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鸟高飞》直愣愣的小强

2、他是这条街的人吗？应该...是?

　　“庆南站到了。”

　　孟坚孑身一人站起来，在一群满载行李的大爷大妈里显得格外醒目。

　　“诶诶！”

　　孟坚被急忙下车的人挤了一下，姜钰给他买的白鞋瞬间多了一个黑脚印。

　　我...草？

　　孟坚认命地下车，哪里还找得到人呢。

　　他卡里的钱不多，都是孟老头剩下的积蓄。一个死了的老混混能有多少钱孟坚勉勉强强去二手市场买了个自行车骑着就奔五中去。

　　“xx地图提醒您，您已到达目的地。”

　　孟坚看着眼前灰土土的墙，一阵无语。

　　这他妈是五中大门口？

　　他这是在里面待的太久不食人间烟火了吗？

　　孟坚绕着墙走了一圈。这面土墙年代不久，上面尽是涂鸦。什么喜欢谁讨厌谁的，爱心动物文字什么都有。

　　乱七八糟的。这都什么？

　　孟坚左边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人走过。

　　他招手：“你，过来！”

　　那个人染了头黄毛，警惕地看孟坚一眼。

　　“那个同学，五中，怎么走？”孟坚用和善的语气问他。

　　结果黄毛瞥他一眼：“这就是啊。”

　　孟坚指着墙：“这是大门口？”

　　黄毛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他：“大门口你已经骑过了，这里是校园的后操场。”

　　黄毛给他指西边孟坚一溜烟骑过的地方，一个狭小隐蔽的门卫室旁边斜垮垮挂着年久失修的旧牌子，依稀难以辨认：“诺，五中西门口。”

　　“噢噢。”孟坚一脸难以置信，“我这么骑进来门卫也不拦”

　　黄毛看他一会儿问他：“你哪儿人？”

　　孟坚说：“庆北区的。”

　　黄毛才了然：“你不了解这，这儿的门卫是拦着学生出去打架的，此外，不是五中的人向来不敢进五中的门。”

　　回忆一下庆南五中的传统，孟坚明白了。孟坚感慨：这所学校果然不同凡响。

　　黄毛说：“快走吧。这地方被人占了。”

　　孟坚：

　　黄毛说：“大佬约架，今晚七点。”他看把手机，兴奋地说，“还有二十分钟。你赶紧走吧省的伤连无辜。”

　　孟坚心想我要是知道路还在这待着干嘛。关键是这楼破破烂烂的，他根本不知道哪个是主任办公室。

　　“哥们，高二的主任在哪？”孟坚蹲下来问他。黄毛一脸兴奋也不知道打架有啥值得兴奋的。

　　黄毛给他指：“北走，最高的楼。三层第一间，挨着厕所的就是。”

　　孟坚道声谢就骑车走了。

　　吱吱呀呀地老旧链条艰难地活动。

　　他把车停在楼下，径直走了进去。

　　没有电梯孟坚就走路上楼，三层不带喘的一口气上来。

　　孟坚确认是自己眼前的房间后开始敲门，一个憨态的中年人给他开门。

　　“您好，我...”孟坚礼貌开口。

　　那人却打断了他：“孟坚是吧？”

　　孟坚点头。

　　“去楼下用身份证登记，然后上来填表。”

　　孟坚点头然后乖顺地到楼下打印身份证和学籍户口。然后他再一次爬上三楼敲开中年人的门。

　　中年人端详着孟坚的复印件，说：“你在高二九班，走读证拿好。”

　　末了添一句：“没有走读证是出不来门的。”

　　孟坚汗颜。他点头说：“知道了。”

　　中年人却把人请进来：“坐。你叫我钱主任就好。姜钰推荐的你想必是没错的。”

　　孟坚存疑，却看见中年人的房间正对着后操场，那儿已经扬起尘土来了。

　　“钱主任，他们”

　　钱主任走过来皱眉看了一会。孟坚以为楼下那群人要遭殃了，结果钱主任却把敞开的窗户关上了。

　　“这群孩子，一点不体贴我。这沙子都吸我肺里了。”

　　看来是不管。

　　孟坚想离开了。钱主任却盯着他的脸。

　　孟坚刚从少管所出来，头发剃的短短的，嘴角还有一个未完全好的疤。但孟坚五官俊挺漂亮，脸上飞扬的尘土和细密的汗珠让人显得运动又健康。整个人洋溢着一种青春又嚣张的气氛。

　　“你，自求多福。”钱主任说。

　　孟坚：

　　他发现自己是真的跟不上时代了。

　　怀着疑惑下楼，孟坚正要骑车去租好的房子住。

　　结果孟坚愣是从玻璃外看见自己那吱呀乱响五彩斑斓的二手车。

　　操!这他妈是被偷了！

　　谁这不长眼居然那样的车子都偷!他当时买的时候都是费了老劲说服自己买下的，没办法，钱就是那么神奇。

　　孟坚觉得自己在五中逛这么半天，刷新了自己对高中的敬仰和崇拜。

　　害，啥破玩意。

　　孟坚呆在那儿骂了几句，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他只能掏出手机认命地走回租房子的地方。

　　“xx地图为您导航，距前方目的地有五公里，建议您采用骑行或出租。”

　　孟坚难得用自己稀薄的数学知识计算出自己步行时间大概是一个半小时。

　　他轻微骂了句娘。

　　孟坚自己走到出租屋时已经快八点了。他又冷又饿，烦透了。

　　所幸孟坚之前在少管所习惯劳动。他打开出租屋的冰箱，看见一截黄瓜和半个臭鸡蛋。瞬间味道弥漫至整个屋子。

　　孟坚淡定地把冰箱门大力关上，然后打开窗户开始吸氧。

　　孟坚看着下面快要裂开的墙壁，扒下来一块墙皮。

　　说不累是假的，人都累。但孟坚却觉得累挺好的，至少说明他在艰难地活着。

　　孟坚看那块墙里长出的绿植，把手心里的墙皮碾碎扔了下去。

　　天女散花。

　　在夕阳的折射下，那东西洒在绿植上像是淋了一层黄金。

　　漂亮。

　　孟坚心情好很多，他捏着鼻子拿出冰箱里的东西扔掉。又出门去旁边的小超市逛了一圈买了点蔬菜面粉。

　　可今天他是有了极大的突破。孟坚决定奖励自己一下。

　　小超市的旁边是一个小饭店，店主正在做饭。香味扑鼻。

　　孟坚跟着味儿就来了。

　　“师傅，来碗米饭。”孟坚又点了道菜，“鱼香肉丝就好。”

　　店主是位慈祥的人，手艺不赖。

　　孟坚吃饱心思活泛起来：“师傅，您这收小工呢吗？”

　　店主摆手：“就我一个，谁都不收。”

　　孟坚觉得可惜：“师傅，您手艺真好。我怕我吃了您的以后就吃不下别人的饭菜了。”

　　店主还是不让。

　　孟坚说：“可以考虑少点钱。”

　　店主似乎动摇了。

　　孟坚伸出手指：“六百。”已经比旁边的要便宜了。

　　店主张口不二价：“四百。你行就干。”

　　孟坚啊一声，还是乖乖跟着人签字去了。

　　第二天孟坚就知道为什么店主只一个人做工了。

　　孟坚逃了下午的课来这儿打工，他们商量好了只干半天班。

　　来了一桌客人店主非要自己去送，孟坚想不通但也没多理会。不久又来了不少人，他这个饭店顾客真的不少。

　　店主忙不过来，还不让孟坚上。

　　正巧有个人把盘子摔地上对老店主吼：“老子等有一个小时了，饭呢！”

　　孟坚看不过去踹了那个人一脚，把人踹翻了。

　　结果那个人非但没走反而更上头。他指着孟坚说：“你雇的”

　　孟坚看店主的脸色也喊：“什么他雇的!老子是他妈看不惯你欺负老年人!”

　　那个人却反复念叨：“屁!你他妈手上还有水呢！”

　　他把头转向店主：“你良心忘了!你敢雇人!”

　　孟坚脾气本来就差，一年的劳改顶多是让他知道这不对那不对，但是知道不对不代表不做。

　　孟坚把袖子撸上去：“要打架”

　　语调上扬，脖子微抬。男人本就倒在地上，孟坚这波动作显得他又拽又有气势。

　　“你他妈...”

　　孟坚上去揍他一拳：“傻逼!”

　　...

　　拳头被人迎住了。

　　一个温热的手掌。

　　孟坚抬头看去，看见那个男生冲地上的那男人说：“滚。”

　　孟坚眼看着男人跑了。

　　“你...什么意思”

　　男生却看他一眼，笑了：“好心当成驴肝肺。”

　　孟坚疑惑，但这不妨碍他做工。

　　店主被扶起来和孟坚说：“还是不成，还是不成...”

　　店主转头对孟坚哀求：“你走吧，我给你一百你走吧。”

　　孟坚拿着一张红票票出了饭店。

　　他一腔疑惑没人解答。

　　那男生也走了。

　　骑车子走的。

　　看来也不富，车子骑起来吱呀乱响的。

　　!

　　那车子咋他妈那么眼熟

　　一道五彩斑斓的线从孟坚身边滑过...

　　草!

　　偷车贼!

　　孟坚捏住手里的票子，把它按的皱巴巴。

　　孟坚回神到饭店里：“师傅，那男的是谁？”

　　店主一脸苦涩：“你不要问了，你在这里一次他就会来闹一次，我钱已经结了你就行行好...”

　　这他妈什么玩意

　　孟坚打断他的话：“我问你，那个不让我打架的人是谁!”

　　孟坚相信自己那时气势汹汹，绝对不友善。可店主却放下心来：“哦，他叫傅于天。”

　　“这条街的人吗？”孟坚问他。

　　店主啧了一声：“应该...是”

　　孟坚看他：合着需要我告诉你他是不是

　　孟坚不耐烦地扣了两下桌子：“他偷我自行车，我得找回来。”

　　店主这才不得了地表情说：“别惹他。这里没人敢惹他!”

　　孟坚听出点一霸的味道，和少管所里的刘杰似的。

　　“怎么？”

　　店主说：“他是个不要命的。一辆自行车，偷就偷了。”说罢他指着被孟坚捏的不成样子的大钞，“在这，这张纸能买两辆二手车!”

　　孟坚：“草，两辆”

　　店主安抚地拍他：“听口音你就不是这的人，被骗了很正常。”

　　孟坚牙都磨破了：那五彩斑斓是真的花了他一百块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