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恙》绿絮

32、Chapter32

　　我想，很多事情不是自怨自艾才能得到转机。 ——杨暮

　　杨暮当晚并没有割到自己的动脉，她并未想死，只是以此来缓解自己内心的负面情绪罢了。

　　所以，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在晨曦的光辉中，就开始处理干掉的血迹，把水果刀反反复复地擦洗干净，套了件长袖，坐等宋矫带早餐回来。

　　她给还剩下十几度电的手机充电，去厕所洗漱，眼下黑眼圈正浓，她拍了拍苍白的脸，又给自己扎了个元气的丸子头。

　　宋矫很快就回来了，稀奇地看了眼杨暮，把早餐放到桌子上，“头一次看你扎丸子头，别说还挺好看，如果忽略你那死鬼一样的脸色的话。”

　　杨暮吸了口温热的芝麻糊，轻笑一声，“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你什么时候走？生日还回来不？”宋矫坐在她对面，刚想掏烟出来又把烟扔到桌面上，不再看它，随手捡了个甜腻的花生卷吃。

　　杨暮答非所问地看了她一眼，咬了口叉烧包，“怎么不抽？”

　　“呵，周星星叫我别抽。”宋矫轻笑一声，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手上的花生卷，还捏了两下。

　　杨暮哦了一声，又回答起她的问题，“我等会儿就走，回去复习功课了，一回校就要小测。生日当天不一定回来，但圣诞节假会回来找你。”

　　“我刚路上看到郭义勇了。”

　　“......”杨暮又捡了一个菜肉包，塑料袋“沙沙”的声音很响，“哦，我前两天买早餐路上看到他了。”

　　“他现在混得不大好，天天去找人赌钱。”宋矫轻声说着，烟瘾又犯了，拿了根吸管戳在豆浆上，吸了一口。

　　“嗯......然后呢？”杨暮问。

　　“哪有什么然后？这种事我们都帮不了，他也不会让我们帮的，你别多事。”宋矫嗤笑一声。

　　杨暮喝完了芝麻糊，也不再多说什么，她确实做不了什么，也不会勉强自己做什么。

　　“我等会儿睡一觉，你走了就别吵醒我，顺便锁下门。”

　　“行。”

　　宋矫喝了一半豆浆就躺沙发上睡了，电视机里“舌尖上的中国”还在播放，声音不大不小，整个客厅都是配音正经的声音。

　　杨暮叠着晾干了的衣服，拿起遥控器调小了点声音，把风扇定格，吹着熟睡的宋矫。

　　她轻手轻脚地拉着行李箱，挎着包包出了门，把门给锁好了才出了院子。

　　外面天光大亮，夏日的虫鸣在耳畔唱响自己的乐谱，电线杆上站着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地背对着蓝天白云，她深吸一口空气，轻轻笑了。

　　杨暮坐着长途汽车到了h市，换乘了公共汽车到了机场，再坐两个小时的飞机到达s市，叫了出租车回家，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

　　“姐？我刚好要点外卖，你吃啥？”杨晨给她开门，笑着接过她手中的行李箱。

　　杨暮点点头，“随便吧。”又反应过来现在都九点了，却看到陈子朝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遥控器，对她微微一笑。

　　“......”杨暮疑惑地看了眼陈子朝，又看了眼杨晨。

　　杨晨连忙答她，“爸妈去z市进货，直接住那酒店了，陈阿姨两夫妻要去出差，刚好让子朝哥过来跟我们待一块儿，也有个照应。”

　　杨暮一路回家，风尘仆仆地，也不想多说什么，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回房间整理行李了。

　　外卖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杨暮才从厕所出来，头发湿漉漉地，手里还拿着毛巾，穿着长袖睡衣，脸被热水气染得红扑扑的。

　　“姐，来吃吧，我们给你留了烤串和披萨。”

　　杨晨和陈子朝两个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齐齐看了眼杨暮。陈子朝只一眼就很快移开视线，杨晨叫她来吃东西。

　　杨暮点了点头，把毛巾一放，搬了张凳子坐在他们对面，大大咧咧吃起了烤串，刷着手机。

　　“你回q镇了？”陈子朝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机的同时问了她一句。

　　杨暮颔首，应了声“是”。

　　陈子朝调了个综艺，看着笑得开怀的明星，放下了遥控器，又问：“你以后都回去吗？”

　　“如果有空会回去。”

　　“哦。”

　　杨晨看了眼两个气氛不怎么融洽的人，摸了摸鼻子，看向陈子朝，“子朝哥，你高三了吧？要去哪间大学单招？”

　　陈子朝闻言，只是抿了抿唇，“我要去国外随便读个预科，等升上大学本科。”

　　“哦，这样。那挺好的，外国文凭回来也算是好看的。”杨晨若有所思地说。

　　陈子朝看了眼杨暮，突然问她，“你呢？”

　　杨暮拿张纸巾擦了下手指上的油渍，很随意地说：“我应该会考本地的s大。”

　　“嗯，挺好的，离家近。”陈子朝轻声说着，综艺的笑声盖过了他语气中的感慨。

　　吃过饭后，杨暮直接回了房间，对客厅的动静不感兴趣，只坐在书桌上背最新的文言文。

　　陈子朝敲了下门，递了杯牛奶过来，还是温的，“喝吧，杨晨给你热的。”

　　杨暮接过，对着他说了声谢谢。

　　客厅里瘫着的杨晨闻声摸了摸脑袋，问道：“那牛奶不是你拿出来热的吗？”

　　九月的星空很亮，杨暮背了会儿书，看了眼桌上纯白色的牛奶，端起来喝光，再把空杯子拿到厨房洗干净，看着亮着灯的洗手间，回了房间。

　　关掉灯后，杨暮依旧睡不着觉，辗转反侧间脑海中又出现某个人的身影，她闭上眼睛，在少年的笑颜中进入梦想。

　　几个夜晚的矫情似乎要磨灭了很多杨暮内心里的压抑情绪，手上的伤疤结痂后还会出现新的割痕，她尝试着以此来维持平日的正常，也确实维持好了。

　　七天的假期过去，她回到学校，领到了学生证，照片上的人皱着眉，眼神中带有抗拒，杨暮真正地看到了那个逃避的自己。

　　她和许清优有用微信聊天，关系也变得更好了一些，她是个比较敏感的女孩，跟她在本质上属于同一种人，杨暮懂她，自然也相处得好。

　　高二分科后，杨暮就相对来说变轻松了很多，没有一大堆数学，物理和化学烦着她，她在学习上的压力就相对来说变少了。

　　“暮姐，手机帮我充个电，不然等会儿我女朋友发信息过来我不回，我就凉了！”高远锐讨好地笑笑，语气中掺着几分恋爱的酸臭味和无可奈何。

　　许清优白了他一眼，“整体搁这跟我们秀恩爱，让Jack哥抓着你就凉透了！”

　　“哟，谁谈恋爱啊？”Jack哥的声音响在耳畔，杨暮给手机充电的手一抖，和许清优还有高远锐一起望向后边走廊的窗口。

　　Jack哥正支着下巴靠在窗边，嘴角勾起一抹凉凉的笑，看着许清优笑得无比“善意”。

　　虽然最后许清优供出了高远锐，Jack哥各依旧时刻关注许清优，对抓早恋这件事无比热衷，常常跑到后门向许清优套情报。

　　Jack哥曾经说过，不要在课室里面吃东西，最好不要被他发现。

　　许清优本来是不想吃东西的，但林漾从小卖部带上了一份黄桃给她，她才刚把黄桃叼到嘴边，就看到迎面而来的Jack。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抄了一星期的学校英文杂志，对自己的神奇运气感到无比“快乐”，手酸的“快乐”凡人是无法感受到的。

　　至少杨暮感受不到。

　　“简直大无语事件好吗？林漾吃黄桃的时候他没看到，高远锐吃鸡蛋的时候他没看到，我只是试探性地吃一个，他就冥冥之中出现了！”

　　“无语，许清优无语了好吗？”许清优翻着白眼，对杨暮逼逼赖赖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不停。

　　杨暮忍不住笑了，连忙收住声，安慰道：“是挺惨的，下次小心点就行。”

　　许清优闻言都气笑了，“还下次？我都不敢了好吧！”

　　说着没有下次，许清优这个傻不拉叽的，在一次午休时没忍住诱惑，吃了林漾递过来的口香糖。

　　Jack哥刚好走过来，本来不知道许清优嘴里吃着口香糖的，因为她也没嚼，但下一秒，Jack哥看过来的时候，许清优嘴比脑子快地吐了一个泡泡，还“噗”一声。

　　“......”许清优无辜地看着Jack哥，结果是她又抄了一星期英文杂志。

　　这次杨暮没辙，被她蠢笑了，看着她不停地笑。

　　“笑屁啊！这个Jack简直绝了好吗！为什么我一吃东西他就来了！”

　　“为什么我偏偏要吹这个泡泡呢！蠢死了简直！许清优，蠢死了蠢死了！”许清优的高冷形象彻底崩塌，一连环地口吐芬芳，深刻检讨自己吐泡泡的弱智行为。

　　当天，她自习课一个小时都在奋笔疾书，在最后五分钟抄完后，看着自己密密麻麻的杰作，甩了甩发酸的手，拍了拍杨暮的肩膀，炫耀道。

　　“嘿！看我看我！我竟然一节自习就抄完了一星期的东西！我太棒了简直！”

　　“......”杨暮表面上与她同乐，心里却在腹诽，罚抄还那么开心，真心大。

　　瞧瞧这傻逼模样，浪费了一张精明的高冷脸蛋。

　　杨暮真觉得这两年有许清优这个傻婆娘的存在，她会越来越开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