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机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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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离弦上，只留迅疾光影，刹那间，百步外的红心箭靶上的独箭被从前往后贯穿，直直地射进靶心。
众人沉默了半晌，突地爆发出整齐的叫好声。
微风将少女鬓边的发丝吹起，秀丽身姿宛若驰骋草原的骏马，翱翔苍天的飞鹰，英丽飒爽。
小安收箭，含笑抱了一拳。
这是小安在侯府当侍卫的第五年。
这五年来，她跟着孟统领学了不少门道功夫。拳脚剑法不曾落下，却意外挖掘出了她射箭的过人天赋。
那时只十四岁的她，身量只比府内标制的弯弓长上一些，竟无师自通搭箭扣弦，动作比训练上数月的弓箭卫还要标准不少。
后来训练了不过三年，便被调去弓箭所当了个小副卫。
如今小安在侯府养得很好。侯爷体恤下人，尤其是那些需要干些力气活的，一日给足了三顿，每日都有鸡腿吃。因此小安也如雨后春笋般窜了老高，都将与寻常男子比肩。原先有些枯瘦的小脸也养得越发圆润。
今日校场操练，便被卫长拉出来给人做示范。
不远处树林掩映下一白衣男子缓缓踱来，走得近些了，才看清面容。
发若黑缎，肤若脂玉，秀长的眉挺拔入鬓，一对含笑凤目朗星，抿着的唇透出淡淡绯红。身着白玉流袍，腰束金色缎带，足蹬锦靴，通身显示着贵气风范。
侯爷……又来了！
这是小安数不清第多少次在校场看见侯爷。
侯爷现在整日不上朝的吗？
每三日，弓箭卫都要在城郊的校场演练习箭，侯爷为堂堂一府之主，来探查巡视本无可非议。只是如今看来，他已然成了全校场最准时最勤恳之人。这一年来，没有一日缺席。
小安才明白，原来无能软弱的侯爷竟是如此心细如发，事必躬亲。看来都城百姓，对他的误会颇深。
众人一齐跪下，连问安都如家常便饭一般：“参见侯爷！”
齐偌年朗声道：“大家快起来吧，不用管着本侯，你们继续训练就是！”说罢，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只小马扎，就地落座。
曾经卫长想着法儿地要给侯爷准备椅凳和茶点茶水，侯爷嫌太过招摇，也太铺张，就自备了小马扎。
侍卫们也都见怪不怪了，起身就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安副卫，可否请教一下？”
“你的力道和身法都不错，可是不能忘了最基本的严整步位，立足而全身有主，准头自然也会高些，还有，注意沉肩…”
小安扶起那侍卫的臂膀，用脚在地上画了一道，以矫正他的步姿。
正细细指点着，忽听得那头传来仓促的几声咳嗽。
被这咳嗽声吸引了视线，小安匆忙交代完要领，往那头走去。
见马扎上的男子一手微微挡在唇前，肩膀因咳喘而耸动着，不免担心道：“侯爷可是身体不适？属下这就送您回府休息吧。”
齐偌年点了点头，似有些吃力地从马扎上站起身来。
小安赶忙上前扶住，道：“侯爷，校场风大，下次若是来巡视，记得多披件衣服挡风。”
一年里，一百多场演练，侯爷因小染风寒咳嗽被送回府就有三十多次。
当然，都由小安护送。
她箭法已达炉火纯青之境，本不必参与演练，只是日常给普通侍卫们指点指点，顺带帮着卫长看场子。且这等能跟侯爷套近乎的机会，她是自然不肯放过的。
来回侯府不用骑马，两人缓缓步行，片刻功夫，就能跟侯爷吹上不少耳旁风。
正行着 ，只听齐偌年缓缓道：“小安，你来侯府也有五年时间了吧？”
小安毕恭毕敬道：“五年零三个月十天，侯爷当日收留小安的恩惠，小安此生铭记于心！”
“你如今也快二十年纪了吧。”
小安心中一凛。只这一句问话，她便能猜出侯爷的心思。
若侯爷是那剥削下人的残暴主子，她倒不必忧心。可侯爷偏偏最心地仁善，十足地为人着想。
她花了整整五年，受了多少因她是女子之身而飞来的冷眼，如今好不容易才爬上一个小小的弓箭所副卫之职，侯爷可千万别想不开，要给她物色人家。
在肚子里翻来覆去组织了一番语言，便慨然道：“小安虽身为女子，但满腔热血志气不遑男儿，如今得遇明主，此生只愿侍奉侯爷身侧！”
齐偌年忽然停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小安一本正经道：“如此甚好！”
对上侯爷那双闪着微光的好看眼眸，小安并未羞怯回避，而是迎着那目光，报以一个甜甜的恰到好处的笑容。
原来方才那番只是试探。
想必是侯爷看重自己的才能，又不好意思直问，得亏自己转过弯来，躲过了这一劫。
看着笑靥如花的小安，齐偌年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转过身去，“再过几日，宫里将办围猎，你箭法了得，就随本侯一起前去吧。”
这可是天大的好机会啊！小安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
宫里的围猎，是能在王公贵族们跟前露脸的好机会，说不定能乘此机会结识些更有权势的人物。再者，若是能助侯爷夺得头筹，那升职赏赐自是不在话下，一朝得了荣宠，侯府还不是任她横行？
眼前的道路一片坦荡光明。
成败，在此一举了。
压着满脑子的兴奋将侯爷送回府上，小安便转道去了马厩。
“丁小乙！”
只见马厩边一少年颇有些吃力地将两桶水放到地上，一边锤着肩膀看过来，眼睛一亮，迎上来喊道：“哟！老大——什么风把您刮来了？”
小安在侯府这些年，一直暗中接济着丁小乙，他也靠着便捷人脉帮小安各处搜集些小道消息。
自一年前小安当上了副卫，就把丁小乙弄进侯府做了个马侍。如今他生活过得也算是滋润。
“我奉侯爷之命，过来取一匹马。”
小安走进马厩，仔细挑着。
丁小乙一路跟在小安身后，搓着手介绍起来：
“哎，老大，您看这匹，毛色水滑，可是我今早刚刷的！…这匹也不错，长得威风，匹配您的气质！…话说老大，怎么突然要骑马？”
小安瞥了一眼丁小乙，想他终于问到了点子上，便故作玄虚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好好给我挑匹马，以后有你的好日子！”
丁小乙瞪着双细眼，额头都牵扯得皱了几道纹，“老大，没有您，哪有我丁小乙的福气呀是不是？肯定！给您挑匹好马！”
小安一个飞身跃上马背，持起缰绳，双腿夹紧马肚，轻呼一声，扬起一片尘土。只觉耳旁风啸，这一路景色尽往后退，无比舒心快活。不过半刻钟时间，便已到了西城郊外。
树林荫翳，还朦胧着些水汽，阳光投射下来，似乎也在欢腾地飞舞。小安在山间小道上纵情驰骋着，衣袂翻飞，快意潇洒。
先前得知要与侯爷一同参加宫中围猎，便向侯爷讨了一匹马，决意要趁着这几日时间好好练练，找些感觉。
转入绿林之中，马蹄落在草丛上发出轻微的响动。小安从背后摸出一箭来，按至弦上。灌木中忽地蹿出一只野獾子。小安耳尖微动，倏而回身开弓，不过一眨眼功夫，箭迅疾射出，噗地一声没入了那獾子脖颈，只倒地挣扎了数下便没了动静。
不到半日时间，就猎得了一只獾，两只山鸡和一只猞猁。
硕果不算丰盛，但因着是郊外，肯定不比特意圈出来的围场，因此这成绩看来也算是说得过去。
忽闻一声鹰唳破空，抬眼望去，一只老鹰展着平阔两翼低低在树林上空盘旋。
小安抬弓，心里默默算着距离，就在脱弦那一瞬，只见空中那老鹰翅膀已然中了从树林另一处射出的冷箭，长啸着往地上坠落。
不及思索，便纵马往前追去。
她倒想看看，是谁这么大本事抢走了她的猎物？还是只稀罕的老鹰！
林中，一身材健硕的男子正弯腰拎起那老鹰扑棱着挣扎的羽翼，咧开嘴露出一口光洁白牙。闻小安马蹄声至，便起身皱着眉头望了过来。
小安有些不甘地看向这个抢走她鹰的男子。
只见他穿着一身缁色窄袖骑装，宽肩窄腰的颀长身段显得分外英气逼人。肤色略微深些，五官如雕刻般分明，一双夺人的深青色眸子使他的面容带有一丝邪气，用紫金冠高高挽起乌黑茂密的长发，露出饱满的额头，更显五官俊朗轩昂。
“怎么，看上老子射中的这只鹰了？”男人扬起手里的老鹰，颇为自得地向小安炫耀。
少女下马，走上前莞尔道：“这位大哥箭法好厉害！方才，我只出箭慢了一瞬，就被大哥抢先了去，真是自愧不如！”
看他的服制，便知道身份不简单，不是豪门贵胄就是富家子弟。
男人见来者是个小丫头，说话爽利又不藏着掖着，眉头渐松，往后看去，见小安马上两边坠着满当当的猎物，不由得惊叹道：“你这小姑娘也挺了得，猎了这么多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机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