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恙》温柔的林某人

36、Chapter36

　　失而复得的感觉太好，我都迷乱了心。 ——杨暮

　　七月的天气很炎热，窗外下着雨，黏黏糊糊地很闷热，简直让人难受至极。

　　杨暮断断续续地发着烧，时常从不安稳的噩梦中清醒，又昏昏沉沉再次陷入晕眩，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整个人躺在床上，腿脚酸痛。

　　“叩叩叩——”房间的门被敲响，杨晨听不到一点回应，又出声喊了杨暮，“姐？”

　　“姐？我要去一趟外面，要不要我带吃的给你？”

　　“姐？不说话我就开门啦！”杨晨说完这句话，顿了一会儿就握着门把推开，刚踏前一步就看到床上裹成一团，一动不动的杨暮。

　　他快步上前拉起被子的一角，戳了戳杨暮的肩膀，“姐？”

　　杨暮“嗯”一声，眯着眼睛转了个头，脸上布满不正常的潮红，嘴唇却很苍白。

　　杨晨看着她就觉得很不对劲，伸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很热。

　　“姐，你发烧了，咱们得去医院。”

　　“不去。”杨暮虚弱地应了他一声，几乎要小声得微不可闻。

　　她实在不想去医院，要走一段路才能拦到出租车，到了医院还要坐几个小时等叫号，这个过程太煎熬了，头晕目眩，浑身瘫软，十分不好受。

　　最后杨晨给父母打了个电话，他们没接，杨暮听他一直说要去医院，整个人哭得不能自抑，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嘴里只重复着不去医院。

　　杨晨没办法，只能出门给她买退烧药和退热贴，煮了点热水，一整天待在家里看着她，连跟朋友约好的行程都鸽了。

　　他坐在沙发上揉了揉太阳穴，就接到了爸妈的电话。

　　“喂？打电话给我们干嘛？”

　　“姐发烧了。”

　　“严重吗？”

　　“38度7，刚吃了退烧药，现在在睡觉。”

　　“要是明天还烧着就得带她去医院。”妈妈皱着眉在电话里叮嘱杨晨，又说：“我们这一星期都在外地，你照顾好你姐，这几天别在外面瞎跑。”

　　“得了，我知道了。”

　　杨晨挂了电话，刚要去趟厕所，手机就又响了，是温雅表姐打来的电话。

　　“喂，表姐？”

　　“杨晨，你姐在干嘛呢？”温雅看了眼对面坐着的林恙，摸摸鼻子问杨晨。

　　杨晨闻言就叹了口气，说：“她发烧了，睡着呢。”

　　“发烧？没事吧？”温雅皱了皱眉，林恙听到温雅说了“发烧”两字，脸色也不太好了。

　　“刚吃了退烧药，正在睡，表姐你要说啥就快说吧。”

　　“哦，我...我明天来看看你姐吧？”温雅想了会儿，有看了眼林恙，一直积压着的愧疚突然迸发。

　　杨晨没察觉到她的愧疚，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对温雅要来这件事没什么意见，“我明天就不去接你了，还要看着我姐。我们家地址我等会儿发给你。”

　　“好。”

　　杨暮顶着哭了一阵的红肿睡了很久，睡到手脚都有些发麻，整个人都快跟床合为一体，头很沉，勉强睁开眼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天花板。

　　房间的光线不充足，很空荡，她也懒得动弹，就睁着眼看天花板。

　　“杨暮？你醒了？”清亮的嗓子是带着温柔语气的疑问，此声渐入耳畔。

　　杨暮偏头看过去，一个身形消瘦的高个子站在房间门口，她眨了眨眼睛，目光变得清明，男生的模样很熟悉，眉眼带些郁气，是林恙。

　　她又眨了眨眼，对林恙的出现很是疑惑不解，还以为自己活在梦里。

　　林恙走了进来，帮她开了窗透气，又回头说：“我给你买了粥，正在热，等会儿吃。”

　　窗外的天空没有太阳，此刻乌云密布，灰蒙蒙的很沉闷，时不时吹进一缕风，电闪雷鸣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你怎么在这？”杨暮低垂着眼，偏过头不看他，又问：“杨晨呢？”

　　“你弟在洗澡。”林恙拿了把椅子坐在她床边，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烧应该是退了，等会儿拿温度计给你测。”

　　杨暮依旧偏着头沉默着不出声，听着“哗啦啦”的雨声，心中沉闷不已。

　　过了会儿，林恙才轻声开口，“我去看看粥好了没，很多事都要等你精神了再谈。”

　　杨暮看着他走出房间的背影，慢慢地翻了个身，看着窗边的大雨，睁着眼睛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过了大概七分钟，林恙端了碗白粥进来，白粥上还飘着缭绕的热气，他把粥放在床头，看着杨暮说，“坐起来吧，你肚子太空了。”

　　“......”杨暮很听话地撑着手坐起身，林恙把她的枕头竖起来斜靠着床头，让她也顺势靠着。

　　他打开了灯，拿起粥，一勺一勺地吹凉了喂她，杨暮也配合着喝下去。

　　“喝完了坐一会儿再睡。”林恙放下碗勺，站起身，抽了张纸巾给她，叮嘱道。

　　杨暮擦了下嘴，把纸巾握在手里，双眼一直看着他。

　　“有什么事先谈吧。”她的声音很轻。

　　林恙闻言，又坐下来，给她掖了掖被子，看着她说：“我报读w大的理由只有一个，我哥出了车祸不太方便照顾我妈，我地留在h市看顾着她。”

　　“跟电话里你听到的女声没有关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林恙看杨暮不出声，又接着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那么没安全感，大概是我做得不好，说要来找你也没做到，对不起。”

　　“w大和s大向来每届都有交换生，到时候我还是可以过来找你。”

　　“对你说教是因为那时候是高二下学期了，你都要高三了，应该好好学习，不要被这些事影响到成绩，我想你好。我的话说得可能不好听，对不起。”

　　杨暮静静地看着他说话，十八岁的林恙并没有初见时的意气风发，眼睛里的情绪很沉很压抑，眉眼隐有倦色，还能看到青胡渣。

　　他不该是这样的。

　　杨暮心里泛起细细碎碎的疼，突然觉得这样彼此不能触碰的感觉很折磨，她伸手摸上了他的下颚，哑声道：“怎么就瘦了？”

　　林恙愣了一下，轻笑一声，轻拍了下她的手，问：“你不也是？”

　　“我没怪你。”杨暮收回手，淡淡道：“我觉得自己闹得很难看，很羞愧而已。”

　　“从一开始就是我先抛弃的你，我总觉得这裂缝修补不了，很害怕。”

　　“我害怕你对我失望，毕竟我的缺点太多，自私又软弱，出了事就提分手。”

　　“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你可以喜欢上别人，也可以不来找我，我们是没有任何关系的。”杨暮轻嘲着自己，眼底是一滩平静的死水。

　　“是我太敏感了，抱歉。”

　　林恙听了半晌，突然就被气笑了，“那你以后打算怎么样？跟我老死不相往来？”

　　“不要太过分了杨暮。”他认真地看着杨暮的眼睛，轻声道：“你要的什么我都会尽力给，我可以陪着你，我们以后还会结婚的。”

　　“乖一点，我已经没有心力去哄除你之外的女生了。”

　　杨暮眼睫毛轻轻颤动，心跳不可抑制地跃动，她抬眼看着林恙，眼眶不由自主地红了。

　　触及到林恙认真的眼神，她慌乱地垂下头，说：“我要睡了。”

　　“好，我先去洗碗了，你睡吧。”林恙看了她一眼，站起身，看着她躺下，把被子掖好才拿着碗勺关掉灯，把房门关好，脚步声远去。

　　房间归于一片沉寂，杨暮闭着眼想着刚才的对话，慢慢地就没了意识睡着了。

　　杨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林恙走出来，闷声说：“想结婚就早了吧。”

　　林恙打开厨房的水龙头，看了他一眼，“不早，在哪买房子都想好了。”

　　“哟，那还得早叫你一声姐夫了。”杨晨漫不经心地应了他一声，换了个电视剧看。

　　“我跟我姐房间对面的是客房，被子我换了，你睡那吧。”

　　“好。”

　　清晨，太阳刚冒出个头，马路上车水马龙，在朦胧的雾气中开始了新的一天。

　　杨暮睡醒了就直接去洗漱了，刚出洗手间就看到了进门的林恙，正拎着一袋早餐，看到她笑了笑，“正好，来喝粥。”

　　她点了点头，接过他手中的早晨，坐在餐桌上把东西都拿出来。

　　“看样子已经好多了，我等会儿就要回h市了，你这几天吃得清淡点，多晒太阳，别老是吹空调，要是实在生病了也不能哭着不去医院。”

　　林恙坐在她身旁，说着给她打开了白粥的盖子，递到她桌面前。

　　“......杨晨跟你说的？”杨暮表情有些难看。

　　“嗯，他说你哭着闹着死活不去医院。”林恙又递了个勺子给她。

　　杨暮接过勺子，低头喝了口粥，又抬起头来看着他说：“是因为医院要等好几个钟头，太浪费时间了。”

　　“总是要看医生的，去小诊所也比一个人熬着好。”

　　“嗯，我知道。”

　　“你知道也不会做的。”

　　“......”杨暮被拆穿了心思，也不再说话，静静地喝粥。

　　喝完粥后，林恙就到客房去收拾行李了，杨暮就这么跟着他，坐在客房的床边看着他蹲在地上叠衣服。

　　“现在不影响学业，我们都十八岁了，能不能复合？”杨暮冷不丁出声，话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恙折衣服的手顿了下，抬起头说：“差点忘了这件事，我们复合吧。”

　　“嗯，行。”杨暮点点头，直接应了他，不太敢露出笑容，只矜持地看着他。

　　林恙很快就收好了东西，合上行李箱，站起身来，朝杨暮伸出手，“来抱一下吧，你不用送我，好好休息，到了h市我再打电话给你。”

　　杨暮站起身，一步过去环住了他的腰，埋在他的怀里，闻着熟悉好闻的洗衣粉味，心安了不少。

　　她轻轻蹭了蹭，林恙也抱着她，两个人就维持着姿势，一直到杨晨从房间出来探头看了他们俩一眼，连着说了几句“打扰了”才松开。

　　最后，林恙也没让杨暮送他去机场，只摸摸她的头，笑得很温柔就走了。

　　杨暮一直坐在客房里等林恙的电话。

　　外面天光大好，蓝天像是光滑的绸缎般无杂质，白云飘渺着聚在一起，阳光透过窗户进来，在房间里留下了自己的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