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主他只想还债》鸡排可乐

33、锦瑟华年

　　柳桑榆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信没来由的真心，人可以惊鸿一瞥一见倾心，就算我自恋些，真有哪一瞬间惊艳到你了。可这份惊艳总有时长的，在我不给予你回应的时候，什么惊艳都该淡去了。”

　　“大约……初见你时，你跳的是我母亲曾跳过的舞吧。”也或许是你的性子和娘太像。

　　剖析内心情感的过程是痛苦的，尤其他也弄不懂这种情愫，只一根筋的觉得自己非她不可的时候。

　　司空无言坐了下来，缓缓道：“我还记得第一次见母亲的时候，是在我三岁那年。父亲带我到倚云阁来看望母亲。在此之前，我甚至没有一点对于母亲的映象。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见母亲跳舞，就是跳的你那一支。”

　　在司空无言的描述里，云夫人曾是魏国人，后来嫁给司空信。便在婚后，司空信奉旨出征灭魏，这一仗齐国赢了，却也打散了他们的夫妻情分。云夫人生下他时，便扔下他离家。

　　“再找到她的时候，便是三年后，这座瑶芳城里，开的最大的舞坊，那次父亲日夜兼程赶回来把我带到母亲身边，盼望她能回家。可是她却没有，她依旧是那个名动瑶芳的冷面商人，而我依旧是那个被乳娘抚养大的将军府公子。”

　　司空无言无波无澜，仿佛将往事都说出来，才能理清这一切。

　　“那一段时间，别的孩子听说母亲在外抛头露面，都曾嘲笑过我。可是不管他们讥讽的再多，又能如何。我依旧是将军府大公子，他们依旧是市井小民。”

　　“所以呢，你在怨夫人吗？”柳桑榆依稀明白，自己大约是成了云夫人的替身。

　　“怨是真的怨，我知道国仇横亘在她和父亲中间，可……她不念夫妻情分，却为何连我也不管？”

　　柳桑榆并没有表示怜惜：“就算如此，我不是云夫人，你母亲就在那里，你不愿面对她，也不该与我为难。”

　　“我没有为难你，我只是……想靠你近一些。流言蜚语我早习惯了，他们奈何不了我。可知道给你惹了麻烦，我今后也会收敛。虽然还是理不清我为何喜欢你，但我也不想放手。”

　　司空无言说完便走了，柳桑榆这才生出来一种无力感。这人的情感有些复杂，掺杂了母子隔阂在里面，这结怕是难解。暗暗后悔，当年怎么没去学些心理学。

　　之后的日子里，柳桑榆过得还算平静，那日她说的话起了效果，舞坊众人不过八卦了几天，也没将她当告密者找她麻烦。司空无言也确实收敛不少，没再送东西过来。

　　期间倒是出了一个乌龙，大约是记吃不记打，林梦见司空无言不再送她东西了，动了些心思。

　　很巧合的，遇到了去往聆语轩的司空无言，偏偏还特地打扮了一番，穿着从柳桑榆这顺走的衣服。司空无言还偏偏就对那一件有印象，于是很不给面子的就要把林梦送交官府。

　　柳桑榆被喊过去做了证，这闹剧才算收场。

　　各自回屋，韩韵音见她这不甚在意的样子，提醒道：“你知道林梦为了脱身怎么说你的吗？她说是你当时故意送给她，好让她在公子面前出丑的。好不容易大家没那么嫉恨你了，这下可好。你倒不气？”

　　柳桑榆耸了耸肩，并不觉得要气什么：“她们傻，这种鬼话都信。我气什么？”

　　韩韵音兀自生着气：“我就不会这么对你。”

　　这话说得，柳桑榆有些不置可否。也没回她什么。

　　就这样过着表面平淡的日子，转眼三年之期将至，对孙梓凡的念想丝毫未减。只是柳桑榆心里越发没底，因为这几日孙梓凡寄过来的信越来越少了。

　　最近的一封还是一个半月前，寄过来的只是一本琴谱，其他什么话也没有，柳桑榆也试着回信，但却都石沉大海。

　　这三年，孙梓凡每每都会收集不同的琴谱过来。不知不觉便堆了许多，拖他的福，柳桑榆现在琴艺方面成绩出众，连施无涯都甚为惊讶。而她真正该学的舞蹈，却并没有什么突破，练死了也是中等水准，气的丹姬恨不得天天藤条伺候她。

　　也因此，本来就到了进主阁的年龄，柳桑榆应该过去帮忙的，可是她大多都是在帘幕后弹琴，等人数实在不够，她才会上台充当群舞。

　　什么舞倾天下的绝色佳人，她也就只能在白天做梦的时候当当。也因为这事，林梦一直暗暗嘲笑她，不过也只敢背后嘲笑，毕竟两人半斤八两。

　　如今孙梓凡的书信断了，谁还高兴去管她们。柳桑榆现在每日做的，就只有干活和发呆了。

　　这些天，施无涯开始不拘泥于只教她们一些迂腐刻板的文章。可能是因为有爱情的滋润，他开始迷上了诗经，还有先人留下的缱绻诗文。

　　恰巧今天他教的便是《子衿》，柳桑榆管不了里面描写的是什么情感，只知道对着一句发呆。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心里越发难安，老是胡思乱想，明明是信他的，可是偏偏越是这样，也就越没底气，早已打算好的一别两宽也是泡影。

　　只可惜，她不知道孙梓凡在哪，否则真想追过去问他究竟为何这么久不来信。

　　所幸今日主阁够忙，她暂时也没心思去想那些儿女情长。夜里好不容易忙完，吃了饭准备回后院休息的时候。丹姬却过来找她，说有一个客人点名要听她弹琴。

　　柳桑榆奇怪，暗道自己琴艺何时如此了得。遇到个来舞坊，光听弹琴，不看舞姬的？

　　“丹姬姐姐，我可以不去吗？”柳桑榆有点为难。

　　丹姬知道她的担心，劝说者：“这个客人好像有些来头得罪不起，你呀就去应付一下，不会有事的。而且这个客人只点了你弹琴，连你是男是女都不知，我也让钟彦在外面看着，你放心。”

　　柳桑榆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那这得多麻烦钟师傅啊。”

　　丹姬对此很是无所谓：“不麻烦的。”说着偷偷从腰带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递给柳桑榆。

　　“这是迷药，随你是放进饭菜茶水里，还是直接对着人撒，都有用的，要是那人对你有什么不轨，就用这个对付他。小心别自己着了道，真有什么你就大叫。”

　　柳桑榆见他们什么都帮她想好了，也没什么理由拒绝，毕竟也该是她的工作。

　　直到琴声响起时，柳桑榆依旧愣神中，双手机械地重复着每天的动作，重复着每天不变的指法，舞曲她只负责这一首，她最熟练的也是这一首。今日弹了许多遍，手指磨得有些疼，可再疼也只能忍着。

　　丹姬把她送进来之后便离开了，房间里只剩下柳桑榆和那位客人，还有一个舞坊小厮，不过令柳桑榆惊讶的是，本来丹姬说客人只有一个，却不知为何来了两人。丹姬也没说，这迷药迷不迷的倒两个人。

　　想着柳桑榆透过珠帘暗暗打量着他们，那两人皆是气质不凡，衣着穿戴也不似寻常人家，柳桑榆着实分不清，哪个是那位惹不起的主。

　　现在在柳桑榆眼里，那二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穿苍色衣衫，另一个穿绛紫长袍，都长得不错，其他别无不同。

　　不过绛紫长袍的倒是自来熟点，柳桑榆进来之后，也就他说的话最多，一刻未曾停歇，一会儿点曲，一会儿使唤小厮倒茶，还每次都要问一下同行人的意见。

　　而另一位苍色衣衫的少年，他做的位置正好与柳桑榆面对面。可柳桑榆着实说不出他的什么特征来，因为他一直就端坐在那，独自饮茶。

　　不过观二人风貌，柳桑榆不得不赞叹一句，着实翩翩少年郎。要是拿来与人比较，也就施无涯了。可这股他没有的少年气，衬的两人很干净，总之气质这块完全可以把施无涯拍死在沙滩上。

　　看着举止得体的二人，那迷药应该是用不到了。

　　待到曲终，柳桑榆抬首向前看去，只见本来低头喝茶的苍衣少年，正凝眸看着她。柳桑榆着实被盯地有些心里发慌，那少年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尴尬一般，不动声色地将视线又移回手中杯盏上。

　　柳桑榆手足无措的盘腿坐在席子上，见那苍衣少年总不说话，只得向旁边那另一少年看去，不看还好，一看更忐忑了。那紫衣少年明显是对刚才呆板单调的演奏不甚满意，已经面露不悦，看来是想说些什么，可是明显碍着那苍衣少年不敢发作。

　　见此情景，柳桑榆只有壮着胆子看向苍衣少年，谨慎的问道：“不知两位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那苍衣少年闻言怔了一下，抬头对上柳桑榆的视线。几乎是视线对上的一刻，柳桑榆便匆匆看向一遍。

　　寂静片刻，才听到苍衣少年的回答：“思卿赋可会？”

　　声音低沉悦耳，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柳桑榆来不及细想，歉然道：“实在抱歉，这首曲子还未来得及学。”

　　紫衣少年没忍住，不满道：“倚云阁这么大一个舞坊，连个像样的琴师都没有？”

　　像样的琴师自然有，你们偏偏点我这怪谁？柳桑榆浅笑着压下心中不快，有礼道：“是我技短，两位公子若是愿意，我去请坊内其他琴师过来。”

　　这次苍衣少年开了口：“不必，是他太过苛责，你弹得很好。只是若按弦时，手轻一些用些巧劲，便会少些疼痛。”

　　没想到看着最冷的少年却最好说话，还来指导她如何减轻疼痛。这客人好的有些过头了，想着不禁狐疑地看向对方。

　　苍衣少年由着她打量，又道：“这里没事了，你去吧，早些休息。”

　　这情景有些诡异，柳桑榆不敢耽搁，颔首起身，离开的匆忙，琴也忘了拿。

　　紫衣少年还有些怀疑人生中，不敢相信地问：“我苛责？她弹得好？”

　　这人能不能不要睁着眼睛说瞎话！

　　苍衣少年只是冷冷瞥他一眼，淡淡道：“喝你的茶吧。”

　　说完起身坐到柳桑榆刚刚的位置，弹起了不知名的曲调。

　　紫衣少年呵呵一笑，郁闷地喝了一口茶，不去管他。

　　快走出主阁，柳桑榆才想起忘了拿琴，折返回身便听见了屋子里传来的琴声，缥缈缠绵如诉相思柔肠。知道是方才其中一位少年弹得，确实比她弹得好了许多。静静听了一会儿，柳桑榆打消了取琴的念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