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君歌一曲》崔萧林

7、第七章

　　我趴在他的背上睁开眼睛，人还没有动，阿和的声音就已经徐徐传来，带着笑意。
　　“不装醉了？”
　　“你知道我没有醉？”讶异地出声反问，我知道他既然知道了，也就没有再装的必要了。
　　“你还没有那么容易醉，你的酒量我是晓得的。”呵呵一笑，阿和背着我稳稳地走在路上，温热的气息通过宽厚的背传来，让我有些失神。
　　“那你刚才跟阿音说的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拍了拍他的背，我恼道，“既然知道我醒着，也不揭穿我，任由我装。”
　　“我以为你装的很高兴，”故意摇晃了身体一下，阿和朗声笑道，“至少你装醉可以听到我和阿音想说的话，不是么？”
　　“哪有你这样背人的？故意摇来摇去，不怕把我摔掉？”我蹙眉望着笑得开怀的阿和，低叹一声，“我要是摔断了胳膊和折了腿，你赔什么给我？”
　　“那倒是不碍事，只要不摔死，其他好说，大不了就背你一辈子呗。”阿和转过脸，黑眸涌动着笑意，煞是好看。
　　“你是认真的？”我抿了抿唇，敛下心头的淡淡喜悦，肃穆地问。
　　“没错！”坚定的语气笃定而掷地有声，连带着让他背上的我也感觉到了他话里头的深意。没错也错不了，他是认真的，也是认定了我的。
　　“我哪里好了？”我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能够这样认定一个人，和当年的阿路一样。
　　阿和停下了脚步，闭目思索了片刻，似乎毫无所获。
　　“我不知道。”
　　“哪有这样的人？认了一个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认她？”我有些好笑地望着他，觉得他这样当真是傻得可以。
　　“心里喜欢就是了，”顿了顿声，阿和凝视着我的眼睛，忽然扯开唇笑了一声，“我想这个世上除了我，好像没有什么人受得了你的折腾。”
　　我一愣，继而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拍了拍他的背示意让他放我下来，定眼看他，“阿和，我脾气有点坏，做事有点迷糊，想事情有点顽固，对人处事很是冷淡，你真得受得了了？”
　　“你脾气纵使不好，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做事情是很迷糊，但有时候却也精明，不会误事；想的东西确实顽固，不过我都用了那么久的时间冲淡他了，再顽固也该到底了；至于待人处事方面，我知道你从来都不会去伤害你在意的人的。所以，综合上面所述，我掂量了一下自己，发现我还是受得了的。”
　　“所以呢？”我淡笑着问他，觉得他每说一句我的唇角就上扬一份，渐渐有着欣喜的弧度。
　　“嗯，我这个人太安静了，需要个人缓冲一下。平时总是忘记要按时吃东西，需要个人在身边提点一下。现在虽然戒了烟，但是没有人看着我，以后说不定又抽上了。做事总是太过拼命，没有人在身边提点不行。最重要的是，我这个人今年二十八了，我爸已经催我了，再不结婚就被我爸跟小妹嫌弃了。”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我手上，阿和的脸有些微红，但是说话却还很流利，看不出有多紧张。我抬眼看去，不禁笑开了颜。不愧是律师，我是有点服了他了。“雅歌，你肯嫁给我么？”
　　“……”我低头望着那小小的盒子里用绒布衬着的戒指，没有说话。
　　“我是在求婚，我没有喝醉酒，我更不是在开玩笑。”
　　“我都还没有谈恋爱就要结婚，哪有这样的道理？”合上那个小小的盒子，我把手负在身后，看他的反应。
　　“我最多还能等一年，”他轻咳了一声转过脸看向别处，避过了我询问的目光坦言道，“我爸最近老逼我去相亲，我很头疼。”
　　“哦？郭大律师也有头疼的时候？”打趣地盯着他，我不着痕迹地靠近他，笑意涌上唇角。
　　“所以我最多只能等你一年，我——！”他的声音戛然而止，诧异的光滑过他的眼底，最后归于平淡柔和。
　　“那我就先跟你结婚再跟你谈恋爱吧，阿和。”紧紧地搂着他的腰，我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任由他的手臂环绕着我把我圈在怀里道，“到时候离婚的话就当分手，你要是敢欺负我就先分居再离婚，顺便把你的财产也一起分走，这样子我一点都不吃亏。”
　　“那你要好好考虑清楚，我虽然很少打离婚官司，但是我想你要分我的财产还要费点功夫……”
　　我微微一笑勾住他的脖子以吻封住他要说出口的话，夜晚风凉，但是人暖。
　　我不觉得答应了他的求婚是一件轻率冲动的事情，我跟他认识了六年。最初的那两年他属于阿瓶，第三年他的感情是空白的，后来的三年则是都给了我。这么多年的相处让我已经很了解他这个人了，我相信他，所以愿意嫁给他。
　　我没有恋爱过，高中的时候没有精力谈恋爱，大学的时候因为阿路大张旗鼓的追求使其他人对我望而却步。他们说我是冰山，连阿路这样热烈的追求都没有办法打动我，更别提其他人了，有人甚至怀疑我是个lesbian。
　　我不是什么美人，至少和阿音和阿瓶两个人相比要逊色的多。阿音艳丽，阿瓶柔美，而我夹在她们之间勉强算个清秀。我不懂阿路当年为什么会突然看上我，更加不明白阿和到底喜欢我哪一点。他们其实都是很优秀的人，至少在我的那一群玩的开的人里是很不错的人，配我的话好像真的有点浪费。
　　我跟阿和的婚事办的很顺利。我家里只有我一个女儿，我爸妈听到我要结婚的时候都很紧张。但当我把阿和带回去给他们看了之后，我爸跟我妈很满意他这个女婿。我爸甚至高兴地把家里藏的好酒搬出来招呼他，硬是扯了阿和陪他喝了一个晚上。
　　我那时候真是哭笑不得，想要让他们不要灌阿和喝酒但两个老人家却完全当我没到，酒是一杯一杯地下了阿和的肚子里，让我想起了一个词——盛情难却。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阿和喝醉，往常他是不喝酒的，就算不得已也会掂量着喝，从来没有醉过。那一次却被我的父母灌醉了，所幸他的酒品不错，喝醉了也不会撒酒疯。他醉了就安静地睡下，然后第二天头痛地醒过来。
　　那时候我很心疼他这样硬撑，因为我他不好意思推拒我爸的酒，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喝。他本身胃就不好，以前还试过胃穿孔，喝酒很伤胃。第二天起来就宿醉了，头痛而且胃不舒服，整整一天都难受的要命。
　　我说：“你不能喝酒不要，喝了那么难受，是在折腾谁啊？”
　　他揉着太阳穴，安慰我道：“我没事，雅歌。下次我会注意的。”
　　我听了他的话是气的想掐他，又不忍心对难受的他下手，只能气鼓鼓地干瞪着眼，然后跟我爸下了死命令，不许再拉阿和喝酒。
　　我爸笑了笑，没有说话，招呼我妈拿了蜂蜜水给阿和。后来我才知道我爸那是故意灌阿和酒的，说是想看看自己的未来女婿酒品怎么样——人家说酒品和人品一样，酒品好的人人品自然就好。
　　而阿和他爸还没等阿和带我去见他就已经自己跑来看我了，那时候我跟阿和正商量着见他爸的事情，突然门铃就响了。我帮阿和开门的时候可是被吓了一跳，阿和他爸爸一见到我就开心地拉着我说了一大堆话，性格开朗热情地让我怀疑他和沉稳安静的阿和是不是一对父子。我可怜兮兮地被迫和他爸爸聊了一个晚上，当我终于得以从热情聒噪的阿和爸爸手里逃离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我爸爸灌阿和喝酒的做法实在太仁慈了。
　　不过这样聊了一个晚上让我知道了很多阿和小时候的事情，他爸爸说他小时候是棍子打都憋不出一个字来的小孩，真没有想到他会成为一个在法庭上面口若悬河的律师。我也说是，因为当我第一次见到阿和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到我会跟他在一起，缘分真得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
　　操办婚礼是一件很繁琐的事情，我们两家人都忙得要命。小妮子说她想当我的伴娘，我看她一口一句嫂子叫得很是甜蜜，就答应了。阿和的伴郎是他的一个朋友阿峰，我也认识，只是不大熟。我跟阿和考虑了很久才想着要不要请阿瓶和阿路来参加婚礼，后来想着以前关系不错也就照样发了请柬，结果婚礼当天只有阿瓶一个人来了，阿路没有出现。
　　我对这样的结果有点意外，但是没有去深究。
　　阿路没有来，以前劝过我接受阿路追求的人都在感叹不已。他们没有想到的当年他们眼里应该般配的两对人居然换了过来。阿瓶没有和阿和在一起而嫁给了阿路，阿路追了我那么久都没有追到反而让阿和追到我了，现在也结了婚。
　　不过更多的人觉得我不是同性恋这件事情让他们惊奇，看来我以前给他们造成的错误印象很深刻，这还真是多亏了阿音和阿瓶两位美人。
　　阿和在婚礼中一直都很安静，高大的身影总是把我护在身边。看着我和宾客们打招呼，他只是微笑点头。席间有人灌他酒，被我挡了下来。他们笑我太紧张丈夫，我也不管别人怎么想就是不让阿和喝酒，最后闹得他们一群人起哄轮流灌我酒，让阿和给推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