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拾贰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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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看上去那么好欺负？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踩两脚。
途径柴房之时，方斯衡忽然停下脚步，指着黑不溜秋的柴房道：“弟妹你看看，那是什么？”
沈居安疑惑地顺着方向去看：“什么？”
只听身后一声轻笑，随即一股大力将她朝前推去：“弟妹看不清么？那便进去看看清楚吧，这头摆着的，是弟妹的坟头呢～”
沈居安还来不及回头，一个踉跄就摔进了柴房，身后木门被重重关上，扬起一片灰尘，呛得他眼睛酸辣，就要掉下泪来。
怎么回事？？沈居安一时懵了。什么叫这里是她的坟头？沈居安四顾一圈。发现所有的窗都被牢牢钉死，她进来的那扇门也很快传来敲打之声。
她隐约听见外头一片惊呼，好像是众星捧月的声音。这四周都是璧王府的家丁，不会眼睁睁看着她这样被关起来，除非...
沈居安心一凉。
今日看来她在劫难逃，方斯微多半是被叫进宫中去拖延时间的，为的就是不要妨碍他。
沈居安倒吸了口凉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真是很毒啊，一直说最毒妇人心，她没想到帝王心术居然也那么...
沈居安勾唇冷笑，方斯微不愿意放她走，就打算杀了她吗？
不过他们把自己关在这，有什么意图么？关着她她又不会死。
沈居安环顾四周，这柴房许久没人来打理，到处都是灰尘与杂乱的柴火。柴火...密闭的房子...
沈居安瞳孔骤然一缩。糟了！这地方要是着起火来，她今天必死！
怪不得说这里是她的坟地，原来如此...
外头一片嘈杂，似是有很多人都陆陆续续赶来。她听到了众星捧月哭着求靖王放过她，凤此歌也来了，在外头同管家争吵...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声响渐渐归于平静，凤此歌走到柴房门前，敲敲门板同沈居安道：“王妃别怕，妾身这就进宫找爷来救您！”
沈居安应声，凤此歌便匆匆离开了。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外头突然爆发出一阵哀戚的祈求声，沈居安立马贴着门板竖起耳朵。
“殿下，皇上说可以点货了。”
“求求殿下，求求殿下放过王妃吧。求求您了...”
方斯衡懒洋洋地拿起身侧刘善递来的火折子，在空中扬了扬：“她命本该绝，不是本王可以左右的。”语罢，将那火折子扔在了门板上。
沈居安闻见那焦臭味，连忙退开站在屋子中间，心中宛如擂鼓，慌的一是不知如何是好。四方无路，生门闭塞，她这次恐怕是真的逃不过去了。
鼻子一酸，浓烟已经从门缝里窜了进来，她被熏得眼泪直流，咳嗽连连。
不能哭！不能死在这里！
不可以！
沈居安握紧了拳，尽量避着那些浓烟与滚烫的木板。
一方...
室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沈居安伏低身子，尽量保持着呼吸。眼皮越来越沉，她渐渐失去了意识...
众星捧月呆呆地跪在地上，看着火势越发旺盛的柴房，木板被烧的噼啪作响，那烟呛人的即使是她们也被熏的直咳，更别提王妃了...
方斯衡冷冷地看着那团烈火，眼中烧的明亮，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也是个美人，就那么死了，也是怪可惜的。
但没办法，棋子走错了位置，再美的样貌也只能染了灰烬。
不知过了多久，那火已将柴房烧了大半，天上乌云翻涌，将雨未雨。方斯衡打了个哈欠，懒散地靠在一旁的假山石上。
远处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飞速而至，方斯衡刚回头，还未看清来人是谁就被提起领子打了一拳。
方斯微看着眼前这张戏谑风流的脸，眼中眸光都被怒火扭曲。他咬牙道：“方斯衡，本王敬你是本王二哥！可你也无权对本王的私事干预！更无权随意杀本王的人！你怎么可以同父皇一起来迫害一个无辜的弱女子！”
方斯衡抿唇，歪头一笑：“三弟，本王是不过也是食人之禄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怎的有这个胆冲本王发脾气，不会进宫向着幕后人大吼大叫？哦，本王明白了，你刚从宫中赶回来，怕是已经同他发过脾气了吧？”
方斯微只觉得心中钝痛，沈居安笑意盈盈的脸在脑海中零碎，她那明明虚伪到不行的笑，他居然想再看一眼。
一股难以言述的悲伤从心中涌起，冷得他提着方斯衡衣襟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只一眼，一眼就好。
方斯微抬手，重重地打在一旁的假山石上，石块碎裂飞溅，他的手上血斑点点，谨言刚策马而至，只看到自家主子目光空洞，左手上鲜血淋漓。
他看着旁边那处烧得焦黑的废墟，自言自语般地问：“现在救她，还来得及吗？”
谨言喉头哽了一下，这根本不可能，房子都已经这样，人哪还有活着的道理？
方斯微没答话，忽然自顾自向那废墟走去。方斯衡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襟，看着方斯微失魂落魄的背影嗤笑了一声：“我说三弟，你居然因为一个才相识三日的女人这样狼狈，真是罕有啊～”
“方斯衡，本王现在不想搭理你，你自己好自为之，不要逼本王！”
他蹲下身子，将焦炭般的木头一点点搬开，然后翻找着那一堆堆灰烬。手忽然触摸到一个冰凉的硬物，方斯微一喜，抽出手来，却只是一只玳瑁簪子。
这是沈居安这些时日头上簪着的那只。方斯微脸色苍白，盯着手里的玳瑁簪，嘴唇抿得发抖。
方斯衡摇了摇头，没有兴趣再看下去，转身离去了。
谨言担忧地上前，小心地开口问道：“主子？”
方斯微没有说话。此刻这只玳瑁簪就像一把利刃，一下一下绞着他的理智。他快要愧疚的昏死过去，只是麻木地握着那只簪子，跪在灰烬中。
他还在查那天换轿子的事是谁做的，虽然把她怀疑了个透，但他不希望是她。
就是不希望。
如果不是她，该多好啊。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地向父皇要求留下她，母妃和皇后都很喜欢她……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他低下头，茫然的看着脚下的灰。
——为什么沈居安一定要死？
如果她是这次换轿子的主谋，直接捉拿就可以了，为什么，她一定要死？
——因为她是无辜的，而且妨碍了父皇，所以....
方斯微捂住眼抬头，一滴冰凉的雨落在他食指骨节上，嘴角竟然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
在那个男人眼里，生命就那么不值钱吗？
“帝王之术，就是要无情。”隐隐约约记得，在他很小的时候，那个人就那么教导过他。
如果他口中的帝王之路，就是要这样靠着这样剥夺别人活下去的权利而成就自己的野心，那他宁愿退出皇位之争。
血腥，肮脏，污浊透顶！
“三哥，你还好吗？”
方斯御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撑着把烟纹黑伞，静静看着他。
“四弟。”
有水划过皮肤流下来，滴滴答答碎在地上。方斯微有些迷惘地挪开手，看着满手的水发呆，分不清那是泪水还是雨水。
“逝者已逝，还请三哥...节哀。”
她其实也是很好的吧。那么漂亮的脸，写的一手好字，抚的一手好琴，做的点心也那么对他胃口...也许还有别的惊喜给他。
雨越下越大，方斯御慢慢上前，替方斯微打着伞。
“皇兄，回去吧。皇嫂定然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糟蹋自己。”
几个家丁还在清理那片灰烬，忽然一个人惊呼了一声：“找到了！王爷，找到了！”
方斯微”噌“地站起身来，却忘了跪得太久腿麻的没了知觉，差点跌。方斯御连忙搀扶住他，跟着他往那走。
待看清那家丁找到了什么，方斯微只觉得喉头涌起一股腥甜。
那赫然是一句已经焦黑得不成人形的尸体。
她真的走了...
是他太没用了，连一个普通人都护不住。
一盆凉水向着他兜头泼下，他一时头晕目眩，竟然就这样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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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王府。
方斯微高烧不止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府中，凤此歌和梅浅浅担忧地坐在大厅里，出奇的没有斗嘴。丽茗姗姗来迟，径直往内室走去。
凤此歌挑眉，对生辉耳语两句，生辉立马走到丽茗前面，低着头道：“请丽主子止步，爷正在休息，您还是少去叨扰！”
丽茗嗤笑：“我好歹是一个侧妃，我的事还轮到你一个奴婢来管了？”
生辉不说话，得了凤此歌的眼神，执拗地站在丽茗身前。龙井皱眉，上来就是一巴掌：“还有没有规矩了！连主子都敢拦！狗东西！”
凤此歌觉得好笑，如果生辉是狗，那你龙井又是什么东西？
狗中狗吗？
凤此歌慢吞吞地站起来，站在生辉身侧，抬手就还了龙井一巴掌，那一耳光颇为响亮，直接把龙井打得跌倒在地上。
龙井惊讶地抬头，盯着凤此歌看。
“打狗也要看主人，更何况是你这样一只狗养的狗。”
梅浅浅在旁观看，此刻冷笑一声，在讨厌丽茗这件事上，她和凤此歌还是非常有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的。
丽茗皱眉，刚要发作就瞧见谨言从外头进来，怕自己此时的骄横样子叫他告诉方斯微，只好愤愤地一甩袖子，坐在另一旁的木椅上。
余声晚照例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此刻多半是窝在院子里醉的一塌糊涂。三人也没指望看见她。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拾贰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