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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贰拾谋 ...

  •   虽说是小孩子,但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沈居安福福身子,低头道:“见过燕王殿下。”
      方斯德似乎受了点惊吓,呆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了半天才认出来这是方才宫宴上一舞动四方的三嫂嫂,连忙摆手道:“嫂嫂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这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宫里那些下人们见到他从不行礼,都是一口一个幺哥儿的叫,只有父皇在场时才乖乖叫尊称。眼前这个看着就养尊处优的嫂嫂,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客气?
      沈居安浑然不知方斯德心里在想些什么,顺着他的话起身,好奇的问道:“燕王殿下在这里做什么?”
      方斯德沉默片刻,月光下他的眼眶似乎又泛起了泪光:“本王的东西不见了……是娘亲留下的琉璃坠子……”
      啊,原来只是丢了东西呀,那就好办了。沈居安推推袖子,弯下腰看着小孩子的脸:“让嫂嫂帮殿下找找吧?”
      方斯德愣了一下,一股微弱的暖流窜过他的心室,他下意识点点头。
      沈居安站起身,在这片花园中搜寻起来。琉璃其实很好找,今晚月华正浓,若是瞧见有地方流光溢彩,那定是琉璃。只不过寻了整整一炷香,沈居安也没看到哪有奇异的光彩。
      奇了怪了,怎么会这样呢?沈居安犯起了嘀咕,目光无意间瞥到远处杉树上一抹光彩闪过,心中豁然。先前她一直专注于地上,才会漏了头顶。
      她走上前去,取下那琉璃坠子,原来那是个铃铛,月色铺陈其上,倒映出华丽的流光。这的确是一个精美的物什。沈居安小心翼翼地交还给方斯德,顺便薅了薅他毛茸茸的脑袋:“下次小心点喔,别再丢啦。”
      方斯德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有什么东西愈发深邃,最终被他尽数压下,化为深深一鞠躬:“谢谢嫂嫂。”
      沈居安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吟吟道:“不知万象殿那边如何了,嫂嫂带殿下回去吧?”
      方斯德点了点头,主动牵上沈居安的手。二人晃晃悠悠地回来,恰巧瞧见万象殿里宾客正往外走,方斯微站在门口,焦急的四处张望。
      她挥了挥手,示意方斯微她在这。他抬眼看来,那紧皱的眉心一下子便散开了。
      “怎的还牵着六弟?”方斯微上前,不着痕迹地接过沈居安双手。方斯德愣了一下,识趣地退开了。
      也是,这王宫从来就没有容得下他的地方。方斯德眼眸暗了暗,转身离开了。
      沈居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燕王殿下丢了东西,妾身帮殿下寻了一下,就顺路拉着他回来了。”说着说着,她却突然愣住了。
      为什么那琉璃坠子会在树上?方斯德那么小一个人,怎么会把宝贵的东西丢在树上?那就必然是有人恶作剧,在欺负他。
      沈居安一下子想通了,不由得叹息一声。这深宫里,连一个孩子也无法幸免于难。
      多可悲啊。
      拉回思绪,她才发现面前的男人身上酒意微醺,感受到他含情脉脉的眼神在身上扫视,沈居安登时汗毛倒立。
      鬼知道他喝醉了就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还是小心为上吧。
      常言道,饱暖思那啥。洞房之夜她不清醒,与他欢好已是破例,她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在清醒的时候与除了那人以外的人行周公之礼。
      沈居安不是在乎那点贞洁,她已被方斯微破了完璧之身,若是在乎早已寻死觅活。她只是无法接受另一个人罢了。
      哪怕她曾与白一方什么都没做过。
      方斯微见沈居安飞速拉着他跑到马车边撩开帘子,紧接着她自己在马车最角落的地方坐下,警惕地盯着他,心里觉得有些好玩。
      她这样子,像极了偷吃油的小老鼠。
      沈居安觉得方斯微眼里的温柔似是能溺死人,不禁又打了个寒颤,全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方斯微莫不真是那天发烧烧坏了脑袋吧,怎么用这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她。
      难道是想搞心理战术让她自己窒息而亡吗?
      车内一时维持了死一般的寂静,沈居安只觉得自己真的要窒息了。
      “沈居安。”方斯微突然开口,声音低醇如酒。
      “妾身在。”沈居安小心翼翼的回答,不知道眼前这位爷又想干什么。
      “你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方斯微抬头,看了看窗外皎洁的月亮。
      “回爷的话,妾身是特别惜命的人,断是不会就这样草草死去的。”沈居安一笑,整张美艳的脸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移回目光的方斯微竟一时看呆了眼。
      她真的好美。
      沈居安见他如此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下意识摸了摸脸:“爷,妾身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方斯微哑声道:“没有。”
      沈居安尴尬的笑了两声,别过脸去,就听到方斯微慢慢道:“爱妃诈死多日,本王甚是伤心,爱妃该如何补偿本王呢?”
      沈居安心中“咯噔”一下。
      她就知道!饱暖思那啥!
      不过几秒便计上心来,沈居安故做娇羞状捂脸:“爷,妾身,近日来身子不太方便。”
      方斯微露出一副恍然大悟模样,随即道:“你在火里烤那么久,也没见你哪儿不方便啊。”
      沈居安:“……”
      她差点忘了她还忽悠了他,害得他又是生病又是被逼着娶妻的。
      她会不会被这幼稚皇子千刀万剐啊呜呜呜。
      沈居安有些悲壮地想。
      “今夜去安居苑歇息吧。”方斯微对着马车外讲道,“顺便传本王口令下去,王妃前些日子不幸遇上走水,虚弱以致身染重疾,不宜见人,本王将她藏起以免传染旁人,今大病痊愈,便接回府中。”
      马车外的谨言点点头。
      “另外,让丽侧妃明早用完早膳来主院,本王有些事想同她谈谈。”方斯微继续说。
      何止是有事谈,他还有笔账要同她算算。

      沈居安听方斯微讲要去安居苑过夜,心里慌得不行。
      禽兽!终于又要对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她伸出魔爪了吗!
      沈居安胡思乱想之际,马车已经行驶到了璧王府门口。
      “王爷,王府到了。”车夫回过头,冲马车里通报了一声。
      “嗯。”方斯微说着,率先向外挪去,沈居安屏着呼吸,一动不动,生怕引起“醉鬼”的注意。
      方斯微走过沈居安身边时,身子一矮,竟是将沈居安直接打横抱起,弯腰下了马车。
      沈居安一下子蒙了,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一张脸“唰”红的跟熟透的虾米一般。她推一推方斯微的肩膀:“爷,您这是做什么?”
      方斯微理直气壮地说:“本王的正妃,抱一下还不行了?”
      沈居安见他又在提正妃二字,便知他还在耿耿于怀,心知自己理亏欺骗他在先,她也就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方斯微看着怀中人儿识趣的举动,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方斯微就这样悠哉悠哉地将沈居安抱回了安居苑,路上偶尔碰见的两个更夫瞧见他们,立马低头请安,假装啥也没瞧见。
      沈居安只觉得自己的脸都快丢光了,双手捂脸妄图挣扎一番。
      “爷……?”
      前头似乎站了什么人,方斯微脚步慢下来,轻声道:“这般更深露重,怎还在外边?踏雪和寻梅呢?”
      梅浅浅挠挠头:”妾身在这等爷回来,踏雪寻梅去帮妾身拿暖炉了。”
      方斯微点点头:“本王回来了,你快些回去吧,莫伤了身子。”
      梅浅浅点了点头,勉强的笑了笑,瞧见方斯微怀中抱着一医者服饰的女子,正拼命捂着脸,好奇道:“这位……是爷新纳的妾吗?”
      方斯微勾勾嘴角:“这是王妃。”
      梅浅浅早在一炷香前便收到了谨言传来的爷的口谕,此时也没有大惊失色:“王妃身子大病初愈,爷便去陪陪王妃吧,妾身回繁华阁了。”
      这外面有些冷的慌,现在有孕在身,怎么说万事也得诸加小心。
      方斯微健步如飞,沈居安半倚在他怀中,竟能隔着衣服听到若有若无的心跳声。他身上有股好闻的淡淡的竹香,此刻拼命缠着她的五感,她真的快要窒息了。
      所幸安居苑很快就到了,众星立在门边,瞧着方斯微抱着自家王妃飞速前来,有些呆滞,连请安的动作都迟了几分:“王爷……?”
      “都下去。”方斯微跨进里院,头也不回地说道,众星点点头,心中偷乐。
      不愧是自家王妃,刚回来第一夜就得王爷如此恩宠!
      沈居安:“……”
      众星,你为什么要用那种充满了内涵的眼神盯着我啊!
      诶,别走啊,诶诶!
      瞧着众星逃也似的离开,沈居安心沉了下去。
      “沈居安,现在可以给本王一个完整的解释了?”
      方斯微勾唇。
      沈居安瞬间明白了现在的情况。自己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今天就会被吃干抹净。
      她整理好说辞,缓缓开口道:“爷,妾身并非故意装死,实在是迫不得已……”
      方斯微突然开口打断她:“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与本王分析利弊时,也是这种表情。”
      沈居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弄得云里雾里,点点头继续道:“当时的情况,若皇上知道妾身还活着,妾身把话说重些,皇上定会继续追杀妾身,妾身小命不保,还不如装作医者在这府中藏上几日。待想好了对策,再同爷沟通也不迟。但哪知爷聪明绝顶,还未想好计策便被爷发现了。这回还是多亏了爷的机智,妾身才能顺利‘复生’。”
      方斯微点点头,就在沈居安心中松一口气时,他轻声说:“那你有考虑过本王的感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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