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鸟高飞》直愣愣的小强

1、老娘本想把你当对象你把我当妈？

　　“孟坚。”
　　孟坚听见姜钰喊到自己的名字自觉地站出来。
　　但是其他人显然没有孟坚自己那么淡定。比如：
　　“操!孟哥牛批！”
　　孟坚听见那破锣嗓子就知道是胡同同那个天天崇拜自己的傻逼。
　　虽然孟坚自己早已有所预料，但是这一天到来时他也不免有些恍惚。
　　孟坚回头看一眼胡同同，矮矮的个子在一群大小伙子面前显得格外娇小，明显不够看的。
　　这不，有人嫉妒找上茬来了。
　　孟坚的眼睛清楚地看见刘杰踹了胡同同一脚，把他踹趴下。刘杰吐口唾沫朝孟坚抬头挑衅：“贱狗!”
　　刘杰是少管所武力值很高的人，他第一天来的时候把宿舍下铺打个半死自己占了那个人的位置，这么严重的斗殴还没被处罚简直是明摆摆地告诉大家他有力气还有人，是名副其实的一霸。
　　可现在，刘杰还没出去反让一个小混混提前离开这个破地方，刘杰不爽他那一群小弟也不爽，所一的所有人都不爽。
　　孟坚能打，他是从小混到大的没人敢随意招惹。可总在孟坚屁股后面跟着的胡同同和他不一样，于是刘杰他们就拿胡同同撒气。现在更是，他们笃定孟坚不会因为胡同同犯次纪律而走不了。
　　刘杰的脸看向孟坚，一脸麻子让人恶心。
　　那句话虽然骂的是胡同同但是刘杰的脸朝向孟坚。
　　是个人都忍不了。
　　但所里有自己的规矩。私下斗殴没被发现就算了，只要劳改的任务达标警员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站起来的是最新被释放的少年，多少人看着他出错。
　　孟坚咬牙转头，听见暗地里有人对胡同同下狠手。
　　细弱的吸气声和求饶。
　　孟坚还是笔直地转过身，双脚并拢发出清脆的“啪”声。
　　他的鞋沾满泥土，鞋底子薄的很，发出那么响的一声着实不易。
　　“你就这么被欺负着”孟坚冷声开口。
　　刘杰本以为孟坚是要骂他，这样一来二去的就可以打起来。
　　现在这趋势是在骂胡同同
　　那个被他们揍的人
　　孟坚看不见被迫埋在人群的胡同同，他说：“胡同同，你他妈喜欢挨揍”
　　人群一片寂静。
　　片刻，一个声音弱弱地传来：“孟哥...”
　　孟坚面不改色笔直地站着，让姜钰他们注意不到所一里发生的骚动。
　　“自己好好活着，我从来没说过护着你。”说完孟坚转身往门口走。
　　“卧槽”刘杰他们反应过来拿脚蹬着胡同同的肋下，那儿被他们下黑手整的青紫，胡同同嘶了一声。
　　“合着你他妈是倒贴”刘杰骂了一句，旁边有人跑去拽孟坚。
　　可孟坚三步已经走到门口，没人能再把他拽回来了。
　　孟坚往警员那儿走，看见那里有一群和他穿一样劳改服的人，只不过上面的字不一样，他是所一里唯一一个出来的。
　　姜钰看见他走进队里，女警花就不顾旁边人的眼光走过来。
　　“孟坚，没事吧？”
　　姜钰知道所里眼皮底下的破事，但她管不了。
　　孟坚摇头说：“谢谢姐。”
　　孟坚皱眉注意到旁边人投来或疑惑或揣度的目光：“姐，你先去那边站好吧。”
　　姜钰笑着拍他的头：“臭小子。”
　　孟坚躲过去，站好。
　　姜钰那若有若无的暧昧孟坚不是看不出来。偏生姜钰从来都说把他当弟弟照顾，让他只能这样。
　　能躲就躲。
　　孟坚排队走出少管所。他换下自己的劳改服，重新拿起老旧的手机，走到外面的天地。
　　整整一年了。
　　孟坚在门卫那儿等到姜钰下班。姜钰带他去饭店里吃饭庆祝他提前释放。
　　“姐，谢谢你这么久的照顾。”孟坚其实挺惭愧的，他一个人无才无能无权无势的，偏偏姜钰那么帮他。
　　“孟坚，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感觉到很有缘。”
　　姜钰的一席话让孟坚差点儿没呛住。
　　姜钰伸出手递给他一包纸巾，孟坚拿过来擦嘴。
　　“姐？”
　　姜钰不会要和他告白吧？！
　　可能是孟坚的表情太过夸张，姜钰倏然笑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要订婚了。”姜钰拿起筷子夹了块牛肉给孟坚。
　　孟坚却愣了会：“订婚？”
　　姜钰点头吃了会儿饭，抬头看见孟坚还在那儿神游呢。
　　她放下筷子说：“至于吗，不就结个婚。”
　　孟坚皱眉：“姐，是自愿的吗？”
　　姜钰一筷子下去：“废话，谁能强迫老娘!”
　　这话是真的。姜钰的父亲是公安局局长，她还是挺有资本的。
　　姜钰看孟坚的神色，摸了下他的头：“他是当老师的，人很好，你放心。”
　　孟坚其实有种嫁姐姐的不舍。姜钰对他是真的好。
　　这不。
　　“姐知道你没怎么上过学。他能帮你整来个高中上，你也去上个学吧，好歹混个高中文凭。”
　　孟坚听见学习就头疼：“姐，你又不是不知道...”
　　姜钰却很坚决：“不行，你才19，就上高二，接着高一上。”末了还说：“如果孟伯伯还在，他也会让你去上学的。”
　　孟坚不说话了。
　　他拿筷子戳着一年没吃过的肉，却暗自叹息。
　　这都勾不起来他的食欲。
　　姜钰看他陡然降下去的气势和情绪，像只小狗似的就知道他已经被说服了。
　　“我也只能帮你到这。”姜钰说，“还是要靠你自己，你说你好好个人干嘛非要当混混呢？”
　　其实孟坚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但是姜钰说得对，他不能再这么活着。
　　“好，我去。”孟坚说。
　　姜钰高兴地给他夹菜：“伯玉五中，那儿接收你。”
　　“五中”孟坚都没听过这所中学。
　　“在庆南区，不是特别好的高中。”姜钰迟疑地抬头，“你不嫌弃吧？”
　　庆南区这个他听过。那儿的人野的很...而且山特别俊。
　　孟坚嘴角勾了一下：“不嫌弃。”
　　姜钰还是怕他不知道五中什么样：“那儿有点穷。”
　　孟坚打断她：“我去过，没事儿。”
　　“你去过？”姜钰瞪着眼睛看他。
　　“嗯哼，离家出走。”孟坚满不在意地说，“走着去的。”
　　“庆北区和庆南区可有一座山挡着呢！”姜钰把手放到他额上想看看这人是不是发烧了。
　　“别闹！小心你未婚夫吃醋!”孟坚躲过去警惕地说。
　　姜钰唉声叹气：“这日子没法过了，这么帅的小帅哥居然只能看不能碰...”
　　把孟坚激得一身鸡皮疙瘩。
　　姜钰颜控颜得死死的。孟坚第一天进去身上还是那破洞牛仔和棒球帽，黑色的口罩加上一脸不屑的表情看着贼装逼。姜钰后来才知道那真是装出来的气势，孟坚其实阳光的很。
　　可怜那一眼心动了，实际却是个狗崽子。
　　“他...若待你不好，”孟坚吃完饭埋头说，“你找我来，我罩你。”
　　姜钰却切了一声：“他敢？”
　　孟坚瞬时想起警花的威名，那天有一个新进来的少年犯想揩油被我们警花偏身一扭——手就断了。
　　他娘的这女人力大如牛确实没必要...
　　“不用管我，你好好学习就行。”姜钰知道他的心意，拿手指着桌子，“这顿饭是你欠我的，姐等你还回来。”
　　孟坚重重点头。
　　孟坚重重摇头。
　　“你不住宿”姜钰皱起眉头，“你哪来的钱找地方住？”
　　孟坚说：“我二十年没住过宿不一样过来了。”皮完沉吟一会儿，“我得挣钱，得去打工。住宿太不方便了。”
　　姜钰也不可能什么都管他，她把筷子放下来起身要走：“随你。”
　　“不许再有处分了。”姜钰提醒他，“现在你的冤情好不容易洗清，千万千万不能二进去。”
　　孟坚伸出手指发誓：“绝对不二进宫。”
　　“今天下午的大巴，是时候离开这里了。”姜钰把票给他。
　　孟坚接过去笑：“姐你真好。”
　　什么都为他打点好了。
　　“简直像我亲妈。”
　　此言一出就得到姜钰一脚：“老娘本想当你对象你却把我当妈？！”
　　孟坚低头认错，姜钰却一眼都不想看他：“快滚吧。”
　　“我走了。”孟坚说。
　　他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需要拿。姜钰盯着眼前越来越小的少年的背影，嘴里吐出一句话：“好命的孩子！”
　　姜钰在少管所的时间不短，但想孟坚这样让他记忆深刻的却很少。一开始什么话也不说除了干活就是干活，有一天私底下和刘杰他们打了一架就没人招惹过他。
　　姜钰喜欢他，却没有得到过回应。但是姜钰了解他。
　　孟伯救过姜钰一命，她得还上。
　　姜钰摇摇头，孟坚这个人说好命偏偏被人陷害进了少管所毁了前途，说命坏又偏偏遇见了她。
　　这时姜钰的电话的电话响了，是私人号码。
　　“喂？...嗯，是一个插班生叫孟坚...诶，谢谢您了改天请您吃饭...好好，再见！”
　　这边孟坚在候车厅坐着，斜腰拉胯地一股不良气息。巡逻的民警经过时看了孟坚好几眼，偏生这男生在他看过来时就笑，也没有多余动作。民警反而不好意思了。
　　孟坚确实在笑。
　　笑外面的空气和清新的气息。
　　孟坚看见周围人在聊一个明星，小姐姐们说的火热可他却一点儿都不认得。听都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