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深》墙头备忘录

8、⑧

　　自与怀吉相认后，我便日日盼着及笄礼的到来。“元亨，再过半月便是我的及笄礼，之后我便可以议亲了。”我这样隐晦地告诉他。我不再唤他“怀吉”，前尘往事已然过去，梁怀吉给与赵徽柔早已留在了三十年前，从今往后便只有梁元亨与李徽柔了。
　　“嗯”他应了声“我知道。”我松开牵着他的手，挡在他面前，仰着头问他“你就没什么别的要说吗？”他瞧着我，扬起嘴角，笑了。“及笄礼过后，我便会去求亲。”“求哪家亲？”我明知故问。
　　“听闻吴县县令家的小姐有沉鱼落雁之姿，前些日子偶然遇见，吾心悦之。”
　　“比不上平州府知州家的公子芝兰玉树，走到哪里都是香饽饽。”我回道。
　　“罢了，我是说不过你的。”他揉了揉鼻子。
　　“我是要感谢上天的，现在这般与你走在一起，不用有所顾忌。如同世间所有两情相悦的人一样。一想到我会嫁给你，与你白头偕老，我便满心欢喜。”
　　“徽柔，你看这里的天不再是四四方方的，我们不会再被什么困住了。”他凝视着我，好似这天地万物之间只有我一个。
　　从嘉祐七年到元符三年，我们用了三十年才再次相遇。我与怀吉的故事或许在史书上只是一笔带过。而这三十年于时间长河中更是不值一提，可与我们而言，八年生离，二十二年死别，其中的思念痛苦别人是无法切身体会的。
　　我慢慢挨近他，依偎在他怀中。不管过了多少年，他怀中可以给我的温暖是不会变的。他会永远在我流泪时候奉上他的衣袖，在我疼痛时吹拂我的伤口，在我感到寒冷的时候给我他所有的温暖。我就这样依偎在他怀中，一如许多年前那些伤心的夜晚一般。不过此时我们却是幸福的。
　　“哥哥，不管世事如何变迁，我们总是能出现在彼此的生命里，所以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他搂着我，低下头，轻轻在我额头上落下一吻。
　　忽然想起前世爹爹对我说的话——你越喜欢一个人，就越是不能表现出来，不能让他人知道，因为这份喜欢可能会害了他。
　　“元亨”我脱离他的怀抱，拉住他的手“我喜欢你，十分喜欢。”现在的我们是自由的，不再似那囚笼中的鸟，我可以大声说出我想说的所有东西，表达我想表达的所有爱意。
　　我转身，大声冲天空喊道“梁元亨，我喜欢你！”
　　他现在就在我的身后，只是不再作为我的影子，我们可以毫无顾忌的牵手拥抱，无需在意他人的眼光。这一世的我们，只是普通人。
　　“李徽柔，我也喜欢你！”他也学着我的样子，大声喊道。我看见他喊完后舒心一笑，前世那无法宣之于口的爱，如今终于可以说出口。
　　那瞬间，我心中似有什么在涌动。我踮起脚，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让他与我对视，吻上他的双唇。他先是定住，而后他的一只手猛然揽住我的腰，另一只手扣住我的头。我们闭着眼，感受着彼此乱节奏的心跳和流转于口舌之间的缠绵。那一刻，我的耳边只能听到空茫的嗡嗡声。
　　片刻后，我们松开彼此。我有些羞涩，低着头。“哥哥”我这样叫他。
　　“嗯，我在。”他摸了摸我的头发。“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