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创始人之歌》黑匣君

3、萨拉查的真面目

　　“萨拉查！”戈德里克果断放弃了理性的思考，然而他顺从直觉运转魔力的瞬间，青年冷厉的警告将他即刻震醒。

　　“遵守你的誓言，骑士！你现在不能使用魔力！”萨拉查的身形在空中漂移，接连躲开了法师们的三道索命咒，声线却异常的平稳镇定。

　　金发的骑士愣在了原地。

　　旁边，成功毁坏了保护罩的教廷骑士终于分出心神留意到了戈德里克，他不可置信地朝他大叫道：“格兰芬多阁下！快拔剑战斗啊！他可是今世魔鬼撒旦的化身！”

　　没想到下一秒，萨拉查镜面反射出的索命咒瞬间击中了这名骑士，他眼神一空，栽倒在了戈德里克·格兰芬多的身前。

　　月下的青年迅疾地飞了下来，黑袍掠过草地，如同箭矢般射向外围的蔓藤。

　　“快追！他要逃了！”紧随其后的三位法师接连不断地发射咒语，被萨拉查危险地躲过。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绿眼睛对上了蓝眼睛。

　　戈德里克奇迹般地读懂了萨拉查冰冷的眼神：离开此地，与你无关。风声凌厉，四道身影即将消失在纯黑的夜色中。

　　他整个人好像被那道眼神冻在了原地，但很快，金发的骑士便追逐着青年的身影而去。

　　戈德里克飞奔过战场，经过遭受蔓藤攻击的教廷骑士时，他顺手就是一剑。一路穿过尸体横陈的草坪，他救下了十来个险死的教廷骑士。在空中幽幽飞舞的厉火早在三位法师围攻萨拉查时就消失了，只有无尽的蔓藤将所有骑士包围在战圈里，而萨拉查的身影和三位法师已经消失在了树林中。

　　战圈边缘守卫得密不透风的蔓藤遇到戈德里克，全部自动让开。骑士们趁机攻向这个缺口，却在戈德里克身影消失的瞬间遭到了蔓藤有预谋的突然袭击，十来个骑士瞬间丧命。

　　戈德里克在夜色中跑动，那双灼灼明亮的蓝色眼眸仿佛燃烧着火焰。他竭力忽视心底的担忧，努力将全身的感官都调动起来。他追寻着魔力的激荡和咒语的发射声，不知不觉竟跑到了三天前青年救下自己的那条河边。

　　“啊！”法师的惨叫声划破天际。戈德里克猛地转头。

　　鬼魅的树林暗影重重，不见萨拉查或是遇害法师的身影踪迹。

　　另一边，剩余的两人迅速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吸取刚才分散找人反被逐个击破的教训。

　　“肮脏下贱的魔鬼！躲躲藏藏的，有种出来啊！”其中一位法师惊怒地吼叫着。

　　他神经质地快速转动着眼球，任何一点儿细碎的风声都让他差点跳起来，仿佛被恶毒的捕食者窥视的感觉挥之不去。

　　但是他的激将并没有起到作用，树林里仍是一片死寂。只有远处模糊的厮杀叫喊，和近处汩汩的水流。轻微的夜风穿过林梢，惹得两位法师后颈发凉。

　　所有教廷的高级法师都知道这位魔鬼化身的可怖——穿刺皮肉的碎骨、风干破裂的人皮、糊状的眼球塞满了口腔、斩断挖出的四肢骨穿透胸膛……这是每一个试图追杀魔鬼的教廷法师的下场，从无例外！

　　即便这位魔鬼已经十年没有现世，他的可怕传说也在教廷中秘密地流传，引发一轮又一轮无尽的恐慌。听说就连大主教，也会在满月的夜晚因此吓醒，即便虔诚祷告也无法入眠。

　　无声咒突然射向两人。

　　“屏障重重！”两位法师挥动魔杖抵挡了攻击。紧接着绿光向黑暗中射去，也被黑袍青年挡下。三人飞速变幻着走位，红色绿色的激光你来我往，交织着映亮了阴森的树林。

　　戈德里克隐没在极近的树后，熟练地屏住了呼吸。他暗暗关注着战场的局势变化，握剑盯着那道纯黑的身影——纵然萨拉查是教廷的死敌，又或者曾经干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他欠对方一条命却是无法抵赖的事实……

　　但是……如果为了报恩就释放地狱的魔鬼，造成千万人的死亡？

　　戈德里克为难地皱起眉——刚才，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最终，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他不能再像刚才那样冲动了……他不能主动救下萨拉查，也不能加入教廷对他的攻击……这是他的原则。

　　两道白影一前一后地包围了黑袍青年，场面陷入了胶着的状态。随着时间流逝，同时还操控着蔓藤对抗仅存的二十名骑士的萨拉查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可他仅仅是凭借灵敏的闪避，就能不断躲开着两位高级法师的攻击。

　　而戈德里克却没有在青年的脸上看到任何慌张的神色。

　　——没错，在激烈的战斗中，萨拉查的兜帽终于滑落肩头，露出了他真切的容貌。

　　昏黄得橘红的月光映亮了青年的脸庞，萨拉查的皮肤实在是太过苍白，以至于戈德里克恍惚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幽灵。

　　深邃的眉骨扫下暗淡的阴影，阴影里则是更加深邃的绿色眼睛，它们浓郁得如同深潭层叠的绿藻，粘稠地凝成某种令人心慌的有毒药剂。他皮肤光洁而没有疤痕，只要看那玉石般的质感，就能让人联想到养尊处优的贵族。但青年的脸型凌厉如同刀刻，正是软弱勋贵们的反面写照。

　　萨拉查的眼神在极端的冷静中透着扭曲的怨毒，即便魔力即将抽空，他施咒的动作也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缓吃力，反而回击得更加激烈——这看上去是如此的疯狂而让人胆战心惊。

　　角度刁钻的咒语让两位本应占尽上风的法师难以招架，而黑袍青年竟然在应对的同时还操控着另一端的战场，这样的强悍无匹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三人酣战至最激烈时，戈德里克全身骤然紧绷——

　　黑袍青年似乎放弃了抵抗停止施咒，乘胜追击的两位法师露出了狰狞的笑脸，两道索命咒发出的绿光映亮了青年白皙的脸庞，他的嘴张开了……

　　戈德里克听见了嘶嘶的低吼。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条花色鲜明的巨蟒从他头顶的树梢激射而出，喷溅的毒液朝法师浇头盖下，从身后将他们紧紧缠住。

　　“啊啊啊啊！”泛着紫光的可怕毒液立刻将两人的皮肤腐蚀烧灼，冒出惊人的酸雾。巨大的獠牙刺入两人的脖颈动脉处，不断地将剩余的毒液注入他们的身体。

　　魔杖已经不知何时从脱力的手里滑落。而两名法师的身前，黑袍的青年早已在最后的瞬间成功避开了两道夹击的索命魔咒，正好整以暇地站在原地，安静地望着两人。

　　“魔鬼！你不得好死！”

　　“啊啊啊啊啊！”

　　两人此起彼伏的尖利惨叫如同针扎一样几乎要刺穿戈德里克的大脑。他浑身僵硬地看着毒蛇咬断了两个法师的头颅，然后将它们嘎吱嘎吱地嚼碎，吐在了河岸的草地上。

　　脑浆撒了一地，在月光下混着艳红的血色被浓稠的毒液烧出淡淡的酸雾。戈德里克的手指冰凉一片，但意志坚定的他抛开了极度不适的生理反应，紧紧盯着这场决斗的胜利者。

　　萨拉查的嘴角勾起淡淡的微笑，他正用堪称愉悦的眼神欣赏着这一幕血腥的画面。毫无疑问在他看来，就连刺耳的尖叫也成为了现场最佳的配乐，而两具抽搐的、没有头颅的尸体则成为了最好的主角。看到黑袍青年这样的表情，戈德里克头上仿佛浇下了一桶冰水。

　　“嘶嘶嘶……”

　　蛇类的语言自他口中发出，那种滑腻沙哑的低吟，让戈德里克听得汗毛竖起。

　　毒蛇从尸体的颈部钻入，扭动着身躯开始噬咬两人的内脏。纵然是见惯了血腥的戈德里克，也险些忍不住胃部的抽搐，差点干呕。

　　这时夜风吹过，卷来浓郁得发甜的气味的同时，也为鲁莽冲动的格兰芬多带来了最为清醒的时刻：

　　战斗开始时萨拉查的消失与突然出现……

　　将法师困在屋内、蔓藤与厉火的内外夹击的战术……

　　魔力耗尽，假装放弃反抗，趁机召唤毒蛇偷袭的最后一击……

　　甚至是对他这个“圣光大骑士”的警告……

　　萨拉查·斯莱特林早就预料并计划好了今晚的一切！

　　戈德里克感觉自己全身的热血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都结成了冰块：黑袍青年温和无害的面具彻底碎裂了，他臆想中“专注钻研魔药制备”的隐士形象在此刻彻底灰飞烟灭。

　　萨拉查的面貌顿时变得模糊不清起来，而在今晚——根据他所见的一切——只有一个恰当的词语可以形容这位看上去与自己年龄相差无几的巫师……

　　……魔鬼。

　　虚伪、冷酷、狡诈、残忍。

　　向来行事坦荡，心怀怜悯的戈德里克感到恶心极了。他看着指挥毒蛇虐尸的青年，感到他也成为了这种滑腻的冷血动物的同类——不，他就是一条毒蛇！萨拉查·斯莱特林就是一条毒蛇！他曾经怎会这样的信任，并欣赏对方？！还将他视为可敬的对手？！

　　之前的印象有多美好，现在的恶心感就有多强烈。戈德里克再也看不下去，他压下心口那种仿佛遭到背叛、被人辜负信任的激愤，一步一步地朝萨拉查走去。

　　“萨拉查！住手！”金发的骑士朝他低喝。

　　青年怨毒的双眼转向他。

　　戈德里克感到自己真切地被毒蛇盯上了。但他无视了直觉中绷紧神经的危险警告，拔剑拦在青年面前。旁边的毒蛇顿时立起身子，嘶嘶地吐信，对他呈现进攻的姿态。

　　“够了，萨拉查！他们已经死亡，你这样做，只会招来更多的仇恨和追杀！”

　　“戈德里克……这不关你的事。”黑袍青年嘶嘶地低语。

　　“我不知道你和教廷之间有什么仇怨，但仇恨不应扩大……”

　　“闭嘴。”萨拉查轻蔑地打断了他。

　　死寂般的沉默。

　　戈德里克一言不发地看着萨拉查，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但那抹纯净的天蓝色彩仿佛强行冰封了他那些情绪化的立场，使得骑士周身的气质如同山岳般沉稳，理智而客观。

　　他看着萨拉查，用的是一种充满义愤，却置身事外的睿智目光。

　　而这种目光惹恼了黑袍青年——

　　这该死的、多管闲事的家伙……他以为自己是为了幼稚地泄愤吗？他根本就不明白，他根本就不明白仇恨的力量有多么强大……

　　战斗过后的热血沸腾之感，让萨拉查全身的都积满了怨毒的情绪。面前的金发骑士自诩正义地跳出来对他指手画脚，更是让他闭锁了十年的情感阀门被误解所导致的愤怒彻底冲开。

　　黑袍青年扯出一道扭曲的笑意，那双绿色的眼眸仿佛淬了剧毒一般在月色下闪闪发光。他声音低沉地解释：“你不明白，戈德里克……我并不是在泄愤。这只是我的诅咒，你恐怕不知道——这种由仇恨驱动的魔法，比阿瓦达索命要更可怕、更强大、也更持久，它能跨越时间、它的力量没有无尽——我掌握它、操控它，就是为了摧毁我毕生的仇敌……”

　　“我知道你，圣光大骑士——你向来自诩为正义的审判者——可你现在无知的阻拦，只不过是出于人性的那点软弱罢了！”

　　他说着便有些激动地举起了双手：“在仇恨的蛛网里，没有人可以逃脱……没有人天然无辜、也没有人能取得最终的胜利！这场游戏的意义，只在于仇恨力量的互相辗压！”

　　“只有扩散恐惧，他们才不敢对我轻易反击，只有让他们体验到残忍的真义，仇恨的力量才会掌握在我的手中！而你，像你这样的人，是永远也无法理解这力量的强……”

　　“够了！”戈德里克挥剑指向面露疯狂的青年，打断了他。他强行压下内心翻涌着的负面情绪，声音呈现出即将崩裂般的无机质的镇定，“萨拉查，萨拉查·斯莱特林——你现在情绪不正常，今晚已经结束，你该冷静下来！”

　　萨拉查嗤笑一声：“冷静？”他招手，毒蛇顺从地滑上他的身体，最终缠绕上他的手臂。

　　戈德里克内心打了个寒战，但他仍然对自己面前、处于这种状态下的萨拉查感到无比的愤怒，也依然保持了表面上的沉稳镇定，没有畏缩。

　　“你叫我在这个时候冷静？”黑袍青年不屑地轻笑，“在这空气中的每一寸都充满着仇恨力量的时刻？不，我不会冷静——我会让这强大的魔法流入我身体的每一条血管！我将凭借这些可悲人物的尸体，用最持久的诅咒毁灭我的仇敌！”

　　“……而戈德里克，我警告过你——不要多管闲事！”萨拉查手中的魔杖指向了他，毒蛇昂起头部，朝他露出了致命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