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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入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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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安手里拎着两包药，从医馆里走出来。
丁小乙正在台阶上坐着，见到鬼丫头，赶忙迎上去。
“老大，你可真有本事！现在啊，都城里都传开了你的伟大事迹！我对你的崇敬之情，正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好似那...”
“行了行了。这可是我受了那臭马的一蹄子换来的，你可别太挥霍。另外，帮我雇几个人。”小安自己留了些银两，将剩下的连着钱袋尽数丢给丁小乙。
那钱袋没有多重，却让丁小乙生生折弯了腰才堪堪接住。
丁小乙连忙哈着腰，一路颠着小步跟在小安身后听吩咐差遣。如今这大腿，他是抱死了绝不放开。
“老大，都听您吩咐！要什么样的人，这都城里我都能给您找来！”
“要长得高些的，看着凶些的。”
小安胸口还是痛得厉害，想到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忙补充道:“就专挑乞儿里那种...外强中干的。”
丁小乙木楞着一对溜精细眼，琢磨了好一会儿，才讪讪摸了摸脑袋，应承下来。
连煎了好几日药，小安受的这内伤才转好，但还没有完全好透。
不过，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大北侯府正对着锦都的西侧街，小安躲在街尽头的转角处，观察着街上的动静。
西侧街静谧悠长，绿柳荫荫，鲜有行人来往。
这时侯爷应当下了早朝，正在从王宫回府的路上。
另一头，走过来三个体型壮实，脚步虚浮的小乞儿。年纪看上去比小安大些，也高上许多。
他们互相肩搭着肩走着，到前头的一处街口转弯便没了身影。
小安追上前，跟了过去。
那三个乞儿看见小安，瞪大了眼睛，面露惊恐道:“鬼...鬼丫头...”
这女孩看上去弱不禁风，胳膊细得仿佛一只手就能握得过来，可若不是听过她的名号，怕也不会将这等小丫头放在眼里。
“都给过了钱，还怕什么？我不还手就是。”
其中一个胆大的往前走了一步，抬头瞥见小安如箭似的冷厉眼神，吓得一哆嗦，赶忙夹紧了腿往那稍壮实点的乞儿身后躲去。
“还不快点？若是配合好了，以后你们还有好处。若是此刻完不成交代你们的事情，那我可就不会对你们客气了。”
说着，小安便慢腾腾地卧在地上，示意他们动手。
地上的女孩看着小小的，像小鸟儿一样拢在麻袋般宽大松垮的衣服里。
那三个乞儿只得捋了捋袖子，互相倚靠着向小安挪去。
落下来的拳脚软绵绵，如豆腐砸在自己身上似的。
听见侯爷的马蹄声愈发近了，小安急道:“我不怪你们！快点的！否则有你们好果子吃！”
那几人依旧抖抖索索，不敢用力。
算了，她现下不能指望这群怂包了。
小安腾地起身，这一动作，几乎将那三个小乞儿吓得屁滚尿流，躺倒在了地上。
她将三人的胳膊一搭一反剪起来，低声吼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以后再补偿你们银两！”
一边又踹又踢，一边大声喊着:“叫你们打侯爷的主意！叫你们有这种坏心思！”
那三个小乞儿被打的杀猪般哀声直叫唤。
小安继续悄声道:“再叫响点，说你们不敢了。”
这时候他们倒是机灵起来，忙哭天喊地:
“饶了我们吧我们不敢了！”
“我们不该做坏事，不该打侯爷的主意！”
“我们再也不敢了...”
...
身后马蹄声蓦地停了下来。
小安仍是没有停止动作。
其实她也没使多大力。许是因为对鬼丫头的惧怕，这三个怂货才惨叫连连不歇。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能引起侯爷的注意。至于怎么解释，她早就想好了。
“住手！”
听得那个熟悉的声音，小安立刻收了手，转过身跪将在地上施施然行了个大礼。
“你为何要对他们大打出手？”侯爷的语气很不和善，与那日截然变了态度。
那三个可怜虫瑟缩在后面不停道:
“侯爷我们不敢了！”
“饶了我们吧....”
小安直起身子，抬起一对晶莹无害的眸子直直望向侯爷，恳然道:
“回侯爷，贱民那日无意冲撞了侯爷的马车。本是无心之失，却被都城内心怀不轨之人加以模仿利用。他们三个，正想乘着侯爷回朝之际，故意去撞您的马车来讹诈您！”
见侯爷神色似有松动，她腾挪着膝盖上前几步，“那日侯爷对小安的恩情，小安永生铭记于心。所以便不愿侯爷这样的大善人，被这些恶徒扰了清静。”
“小安一个小乞儿，无以报恩，只能采取下策，帮侯爷都打跑他们。”
说着说着，眼眶里便湿蒙蒙一片，不忘握紧了拳头死死捂着胸口。以示一片赤诚之心。
只见侯爷身后的随侍孟启也似乎有些意外，神色颇为复杂地看向小安。
侯爷微微弯下身来，将小安扶了起来。
“原是如此。”转而对后面三个被打之人正色道:“罢了，你们几个，这一次本侯既往不咎，但没有以后，听见了吗？”
那三个可怜虫如获大赦，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溜走了。
侯爷一对沉眸里难掩关怀之色，和声问道:“小安，你的伤如何了？”
“多谢侯爷关怀，贱民......快好了。”
偏偏在快好了这三字前顿了一顿，咬着嘴唇，不动声色地往自己左手边瞟了瞟。
只闻得头顶传来轻柔得仿佛教训自家人似的责备:
“你这伤没好全，便动武与人争斗起来了？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
便是这机会！
小安脸色蓦地发了白，眉头一皱，紧紧抿着嘴唇，身子一软就要栽倒在侯爷脚跟前。
其实她真的伤还没好全。这般大幅动作，又牵扯到了骨头，脸色煞白也不是能轻易伪装出来的。
只能说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这样才更显真实。
小安的辛苦没白费。
“快！孟启，随我扶她进去！”
“管家的，赶紧去请个郎中！”
模糊视线中，只看见侯府高大的门匾离自己越来越近，转瞬间便移步到了侯府内院。
侯府真宽敞，竟还布置了错落有致的水榭楼阁，还有奇崛的假山怪石...
她微睁着眼睛，看着眼前气派的侯府内景，还有路旁一应侍女侍从恭敬地垂首行礼，便十分感慨自己没投个好出身生在衣食无忧的豪门贵家。
不过如今，她自己梦寐以求的愿景，再伸伸手，就能够到了。
几日卧床后，小安已可以松快地下地行走了。
她暂时借宿在侯府下人住的的东厢房侧房里。
不光是房间里明净的布置让她身心愉悦，整洁柔软的床榻，就比她之前睡得扎背又捂汗的茅草席来得自在的多，这伤养得自然要快上好几倍。
正到处摆弄着屋里的茶具，听得门口传来稚嫩的女声:“小安姑娘，徐管家找你。”
打开门，来者原是侯府的侍女小碧，穿了一身水绿色的襦裙，脸蛋有些稚气，比小安小上两岁。因这几日经常给小安送药，所以两人相互熟悉。
小安做着样子学了一礼，细声道:“烦请小碧姑娘带个路。我初来侯府，还不太熟悉。”
小安虽是个都城里低贱的小乞丐，但许是因为侯爷特殊照顾的缘故，府里的下人们还没怎么对她加以责难。
小碧微微颔首道:“姑娘随我来吧。”
一路收束了步伐跟在小碧身后，小安这处望望曲廊一侧的荷叶塘，那处望望栽满了争妍鲜花的园圃。
那些打理洒扫的小侍女见了小安这副眼睛锃亮，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都捂着嘴嗤笑。
花圃中一个穿着桃色衣裳，正剪着花枝的小侍女见了小安，便仰起头对旁边之人昂声道:
“这就是侯爷那日带进府来的小乞丐？”
小安闻声望过去，见那生得有几分姿色的桃衫侍女正挑着细眉，上下打量自己。
小安早已将那身常穿的破布麻袋似的衣服换了下去，如今这身青白色窄袖襦衫虽素些，但也不至于让人轻瞧了去。
小碧似是察觉身后之人脚步放缓，便低声好意道:“小安姑娘，她是管园子的大侍女桃双，快些走吧，别得罪她。”
桃双见那小乞丐竟如此大胆，直直地望着自己，脸上登时有些不乐，叉起腰骂道:
“看什么看！下贱狐媚坯子，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一个小乞丐也想进侯府？做你的美梦！”
一旁的小侍女们皆默默低下头，熟视无睹般，继续做着自己手上的活。
小安并不恼火。一是被刘婆子打骂惯了，二是她从来都觉得不必与那些狗啊猫啊的争些口舌之快，没必要费那精力。
但她喜欢看这些人更加气急败坏的模样。
小安扯起嘴角甜甜地笑了笑，转而若无其事地往前继续走去。
身后尖利的女声仿佛随着一阵清风拂过，消弥在空气中。
啊...神清气爽。
穿着软和布鞋，走在精细打磨的青石板上，就连脚底也是舒服得很。
走至庭院内，看见一个有些佝偻的长须老者背手而立，老者面前恭敬站着几名侍卫，身着鸦青色暗纹银甲劲装，腰间佩着长剑，看着很是威风。
小碧与小安默默在一旁等了许久，待那几名侍卫禀报完诸项巡逻事宜，小碧才走上前去恭敬道:“徐管家，小安到了。”
“小安见过徐管家。”
小安低眉顺眼地福了福身子。
徐管家转过身，只瞟了一眼，捋须道:“老夫都听说了，你是想留在侯府？”
小安赶忙跪下，情真意切道:
“不瞒管家，小安出于私心，确实想在侯府寻一个活计来做。侯爷心善仁慈，管家您又御下有方，俗话说良禽择木而栖，小安不敢自比良禽，但也是明白择木而栖的道理。若能在侯府做事，是小安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那徐管家虽不领情似的轻哼了一声，但也抑制不住眉梢微微上扬的满意之色。
小碧在一旁，愣是瞪大了杏眼望向跪在地上的小安，不由得在心里暗自佩服这小安姑娘溜须拍马的功夫。
“小安空有一身好功夫，却无处施展！还望管家准小安当侯府的侍卫，誓死保护侯爷！”
“什么？”
“什么？”
徐管家和小碧几乎是同时问道，两人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见过太多想着法儿往侯爷跟前凑的，都一心想做侯爷的贴身女婢，倒是没见过这样主动请缨去当一个小侍卫的。
徐管家踱步，恨铁不成钢地训斥道:“你一个女儿家，怎么当侍卫？这从来，都没有这一说啊！”
徐管家本来见着小安，看上去像个伶俐可人的，想着若是当个侍女能哄侯爷开心，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可如今这丫头竟破天荒地想去做个侍卫，他几乎是气得胡子都要飘起来。
小安起身，胸有成竹地抱了一拳，“管家若是不信，您可以叫来府里的好手，小安这会儿便展示给您看！”
眼前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徐管家倒是很好奇她能掀出个什么风浪。
不一会儿，便叫来了两个府里身手不错的年轻侍卫。
“这两个，大的叫李丰，小的叫李庶，都是今年新入府的。你若是能赢了他们，老夫便准许你做我们侯府的侍卫。”
小安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两个小侍卫，心里还是不免紧张。
她曾经能打过的，都是那些没经过训练的普通乞丐。
看得出徐管家的好意，特意给她挑了两个资质浅的。
不过如今也是骑虎难下。不论如何，她必须得拼上一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