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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教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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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丰李庶自然没把这种自不量力的小丫头放在眼里，二人轻蔑笑着，懒洋洋地摆了个架势。
但是小安立在原地没有动，反而是扬起脸蛋，颇为傲气地招了招手，等待他们主动出击。
于是这兄弟俩毫不客气地扑上前去，伸出拳来便往小安脸上挥。
女孩灵巧地往后下腰闪避开去，兄弟二人见一击不中，似有些恼了，抬起另一只手便来抓她。
只见小安顺势抬起双腿，倒在空中旋了一圈，刚好踢中他二人手关节脆弱之处，同时躲过了另一侧袭来的攻势。
李丰李庶被一个小丫头接下两招，这下是更羞恼了，也顾不上学过的什么功夫招式，只咬着牙胡乱挥拳。
小安身态纤巧，行动迅速，每一次都刚刚好躲过，偏生又让他们觉得只差了一寸，以致心里的不甘愈发滋长。
见时机已到，小安对准二人不稳的下盘，手肘撑地，双腿径直扫去，将李丰李庶相继绊倒在地。
兄弟俩砸在一块，吃了个闷声亏。小安不给喘息机会，忙跳上去踩住他们的背，将两只脑袋生生按在地上。
小安力气虽大，但想赤手同时对付两个练家子，她也只能以退为进，以守为攻。
但凡抓住了破绽，一招借力打力，将他们克制住，便起身不得了。
小安扬起一个得意的笑容，只见一旁的徐掌柜和小碧看得入神，几近呆住。
不知何时，侯爷的随侍孟启也站在廊下欣赏这场比试，走上前拍掌叫道:
“小安姑娘真是好功夫！”
地上两个被按住脑袋的仍不甘心地哼哧叫唤。
孟启白了他们一眼，浓眉竖立，呵道:
“不中用的东西！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平日里教你们的功夫都学哪儿去了！”
小安起身放开李丰李庶二人，知礼地抱了一拳:“两位兄弟，承让了！”
那两人不敢抬头，只红着耳朵回了一礼，便恨恨退下了。
徐管家迎上来，笑道:“孟统领，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小安看向这生得浓眉大眼，体态方阔的孟启，不过三十左右的年纪，没想到竟是侯府的侍卫统领，也难怪每次侯爷出行，他都在旁随侍。
孟启颇为满意地看向小安，道:“侯爷公务繁忙，让我过来看看小安姑娘伤势如何。不过现在看来，应是全好了！”
小安抿着笑，恭敬道:“回孟统领，小安已好全了。多谢那日侯爷与孟统领的救命之恩。”
徐管家在一旁，替小安说着好话，“孟统领，你瞧这丫头，长得标致也会说话，可偏偏要当个侍卫！这女子哪有做侍卫的，老夫呀，也是劝不回来了！”
“哎，老徐，人各有志！我瞧这丫头根基不错，就让我来带，看能不能教出个咱们锦国第一的女侍卫！”
小安赶忙跪在地，高声道:“孟师父，请受小徒一拜！”
如今，她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走去房间的路上，小安觉得自己的脊背都更挺拔了些。
考虑到她女子身份，孟启给她在护卫宿所另单独安排了一间。
小碧碎步紧跟在小安后头，手上捧了一叠衣物，是才从衣局里取的最小号的普通侍卫束袍。
凑近了些，怯生生问道:“小安姑娘...你为什么要去当侍卫啊？”
其实小安从进侯府的那一刻，就已经想好了以后的路。
侍女，丫鬟是混不出名堂来的。好些的下场无非是日后到年纪出府，拿着银两寻个老实人嫁了而已。
她怎么甘心落于如此平庸地步呢？
也不是没考虑过长大后，运气好再些，被侯爷看中收入房做个小妾，但她自知出身不过是个贫穷村落的小乞儿，飞不了枝头当凤凰。
何况以后指不定府里多少莺莺燕燕，而侯爷又是个没脾气的软柿子，当他的妾室，指不定又得跟着他平白受不少欺负。
一番权衡思虑下来，只有做侍卫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有一身好功夫有地可使，月俸也能拿上不少，行动也自由不受约束。更可贵的是指不定以后混得好了，得侯爷重用，可比在深宅大院与那些女人勾心斗角，一生碌碌来得强多了。
小安思虑片刻，反问道:“小碧，你有什么特长吗？”
小碧皱着眉头，道:“小碧就是个粗使丫鬟...没什么特长，会的无非是寻常女儿家都会的那些缝衣啊，绣花啊，打扫，做饭一类的...”
“这就是了。你擅长的这些，我都不行。但是我会功夫，有一身的力气。”
小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如今她对这位小安姑娘实在是打心眼里佩服，因此她说的话，应该都有些道理。
“哟，瞧这是谁啊？”
二人正行着，只见从画廊一角冒出乌泱泱一堆人来，径直挡住二人唯一的去路。
为首的便是那白日里叽叽喳喳吵得跟麻雀似的桃双。
小碧见了桃双，忙小心翼翼地行了礼，道:“桃双姐姐，烦请...让个路。”
桃双睨着对狭长眸子，阴阳怪气道:“小碧，你这是仗着有人撑腰了？敢顶撞我？”
转而看向无动于衷的小安，“你这不懂礼数的臭丫头，见了我还不行礼？”
桃双身后几个见风使舵的跟班也忙出声催促:
“哪里来的没眼力见的家伙！见了桃双姐姐也不行礼？”
“皮痒了是吧，还敢冲撞我们侯府的大侍女？”
小安抬眼缓缓扫视了一圈，心里默默记下了每一个人的样貌。
那些侍女见她神色并没有半分畏惧，甚至还有些森然的威严，声音也渐渐没了下去。
被那眼神看得发怵，桃双挺了挺胸，道:“看..看什么看？”
小碧躲在小安身后，偷偷拉了拉她的衣摆，意思是让她说句话，不然这群家伙可不会轻饶。
然而小安并没有动作，只静静端详着桃双那张脸。
确实是个好皮相，细眉长眼，瓜子面盘，还仔细施了厚厚的胭脂唇脂。
就这样静默了片晌，众人一下都被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小安唬愣住了，愣是没一人吱声。
“桃双姐姐。”
小安蓦地开口，将桃双吓得娇躯一震。
桃双抱起手，平复了心神，矜得道:“怎么？想给你桃双姐姐跪下来认错不成？”
后头那几个听了，也低低笑起来，皆是摇头晃脑，脸上跟着贴了金一般的得意样子。
小安一改严肃神色，咧开笑容甜甜道:“姐姐这桃花妆画得真好看。”
桃双本期待着这丫头瑟瑟发抖地跪地求饶，又或是不知天高地厚给她抓到把柄，却愣是没想到竟冒出这摸不着头脑的一句，一时间被哄得也不知如何回答。
只听小安继续道:
“只是啊...这脸上的粉，似是施得重了些，与姐姐的气质，不太搭...哎，后面那位漂亮姐姐叫什么？她这妆画得比桃双姐姐你好多了！侯爷定会喜欢她这种。”
说着，指向桃双身后一个相貌清丽的小侍女。
众人下意识地都往那被指着的小侍女脸上看去。
“哎，还真是！喜棠，你这妆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可真是，没想到喜棠你竟然偷偷施粉，可太过分了！”
“对啊对啊，咱们这块儿只有桃双姐姐能施粉！”
....
一时间侍女们都炸开了锅，纷纷谴责起这喜棠来。
桃双盯着喜棠那比自己娇俏上不少的脸，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出一双手就要去揪喜棠的头发。
喜棠吓得几乎跪坐在地上，皱着张哭花了相的小脸，不断向桃双求饶:
“桃双姐，我错了，我不该偷偷施粉，姐姐饶了我罢...”
“你这小贱蹄子！谁给你的胆子，想勾引侯爷了？都给我打！”
桃双一声令下，几个侍女都捋起袖子，往喜棠头上招呼。
一时间场面非常混乱。打骂声，凄厉哭声，不绝于耳。
小安此时早已拉着小碧，从一侧偷偷溜跑了出去。
两个绿色的娇小玲珑的身影一前一后飞跑着，直快到了侯府西侧府兵处门前，才停下来，直喘粗气。
小安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撑着膝盖，一边不住耸动着肩膀。
另一个也蹲在草地上断断续续道:“小安...你...你可真有本事。”
小安直起身来，道:“小碧，对付她们这种人，要多动动脑子。”说着，边去轻轻叩了叩小碧圆润的脑袋瓜。
两个女孩打闹了一阵，不觉间天边已挂上了绛紫色的绸缎。
“好了，我该去向孟师父请安了。”
小碧甚是不舍地拉扯住小安的衣袖，抬起头，柳眉紧皱道:“你在府兵处多加小心，那儿都是些粗鲁汉子...”
小安伸手摸了摸小碧那软乎乎的头发，轻声道:“放心吧，他们欺负不着我。”
“也对，小安你这么厉害！”
“你要是被人欺负了，来找我，我给你出头。”
小安喜欢广交朋友，这是她在锦都乞儿界摸爬滚打总结出来的道理，多个朋友多条路。在侯府也不例外。
小碧心思单纯老实，在小安卧病在床时也仔细照顾，不因她的身份对她冷眼以待，因此是个可靠之人。
穿过一道朱门，眼前便是宽敞的练兵场。由半人高的石台垒起，宽足有十丈之余，台上两侧立着羊皮鼓和一排兵器架。
练兵场后面就是指挥台，两侧则是侍卫的住所。
小安怀里抱着自己的衣服，一时间看痴了这场面。
“哧...你瞧她！”
“就这么小一丫头？”
“啧啧...也不知统领看中她哪点？”
小安扭头看去，见着三个比她年长许多的侍卫，穿着黛蓝色的侍卫服制，与之前跟徐管家汇报的那几个看着不像是一级别的。
小安走上前去，毫不忸怩地行了个礼，道:“小安见过几位前辈大哥。想跟前辈们打听一下，孟统领现在何处？”
这几个人见这比自己矮上两个头的小姑娘竟一副毫不怯场，不卑不亢的样子，也收回了方才的嗤笑。
“你要寻孟统领？就在指挥台那处。”
小安恭敬告了辞，不忘嫣然一笑，道:“小安多谢几位前辈大哥，日后还请前辈多多指教。”
那几个汉子一时脸上都有些赦红，挠着脑袋纷纷应承下来。
“这小丫头，长得倒挺好看...”
“就是瘦了些，矮了点。”
“你们说孟统领为啥带了个丫头？”
...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小安嘴角勾起一个乖巧的笑容。
小安坐在自己房里的时候，才真正安下心来。
因男女有别，府兵和侍卫们都睡大房间的通铺，因此孟统领下午叫人收拾出来一间柴房，单独给她一人住。
房间不大，但是收拾得很用心，整洁干净。
床铺上的被子还有些阳光晒过的好闻味道，进门口前头放了一个小桌子，桌上摆了个水壶，角落里还配了一个便桶。
虽不比先前病时住的侧房，但对小安说已经足够了。
天下终于有一处，她得以光明正大地容身。不用再担惊受怕，也不用为明日的生计发愁。
在各色目光注视下用完了晚膳，她将门栓拴上，躺在床上安然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