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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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邓载金见人走远也顾不得教训崽子了，连忙提衣小跑着出门迎送，奴颜婢膝小心翼翼的模样令左相府过往下人都大跌眼镜，这！这还是他家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大人么？乖乖儿子滴，只道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会讨好人，没想到越是厉害的人物越是连阿谀谄媚做起来都这般自然毫无下限么，果然哪怕当了大官也有太多身不由己啊。
下人们见此都心下暗叹道，看向自家主子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悯。
邓载金恍若未觉，只望着离去两人的身影终于松口气，送走这尊大佛，紧绷的心弦放下了些。
鬼重新出现在汉阳城，怕是少不得一番翻云覆雨了，邓载金皱眉啧了一声，麻烦啊。
一回来就先到了他左相府，将来殿下知道了此事……若直接将踪迹禀名，那位的手段可也一点不逊色。头疼。还是先派高手悄悄跟着盯紧他的一举一动吧。
然另一边，有人也一样不痛快。
小厮回报说看到李思从左相府安全回来时姜勇俊失望极了，今天这场偶遇本就是他故意将邓奎那厮约出来安排的，那荤素不忌的主不止一次在他面前直言觊觎柳雅中的身体，不过碍于柳雅中的身份便只能扼腕作罢不曾行动。
柳雅中同是成均馆的学生，在汉阳颇具声名，因嫉妒他姜勇俊也不止一次配合邓奎说些浑话用以讨好顺带抹黑柳雅中。本以为有一个处处比他强的柳秀才就够令人牙痛的了，没曾想最近又多了个李思，此人之前也是成均馆弟子，落魄世族出身，寂寂无名的很，更是最后学都上不起消失了许久，就是这样一个消失了许久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小人物却在前些时日大成殿令他在众多学子面前出丑颜面尽失，更是在覆试踩在他头上一举夺得第二。
这个李思！真是令他恼恨至极！
姜勇俊乃当地贵族，脑子聪泛活络，加之自己也努力，虽头上有个柳雅中处处压制一头，但也是除他外能傲视群雄般的佼佼者了，这次小科覆试他卯足了劲头，稳求第二力争第一，满以为胜券在握，结果才得了个第三，柳雅中第一他毫不意外，两班出身学识渊博，心下早就将他视为最大的敌人，可这个柳思又算什么！想汉城那些名门贵女从来只知道第一的柳秀才那小白脸而不知他讲勇俊就够令他吐血的了，偏偏这李思也是美貌动人，一身气度非凡，面试的时候所有考官都满意至极，身边所有同学老师都夸赞少年有为。
呸！什么少年有为，这话平时他是听惯了的，可现在大家不约而同去夸个不知哪个老鼠窝出来的他就酸了，偏生对方还一脸谦虚看不出任何欢喜之态，处之有度任谁都挑不出毛病，他凭什么！一个落魄子弟能得贵族一句称赞就该毕恭毕敬感恩戴德，他凭什么还能如此进退有度谈笑风生！这就更该死了！
从来都是他姜少爷对别人横眉冷对。什么时候尝过这种滋味，是该让他知道才华又如何，在汉阳这个遍地两班出身贵族子弟的地方，他还真就得老实看他们脸色过活。
于是姜勇俊亲自雇了批人让他吃点苦头，结果那群废物竟没一个能再回来的，倒是这李思还成天在他眼皮子前跳哒，他一口血呕在咽喉，银牙几乎咬碎，心想我收拾不了柳雅中那小白脸，收拾你这妖艳贱货还不行？
你不是惊才绝艳气度不凡吗？左议政的公子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美人了，自古强权压死人，能被左相家的嫡子看上也是他的福分了，这回倒要看看你怎么逃过这一劫！
可人家不仅过了，整个囫囵个儿安全被送出来（因为小厮没敢凑近侦查只是远远蹲守，看到被人送出门就着急汇报了所以姜酱并不知道是邓载金亲自送的）
呵，这邓奎也忒是没用了 哪家纨绔像他这样连个毫无根基的连个普通儒生都抢不来。
姜勇俊心下暗恨不已，又不觉心上一计。
身边小厮看着自家公子脸色神情变了又变，转换之精彩便知他又在憋些坏心思了。其实吧，这李公子也没做错什么，不过是……小厮看着自家公子平平无奇的面庞——人比自家公子好看，学问也比自家公子好点，人秀于林遭人嫉妒罢了，自家公子对柳秀才不敢下手所以便将所有心思花在对付他身上也委实有些冤。
果然，公子阴恻恻一笑看的他心上发毛，“公子可是有了妙计？”他咽口口水问道。
……
隔间里，姜勇俊的师长面色复杂将二人打算如何算计李思的对话尽收入耳，一边惊讶于在他面前满是濡慕神情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背地里确是这副面孔，当真人间现实版知人知面不知心，一边又忍不住内心替他开脱。
姜勇俊的父亲与他颇为交好，他本人更是学府里数一数二的好学生，哪怕亲耳听到他那些小人心思若说没有半点偏袒之意是不可能的，反倒是他口中那个李思……
这个人他还真有印象，那日明伦堂的面试，若只论学识，连一向出众号称百年奇才的柳雅中和他一比就好似那牙牙学语的幼童与隐士大德谈道论经，满腹经纶博古通今连院长也要叹一句折服，见识独到深刻当真乃生平仅见，但那人长篇以下犯上狂悖之语令人难以接受，少年轻世傲物飞扬有余，终究不为人臣之道，倒隐隐有些……后面那话心知肚明但没人敢直说。
总之若不是院长惜才力排众议拍板留下他，让他在成均馆学习也是多了几分教化的意思，就凭他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判一句永不录用都是轻的了。
学识高又如何？此人冥顽不灵不听管教，目无尊法恣意张扬，学府里的先生都恼怒又失望至极。他不止一次听见好友在他面前谈及此人时捶胸顿足气坏的模样，是已听到二人的计划却并没有多少想插手的意思，李思那锋芒的性子磨砺磨砺也不都是坏事。让他多受些苦头兴许就能成熟懂事了呢？
众人心念的李思二人，也就是鬼与小夜此时才堪堪回归，在邓载金那总算有了一丝线索，他的心情颇好。
夜色渐浓时二人又出了门。
华阳阁篇
这天华阳阁来了个大客户，出手阔绰一掷千金，他的出现在华阳阁着实是引起一场不小的骚动。当然，作为整个朝鲜数一数二的声色之地，仅仅是有钱必是没这么大反应，只此人一言一行贵气天成实乃翘楚，陌生面孔俊美异常引人猜议。
一时间莺莺燕燕们内心澎湃，这样的人来馆子，就是倒贴她们也愿意啊啊啊。
听到贵客点名是来找自己的，秀香在脑中筛选一遍实在想不出是谁——若是从前她自恃姿色有弟子慕名前来也不意外，可如今年过四十芳华已逝，这些年早已不接待客人了。
来的时候枝花一路上叽叽喳喳说的都是此人气度如何不凡，秀香打趣道：“论不凡，谁能比得上你心心念念的柳书生？”柳书生是汉阳不少女子的心上人，枝花也不止一次对着他的画像笑容荡漾。
“不一样。”枝花摇头，“柳书生还真不一定比得上他。”
“柳书生待人温和风度翩翩，这位贵客不同，叫人不敢多看，望而生畏。”
此话一出就连秀香也不禁好奇是何等风姿绰约的人物竟能让枝花说出这般言语，要知道以前只要提及柳书生，这丫头就颇有一种所有人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的意味。
对话间已行至廊前，枝花放开搀扶她的手轻扣几下后推门。
秀香抚摸鬓角，不知为何心中有些不安。
一进门，秀香作礼时听见有人小声低语：“大人，秀香看起来年级比你还大诶，是她么？”
秀香：“……”
为什么会有小姑娘混进来？还有！她还是姐姐好么四十几也是姐姐你这没礼数的臭丫头！
一阵脚步声靠近，有人踱步而来，步履优雅，视线里黑色金丝滚边的衣角由远及近。
冰冷的手覆上她的肩膀，转而捏起她的下巴。
秀香抬眸，眼中撞入一张熟悉的脸，她瞪大了眼睛。
怎么是他！十几年前那场宫城里的大爆炸，鬼不是死了吗？
金圣烈花了几百年的时间与鬼对抗，好不容易在最后将他拖在地宫同归于尽。可现在为何他好端端回来了！她家大人为维护安宁付出生命，这等嗜杀成性罪大恶极的该死之人却安然无恙。苍天，你当真好生不公。
与她的反应不同，鬼松开手指，似是有些失望，皱眉道：“不是你。”
看出她的失态，花枝小声唤醒她。秀香眨巴眼，捏紧手帕连忙垂下头平复心绪。
对于她的不敬，鬼仿佛没察觉，又或者说是毫不在意。
“你认识我吧。”他道，面容平淡眼神冰冷，他的声音低沉磁性，与人交谈时便自带有一种隔离俯视之感。
“十几年过去大人依旧高大英俊，倒是秀香……大人认不出了也正常。”这话并不是恭维，秀香低头佯装苦笑，默默拉开一段距离。
心中却还在思索他此番回来点名找自己是寻仇吗？自己是金圣烈这边的人，曾经潜伏在他身边过一段时间，背叛他生气也正常。
她还在放空，却又听见他开口，“我忘了很多事情。”
“我问你——有一个女人，在我的记忆里你应是见过她的，她是谁？”
失忆了？昔日端坐王座之上，统治整个国家的鬼，如今重回竟是失忆了？也对，若还有记忆这王国哪还能有如此太平日子，他动动手指头就不知道有多少人顷刻殒命，人命在他眼里不过数字。又听他问起旁人，心思顿了下。
她淡声道：“大人以前身边有过很多女人，您都记不清了，奴家又如何得知。”
她暗自揣度，鬼看起来独断专治性情暴戾，意外的当初自己屡次大胆言语却并不生气，自己也是凭一抹胆识从他手下捡回一条活路，这华阳阁更是他主动开口要求出钱重建的。
“说谎。”他道。
秀香心头一跳。
她深吸口气：“若我执意不答呢？”
你还不如杀了我，要我去陪大人。
鬼看向秀香：“若是不答，这华阳阁里所有人都要因为你付出代价。”
“如果没猜错——你爱慕她？是吧？”秀香抬头突然问道，目光如炬。
回答她的，是鬼长久的沉默。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