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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Chapter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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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在过去寻找遗憾,渴望安抚自己自卑的灵魂——杨暮
杨暮总能感觉自己安定了不少,大概是因为林恙给她的定心丸很有用处吧。
她选的专业是汉语言文学,对自己的目标没那么严峻,s大离家就两个小时的车程,她也没想着花两万块去跟人家挤一个宿舍,就住家里。
开学前,她去电了网上俗称的“渣女大波浪”,还染了个青木棕色,整个人都变了个风格。
今年的九月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全新的阶段开始,她没由来地感到兴奋,在大学里也成了爱交际的社团干部。
她和林恙总是保持着联络,没怎么粘着煲电话粥,反而各做各的事,看上去少了很多小情侣的甜蜜和热切,杨晨时不时会问她还在谈吗。
杨暮循着十月的假期去h市找林恙,主要是为了给他过十九岁的生日。
林恙见到杨暮的大波浪,还微微诧异,牵过她的手,问:“这染的是什么颜色,说不出来。”
“青木棕,偏青的棕色。”杨暮应他,顿了顿又问:“好看吗?”
“嗯,很好看。”林恙看着她的头发,又看了她一眼,眼里笑着。
林恙现在是和一个同校校友合租,校友这阵子回乡了,他就带着杨暮住在那间小出租屋里了。
窗外阳光正盛,林恙就坐在沙发上做生物化学专业的电脑汇报,杨暮靠着他在看一部韩剧。
后来就变成她一个劲地挨着林恙看他做汇报文字。
林恙抱着电脑敲敲打打,修长白皙的手指在一个个键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看上去有种诡异天然的艺术感。
杨暮看他检查完段落,盖上电脑后才想了想,搂住了他的胳膊,问:“你生日要跟家里人过吗?”
“你想跟我回家吗?”林恙伸手摸了摸她的卷发,看着她问。
“先不了吧,太突然了。”杨暮讪讪说着,微垂着眼皮,抱着平板说:“你生日当天回家过吧,我第二天再给你过。”
说着她轻笑一声,拍拍他的手臂,“你就等于过了两个生日。”
林恙也笑了,对她的提议不置可否。
十月五日当天,林恙确实回了趟家里,妈妈正跟闺蜜商量着要去桂林玩,挂掉电话后才想起来林恙的生日,委婉地告诉他自己忘记了。
他正好乐了,只说今年生日不在家过,在妈妈欣慰的眼神里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林恙买了个九十八块的黑森林蛋糕回出租屋,刚下出租车就看到了楼下倚在墙壁抽烟的杨暮。
她披散着卷发,穿得也是休闲的黑色长袖,看上去神情很淡,眼睛里布满了迷茫之色。
看上去却跟记忆中的杨暮差了十万八千里,至少不像当年怯懦着不说话的女孩子。
杨暮今天下午一睡醒,整间屋子都是空荡荡的,她有些烦躁,为了不让烟气弥漫在屋里,就锁了门下楼抽烟。
太阳被白云遮住了一瞬,脚下的光不见了,风轻轻一吹带来一阵凉爽,杨暮刚吐出一口烟,若有所感地偏头看过去,整个人一僵就夹着烟原地不动。
林恙的脸色她看不清,他的脚步很轻也很稳,让她想起了那天下午穿着条纹衬衫朝他走过来的少年,依旧带着坚定,少了几分朝气。
他很快就走到杨暮面前,皱了皱眉,拿过她手中的烟,按在她身旁的墙壁上掐灭,倾身就直接吻上去,好闻舒服的洗衣粉味驱散了烟味,包裹着杨暮。
杨暮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恙才放开她,她眼睛有些迷离。
林恙手里还拿着掐灭了的烟,直接走到了旁边的垃圾桶扔掉,再回来牵她的手,拉着她上楼了。
直到关上门,林恙把蛋糕放到桌面上,随手拎个椅子坐下,整个人靠在椅背上,目光直直看向杨暮,仿佛要看进她的心里,语气也有些冷淡,“什么时候学的?”
杨暮就站在他面前,垂着头像个受气的小媳妇,说:“就前年吧。”
“瘾大不大?”林恙看了她一眼,语气依旧冷淡。
“还好。”杨暮心虚地回他。
“那就戒了,对身体不好。”
林恙拉过她的双手,把她拥到怀里坐在自己腿上,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温柔地循循善诱。
杨暮就吃他这一套,想都不想地就点头应了,还要抱着他,不管不顾地埋在他怀里。
他也就由着她抱,轻声说:“今年生日跟你过,愿望就一个,杨暮戒烟。”
“生日愿望不能这样挥霍。”杨暮抬起头,很不满他这样随意。
“下一年还能再许,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不改了。”
晚上,窗外的月亮难得的圆,月光洒进来,粼粼的光辉显得孤寂,屋子里很没开灯,只有餐桌上的蛋糕插着几根蜡烛,蜡烛上闪着暖色的火光,摇摇晃晃。
杨暮笑得很开心,烛光映进她清净的眸子里,瞳孔里闪着灵动的星星,如天鹅绒上镶嵌的宝石。
不一会儿,林恙就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杨暮打开灯,房间里再度明亮。
她径直回房间,不一会儿就拎着一个袋子出来,放到林恙面前。
林恙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才反应过来似的轻笑一声,在杨暮期待的眼神中拆开了袋里面的盒子。
盒子里摆着一个黑色手表,看上去很简约,没那么多复杂的做工,上面的针还在走。
“喜欢吗?”她凑过来看着林恙的眼睛,嘴角微微勾起。
林恙看着凑过来的脸,轻轻啄了一下,眼睛里盛满笑意,“我很喜欢。”
杨暮怔愣着看他,记忆中的笑颜此刻重合,眼前的林恙眸子里仿若装进了一整个星河,眼底闪着璀璨的流光,眼眸弯起来成了一个月牙,显得很少年气。
她被吸引住了,恍惚着轻笑说:“我也很喜欢。”
跟林恙闲了六天,最后一天杨暮才提着行李箱上了回s市的飞机,林恙手上还带着她送的手表,眼里一直带着笑。
上一次在机场的时候,他还是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现在倒是依依不舍地目送她远去。
杨暮总能想起很多关于以前的画面,林恙似乎存在于她的整个记忆里,巧的是每个失意的时候,他都正好能占据着她的心房。
这束光又恢复了原本的生气。
林恙的生日刚过去,杨暮十月二十六日的生日也如约而至,林恙看她最近沉迷于穿一字领上衣,就送了她一条锁骨链搭配着。
今年的新年,杨暮在阳台上跟林恙打电话,看着没什么星星的黑幕,突然很想念他,想见到眼里有星星的林恙。
但她没敢说出口,杨暮总是觉得那些回忆历历在目,当不安在心里徘徊时,她就会变得敏感又小心,等待林恙也要三思而后行。
通电话的时候,林恙那边似乎是有风声,随即是烟花绽放的声音,还能听到江水流动。
他一直听着杨暮讲这几天收到的红包和遇到的事情,再扯到今夜的星空,她说她那边的天空没有星星,很单调。
林恙看了眼空中如昙花一现的灿烂烟火,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他揉了揉太阳穴,轻声对电话对面的杨暮说:“我想你了。”
杨暮听到了,她不由得勾起嘴角,眼中盛满爱意,“我也是。”
转眼就到了高二学期。
日子越过越快的同时,杨暮能感知到很多变化。
杨晨没参加高考,辍学去打电竞,也真的被招进了一家有名的职业队伍训练。
上次去k市时,她还看到了陈北路和顾悠蔓牵着手。
二十岁的周星星一直盼着二十二岁的生日到来,他想要尽快跟宋矫结婚。
杨暮和许清优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两个人过得自由自在,风生水起。
大二来得很快,她也交到了很多朋友,参加了很多活动,对社交这方面把握得很好,似乎是为了补足在h市吃到的苦头。
别人对她的评价就成了,乐观开朗,很外向,很多朋友的漂亮女孩。
杨暮总会淡淡笑着喝口酒,回家的路上打个电话跟林恙说这些话。
林恙每次都会接电话,他总会耐心听完杨暮的胡言乱语,轻声劝慰着说:“不用交太多朋友,你太累了不是吗?”
杨暮知道他很不喜欢自己出去喝得醉醺醺的,因为这样不安全,他会很不放心,杨暮也应了,却在阳奉阴违,她并不放在心上。
后来林恙就找到了杨晨这个途径,杨暮也收敛了很多,但仍然参加了很多社交活动。
有一回她实在喝醉了,被刺骨的冷风一刮,头晕得不行。回家路上还隐隐约约看到了林恙,她走近了一点,才发现他的目光很冷。
杨暮刚洗完澡,头痛得不行,看到厨房里煮汤的林恙,直接过去抱住他的腰,埋在他后背上。
“对不起。”她直接认错,闷声道歉。
林恙也不应她,似乎是想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生气,但过一会儿,又察觉到后背湿透了一片,绷不住叹了口气,问:“你手机哪去了?”
“......就一直在我包里啊。”杨暮有些迷茫,不太懂林恙的用意。
他转过身来,冷笑一声,“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是一个男的在接。”
“那个男的说话很轻佻,你不应该交这种朋友。”
“你要真正释怀是不可能的,就不要逼自己变得外向善交际了,没有必要,你只是在浪费时间做一些压迫自己的无用功。”
杨暮眼眶微红,揉了揉眼睛,一直不住地点头说“对不起”。
“烟好不容易戒了又要一直不停喝酒。”林恙又叹了口气,抱着她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像在安抚一个孩子。
“我也不想干预你的社交,但我真的不放心你身边那些没有营养的社交圈子。”
“明年我就能申请交换了,到时候也能陪着你一起。”
“嗯,你说的都对,是我魔怔了。”杨暮闷声闷气地应了,抱紧了林恙应他,又在喝完醒酒汤后拿着手机删各种电话号码。
杨晨回来时,只看到林恙在开放式厨房刷碗,杨暮拿着部手机一直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
他本来是想回来睡一晚的,触及到杨暮不善的眼神,连忙说:“哦我就回来拿件东西,很快就走。”
林恙这次是不放心杨暮才来s市找她,明天早上的课应该是来不及上了。
杨暮对此很愧疚,也真的听他的话,把那个接了林恙的男的给拉进了黑名单。
后来那个男的跟她在食堂遇到了,杨暮对他很不爽,对他打招呼都是视若无睹的模样。
反正杨暮习惯了万事没有林恙重要这条底线,利落地隔开关系也没什么好心痛的。
更多的是她终于意识到之前的自己有些太执着与交朋友了。
人总是会为了掩盖之前的遗憾而努力改变自己,强行作出太多自己都不会喜欢的行动。
事实上,所谓的校园欺凌在她心里已然变成了一片阴影,她总沉迷在过去的斑驳里寻找不足,期待成为一个更好的自己。
杨暮本身就忘记了一件事—— 她没有错,内向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