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恙》绿絮

17、Chapter17

　　新年快乐，我喜欢你啊，林恙。 ——杨暮

　　回到q镇的家，杨暮已经是不一样的心态，不再归心似箭，满怀期待。
　　 更多的是以一个思考良久后平静的模样去平衡自己的情绪。

　　大街小巷都堆着炮仗燃后的红纸碎，各家各户都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大红挥春，柑桔树摆在家门口，点缀着春节的喜庆，表示“大吉大利”。

　　杨暮一路走回家，行李箱在沙尘中拖出一条印子，那是她回家的形迹，似乎多了点坚定。

　　回到家是下午四点半，春风拂面自带一身凉爽，杨晨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正打着游戏。

　　杨暮淡淡看了眼爆句粗口，骂骂咧咧的杨晨，说：“文明点。”说完自顾自地进了家门。

　　杨晨听到她的声音，猛然抬头，手机一瞬间黑屏，他暴躁不已，根本顾不上杨暮。

　　她一路带着行李箱上了二楼，刚好见到想下楼的爸爸，爸爸眼前一亮。

　　“来，我来帮你拿上去。”爸爸朝她伸出手，接过行李箱，转身上楼。
　　“谢谢爸。”杨暮跟着他一起上楼。

　　待两人回到房间，爸爸才抱怨似的嘟囔一句，“生日也不回来跟我们一起过，你妈都给你买了个大蛋糕，长寿面都做好了。”

　　杨暮怔了下，心中泛酸，“对不起。”

　　爸爸摸摸她的头，“母女俩哪能有隔夜的矛盾呢？跟你妈好好说，我和杨晨出去买两个菜。”

　　说完，爸爸就转身下楼喊杨晨去了。杨暮有些拉不下脸，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在二楼厕所洗了把脸就去了爸妈的房间。

　　门虚虚掩着，妈妈正坐在床边的藤椅上刺绣，针线和对照图占了半张床。

　　妈妈听到推门的动静，抬起头就看到杨暮。

　　杨暮微微一笑，“在绣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老朋友送的，正好用来消磨时间。”妈妈重新低头，回了她一句。

　　杨暮也不打扰她，坐在床边看上面的对照图。图上是一副山水画，瀑布飞流直下，草木茂盛，房屋成群，天边一抹红日。

　　“你对我失望吗？”

　　空气流动着的静谧被突然的一句话打乱，杨暮捧着图纸的手都顿了下。

　　杨暮安静了半晌，微微地笑了，面色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平和，“挺失望的。因为妈妈好像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所以你就怄着气不回家。”妈妈把手中的绣品放下，照她的话接下去 。

　　杨暮点头，又补道：“我会好好读书的。”

　　“妈妈不想逼你，想清楚了就好。坐了那么久车也累了，回房间睡吧，吃饭的时候再叫你。”妈妈站起身，开始收拾针线。

　　“好。” 杨暮轻手轻脚地离开。

　　那一天晚上，杨暮站在三楼的天台上，月亮藏在黑云间，星星密布整个天籁，银白色的亮光一眨一眨。

　　杨暮看着深邃的星河，拨通了林恙的电话。

　　“新年快乐。”这是2018年来自杨暮的第三句新年快乐。

　　第一句带着的是礼貌回应。
　　第二句带着的是满腔感激。
　　第三句的后面是一句不敢说出口的“我喜欢你”。

　　此事也暂时告一段落了，杨暮有时候跟着爸妈走亲访友，有时候一个人呆在房间玩手机，整个假期的节奏都变慢了许多。

　　郭义勇和顾悠蔓倒是常常岔开时间来找她，陈北路去了外地走亲戚，宋矫不怎么爱出门。

　　有一次，杨暮去找宋矫，在她家门口倒是看到了一个扶着自行车的少年。

　　这个少年还挺开朗的，跟她聊起了天。杨暮大概知道他叫周星星，十五岁，喜欢宋矫。

　　是的，杨暮知道周星星喜欢宋矫。不是猜出来的，是周星星主动说的。

　　周星星长得很奶，脸小身板瘦，眼睛大也有神，说着关于宋矫的事情都是带着流连的光彩，眼睛里闪烁着星星，对于宋矫的冷漠也是甘之如饴。

　　杨暮对周星星颇有好感，他看到宋矫的眼神总能让她联想到h市的林恙。

　　她太想林恙了。

　　“你喜欢周星星？”狭窄的客厅里，宋矫弯着腰尽量不碰到天花板上的灯泡，跨过杂乱无章，乱堆在地上的衣服，整个人蹲坐在沙发上。

　　杨暮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闻言一愣，轻笑出声，“谁说的？我不喜欢他。”

　　宋矫忽略了杨暮的反问，拿着遥控器把声音调小了，“你看他的眼神很认真，跟看到陈北路和郭义勇这俩玩意儿不太一样。”

　　“或许我应该换个说法，你从来都没这样看过一个男的。”说完，宋矫轻笑一声。

　　“哦。”杨暮整个人靠在沙发上，懒懒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透过他在看谁？”
　　“不过你说的对，我不能再这样看着周星星了，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毕竟他是你的。”

　　“你透过他看谁？”宋矫很自然地抓住了重点，揉了揉太阳穴，漫不经心地问道。

　　杨暮笑了，闭上眼睛假寐，语气带着几分不经意的缱绻，“看阳光。”

　　宋矫睨了她一眼，“你这次回来倒是跟之前两次不太一样了。”

　　“大概是被阳光改变的。”杨暮不置可否，轻声应着。

　　假期在悠然间已过了大半，只剩下三天时间就要回学校上学了。

　　春天也在连续几天的亲戚之间的串门寒暄和互送红包，迎来了第一场雨。

　　那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在午后下的，雨后的泥土是潮湿的深棕色，带有春雨留下的若有似无的青草香，阳光再度慢慢出现，天空中出现了一抹彩虹，那是雨后独有的景色。

　　在这个午后，杨暮回到了h市，路旁的大榕树上带着残余的雨滴，落到小水坑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

　　说来也巧，她拖着行李箱路过便利店，恰好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林恙。

　　杨暮不假思索地带着行李箱进去了，林恙也刚好发现了她。

　　林恙站在柜台前，眼中噙着干净的笑意，好像又长高了些，身板挺拔。

　　他嘴角上扬，说：“欢迎回来。”

　　那一刻恍惚间，杨暮有一次剧烈心跳，时光重叠，亦如八月尾的初见。

　　黄昏下的少年是她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