我了老子依旧不改本色。

　　傅于天忽然咧开嘴朝他笑了一下：“好。谢谢你。”

　　孟坚看向傅于天的妈，她被一群人围着不让随便动，看起来惊慌无错。

　　“你妈...咳咳，你赶紧看看她。”这女人看起来这么年轻居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孟坚说出来都感觉很怪异。

　　傅于天把人都遣散，拉着她妈的手，轻声细语地说：“妈，咱回家了。”

　　女人却很反感他的靠近，露出痛苦的表情。

　　“妈别闹了，咱们回家了。”傅于天忍着痛说，女人的指甲掐在他的手背上。

　　女人左顾右看地想找些什么，傅于天问她：“妈你想找什么？”

　　女人念念叨叨，听懂了傅于天这句话。她说：“儿子...儿子...”

　　孟坚看见傅于天把女人的脸扭过去：“我是你儿子，儿子在这儿呢。”

　　女人却不认他。

　　嘴里还嘶喊：“儿子!...我的儿子...”

　　“啪”

　　傅于天发出一声痛，孟坚看见女人甩了他一个耳光。

　　孟坚跑过去把他拉起来，看见傅于天白皙的脸上有一块痕迹清晰的红手印。

　　劲儿还真大。

　　孟坚刚想问一下就听见女人冲着自己喊：“儿子!儿子!”

　　孟坚有些迷惑地回头看他，以为他挡住了傅于天。于是孟坚往左边移了一下，然后女人的视线也随之往左移了一下。

　　靠。

　　傅于天也看出端倪了。

　　孟坚听见傅于天细不可查的一声叹息。

　　孟坚自己却瞬间慌了。他交替指着自己和傅于天，做出解释：“我不是你儿子，他是你儿子!”

　　然后看女人的表情还是眼巴巴看着自己喊：“儿子儿子...”

　　孟坚又改变方式，指着自己和女人：“我不是你儿子。”

　　她还是只看孟坚：“儿子...”

　　沟通无果。

　　孟坚想自己摊上的什么破事儿，转身就要走。

　　结果他刚走出没两步女人那尖锐的噪音就传过来：“儿子!儿子——回家!别走!”

　　孟坚听不得自己耳朵受折磨，这么尖锐的声线亏得女人发得出来。

　　他转身看向傅于天，傅于天自己也是一脸无奈。

　　怎么样都行不通，还不让人走。

　　孟坚苦哈哈地站在那儿，不知所措。

　　最后傅于天走过来耸耸肩，然后对他说：“和你妈回家吧，傅于天。”

　　孟坚盯着他：你认真的

　　傅于天抬眼看他：你有别的办法

　　孟坚只好认命地把女人牵着：“m...m..妈。”

　　操。

　　他孟坚活了17年，从来没在脏话外喊过一声妈。

　　今天算是玄了幻了。

　　“妈，咱回家。”喊出第一声心里障碍就小了很多，孟坚牵着她的手，感受到女人手掌很软，一看就是不常干活的那种人。

　　被从小宠到大的。

　　孟坚侧头看着女人目不转睛看自己，眼神里却没有什么焦距。

　　可是现在怎么这样了呢？

　　孟坚又抬头看向傅于天。别说，女人和他确实有几分相似，眉眼如画，鼻子高挺，唇形也非常好看。

　　“看路。”

　　孟坚心里一惊，把头扭过去。

　　看看都不行，他玩找不同呢。

　　“我就去你家”孟坚问他。

　　傅于天说：“嗯。”

　　“那就一直当儿子”孟坚说。

　　傅于天回答：“不会，她这是犯病了。明天就该好了。”

　　孟坚哦了一声，肚子在寂静里叫起来。

　　孟坚把头埋下去，听见傅于天那儿若有若无的呼吸。

　　他在憋笑。

　　操。

　　孟坚气势外泄：“我晚饭都没吃就要被迫装儿子!”孟坚想赶紧找个饭店吃顿饭吧。

　　傅于天转过来看他，孟坚一看有戏，继续添油加醋：“不仅被你们冤枉还挨打，我自行车新买的就被摔...”

　　“新买的”傅于天看自己手里的老式二手车，有些吃惊。

　　孟坚不服气：“五十块钱你他妈给我拿好了。”

　　傅于天更惊讶了：“五十”

　　孟坚听出点与众不同来：“不是吧？！”

　　傅于天点头说：“顶多三十买的。”

　　孟坚瞬间蔫巴了：“他一开始要我七十呢。”

　　傅于天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也笑了。他看向孟坚说：“为了赔罪，我给你做晚餐。”

　　孟坚看他一脸怀疑：“就你”

　　傅于天点头：“回家你看着妈，我去做饭。”

　　孟坚还有什么异议, 他看着牵着他手一脸笑的女人，什么异议都没有了。

　　要不是知道女人有点问题他都要怀疑她趁机吃豆腐了!!!

　　还是赶紧回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