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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灵液 ...

  •   管家黄田应声开了门,面露急色,小声说道,“你怎么才来啊?”
      黄管家赶紧让人进去,命小厮关上门,把赵婆子扯到角落里,“那单婆子可是都送来一波了,亏我说老爷夫人在商讨年关之事,打发她先去了别处!你可别让我为了你那点小利,耽误了老爷的正事!”
      “罪过罪过,老身怎么敢呢,黄管家心善积德,也是这些姑娘家的造化。”说着不动声色的将一袋钱塞入黄管家的袖中,黄田拢了拢袖,清了几声嗓子,见四下无人注意,开口道:“知道就好!你们还不快随我走!别让贵人等急了!”领着人,抬脚就往府内走去。
      将赵婆子留在偏门口与洪宝家的唠嗑、吃零嘴儿。
      黄管家将人带至内院门口,自有婆子在里面接应,正准备转身离开时,不曾想却被人拽住了衣袖。
      黄田暗暗以为又是哪个灵巧的丫头打算给他些“劳苦费”吃茶买酒,替她美言几句好留下,纵使不在内院,偏房外府也是好的。
      遂转过身,想看清她是何模样,待将提灯照向那丫鬟脸前细看,只觉得甚是熟悉,一时间又不想起到底在哪里见过,倏忽间黄管家猛地想起了什么,青筋直跳,脚下不稳一下跌坐在了地上,他伸手指着元容,此人不正是先前犯事的吕老爷家公子吗?怎么到了殷府里?还是个丫鬟打扮?
      黄田的惊讶已在元容的意料之中,见内院有人探头朝这边望,她立即吹灭灯火,快速将黄田拉起,躲在来时回廊的暗处,顺势将一枚金锭放入他的手中,“黄管家见谅,小侄今日所举实属万般无奈,还劳烦您将此物交于殷大人,见与不见全凭大人做主。”
      黄田哪见过这般阵仗,推搡着不肯金锭和油纸包不肯接,元容怕黄田动作太大,将他拽入墙边,以铁钗为器,对着黄田的喉咙,把他抵在墙角,铁钗锋利,隐隐有血珠渗出,元容悄声利诱道:“黄管家今日最好收下这金锭,您是个聪明人,若是我待会儿高喊黄管家私放贼人入府,再被有心之人查到你与赵婆子的勾当,你说,这该是怎么样的下场呢?”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只是个下人!不能成事!不能成事的!”黄田面色慌张,开始害怕,他不知究竟何时惹到了这位活阎王。
      “你只需把此物交于殷大人即可,无需多言!我在此处等候!若是申时还不来,我自会随人出府,绝不连累黄管家!”元容将黄纸包放入黄田怀中,按了按,放下铁钗,帮黄田整了整头冠,她身型高挑,与男子也是可比的,骤一离开,少了压迫,黄田赶紧多喘了几口气,找找尚在人间的感觉。
      “那…那吕公子就在此等候,小人去…去和我家老爷禀报!”然后怕吕元容反悔一般,恨不得脚上生风,赶紧往书房跑。
      元容抱着从吕府带出的包裹,躲在拐角暗处,神色变幻不明。
      “老爷!老爷!”
      工部尚书殷怀钰正在为今日早朝陛下斥责他督办皇陵不力而苦恼,要他说,这事也不能全怪他,都怪那个玄清道长,非要给陛下的皇陵里按晟国的地形布上江河湖海,可是这数量庞大的灵液究竟要去哪里找呢?户部尚书任书历也说这库里的钱帛也实在是经不起这晟安帝的折腾了。被黄田这么一吓,殷怀钰气不打一处来,起身一脚将黄田踹翻在地,“你这狗东西,谁借你的雄心豹子胆,来惊扰本官!”
      “回…回…回大人,小的刚刚在外府回廊里不小心捡到了此物,奴不曾见过,想来该是老爷带回府时不慎落下的,怕老爷着急,就赶紧给老爷送过来!还请老爷过目!”黄田将纸包举过头顶,紧张的手抖颤个不停。
      殷怀钰接过纸包,借着灯光,打开一瞧,面色一惊,赶紧又将纸包封起,放入袖中,“你说在何处捡得此物?”殷尚书又问了一遍。
      “回大人,在…在回廊。”黄田抬头回答。
      “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通外敌,你可知这是何物?不老实交代我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殷怀钰拍案而起,吓得黄田不停俯身叩首。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奴什么也不知道,都是那吕大公子搞的鬼,他人就在府中,老爷去抓他,去抓他,是他逼小人这么做的,老爷您看,奴的脖子上还有血印子呢!奴是冤枉的啊!”黄田被殷老爷的一番话吓得哭了起来,那吕元容就是算准了殷老爷看见此物肯定会要见他,所以诓他来给老爷递东西,什么若是不见他就自己走,明明就是漏洞百出的话,他怎么就信了,这尚书府是他吕元容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吗?想到此处,黄田也豁了出去,“老爷,那吕公子就在内院与外府间的回廊里,只要老爷吩咐,我立刻叫人把他给老爷抓来,绝不叫他污了尚书府的清白!”
      “慢着!你一个人,悄悄的把他带来,别叫人发现!”殷怀钰拦住即将出门喊人的黄田,悄悄的吩咐道。
      “是…是!”毕竟是在殷府里呆久的老人,黄田虽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他知道,少听多做才是正道,也不多问,快步走出书房,掩上房门。
      去的路上,黄田特意寻了由头支走了一路上巡夜的小厮,来到了约好的地方。
      “吕公子,我家老爷有请!”黄田俯身作揖。
      “黄叔客气,不知能否为吕某找身合适的衣裳,穿着这身见尚书也未免太失礼了些!”吕元容摊开手,任凭黄管家上下打量。
      “吕家小子,你别太过分了!”黄田气急。
      “难道黄管家不怕明日传出半夜私会内院女眷吗?”吕元容有恃无恐的说道,内院的人不得轻易进入外府,外府虽有女眷,但都在东厢,外府的其他处是绝不可能有的。
      “你随我来。”领着吕元容走过无人巡守的回廊,来到外府的衣库间,从随身的小荷包里,叮叮当当的找出钥匙把门锁打开,“动作快点,老爷还在等着,我在外面给你守着,别点蜡烛了,抓紧时间!”黄田催促到,说着赶紧把吕元容推进去,关上门,四下张望,生怕被人发现。
      吕元容没有选择脱下丫鬟服饰,而是直接从衣橱里拿了身带走竖领的小厮衣裳换了起来,给自己重新梳了发,束了胸,临走时将丫鬟的发饰也一齐放进包裹,脸上特意做的掩饰也并未洗去,此处毕竟是外府,多留心一分自是好的,因常年的亲力亲为,元容一套束胸,换衣、梳发也是行云流水。
      不多时,元容就又出了房门,将两个馒头放在黄田手中,“黄管家辛苦了,区区小物,能给黄管家当夜宵也是它们的福气!”
      要不是,天色已晚,视线昏暗,元容定会看到黄田捏着馒头,气得脸色涨红。
      此处离尚书府的书房甚近,待元容进入书房,黄田便麻利的关上房门,站在门外看守。
      “原是吕贤侄啊!请坐!”说着,指了指对面的云垫,“想来前些日子本官也是该去府上看看的,只可惜公事繁忙,实在是抽不开啊!”殷怀钰坐在芙蓉花绣云垫上,捧着茶,摸着八字胡须,打着官腔,外人看来当真是一派悠然自得。
      见殷怀钰不愿开门见山,元容耐着性子,并不着急,“都是小侄的不是,殷大人以朝廷为先,我等百姓皆为有殷大人这样的贤臣而倍感荣幸!因此今夜特意前来,为大人排忧解难、略尽绵薄之力,还望大人不要嫌弃才好。”
      “此物真的是你的?”殷怀钰掏出纸包放在案上,十分怀疑。
      “正是,不仅如此。”元容小心得打开包了几层的包裹,“大人请看。”
      “这!这是――”殷怀钰没想到吕元容竟然将如此多的赤砂藏于府中,“没想到吕尚通敌竟是真的!你这叛贼……”
      话还没说完便被元容打断“大人可别太早下结论,何不细看再说。”
      殷怀钰瞪着眼,以一副嫉恨反贼的表情捻起一些赤砂,“这!这不是弁国的!”殷怀钰大吃一惊,弁国的赤砂粗糙、杂质甚多,纵使弁国与晟国互通国礼时所用的,也不像今日这般干净细腻,这不可能是弁国之物,而晟国也从未听说有发现赤砂的消息啊!“你从何处得来的?”
      “如此可解了尚书的燃眉之急?”元容挑眉问道,神色淡然,语气却是掩不住的骄傲。
      “哼!无知竖子!坐井观天!愚不可及!”殷怀钰被人窥见心事有些羞恼,“来――”
      “倘若是一座,两座,三……!”元容徐徐开口,竖起骨节分明的玉指,殷怀钰赶紧止住声。
      “你!你竟敢夸下如此海口!你可知哄骗圣上,犯的也是死罪!”殷怀钰义正言辞道。
      “如果我吕家愿意出皇陵所需的所有赤砂,且分文不取呢?”元容并无惧色,吹了吹杯盏中的浮沫,品了一口之后,眉头轻皱。
      殷怀钰彻底愣住了,一时回不过神。
      “殷大人当真是清廉节俭,只是这银雀丝到底是比不得李相府里的金团来的沁人心脾、甘甜回味。殷大人着实委屈了自己!”元容满脸的惋惜,杏眼里流出遗憾之意。
      “那金团岂是我等臣子可以品鉴的,休要污……”殷怀钰虽说着斥责的话,但脸上却毫无责怪之意,只是眼底的妒意确是藏不住的。
      “殷大人睿智,难道就不曾好奇,李相为何非要置我父亲于死地?又为何放了我一条生路吗?”元容知道他要说什么,时间紧迫,并不想他打什么官腔。“工部人才济济,又为何陛下偏要殷尚书亲自督办皇陵呢?那位由陛下一手提拔起来的朱侍郎可是被尚书大人压了多年,当年闹了沸沸扬扬的督办先帝行宫一事,可是他毛遂自荐直接越过你这道关卡,才得了这侍郎之位,怎的如今遇到这等‘好事’,他反而没了动静了呢?陛下、李相和朱侍郎他们到底有什么打算,殷尚书您真的没仔细想想。”
      青葱玉指沾取茶水在席案上勾画标记着,越说越让殷怀钰心惊肉跳。
      “我乃先帝时的老臣,陛下他怎会……”是啊,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陛下对他不满已久矣,他原以为将女儿送入宫,封了妃,能安了陛下的心,没想到……
      “殷尚书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如今你我乃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能蹦哒多久,全在殷尚书的一念之间。吕某如今孤家寡人,不过一介蝼蚁之身,自然死不足惜!”元容眼波流转,毫无自怨自艾之色。她将包袱重新系紧,为殷怀钰添了杯茶,递到他的手边,“可殷尚书不同!您乃股肱之臣,世家大族,世代为朝堂效忠,最后却落得个亵渎皇权、办事不利的罪名还真叫人惋惜,也不知殷昭仪以后在宫中该如何自处?这户部尚书任大人又该找谁出谋划策呢?”这其中的是非曲直,惊得是殷怀钰一阵又一阵的冷汗往外直冒,李相图的是利,想来是他发现了吕家赤砂一事想据为己有,便捏了个叛国罪将那吕尚给抓了,没想到那吕尚是个嘴硬的,受了严刑拷打只说自己一概不知后,没待李相将吕元容抓来,他便撞墙自尽了。李相见闹出了人命,也没了抓人的由头,便暗盯着吕元容,毕竟他要抓的是活口。纵是知道了赤砂山在何处,没有制取之法那也是无用的!殷怀钰他原先以为陛下只是想夺他的权,贬他而已,没想到陛下要的是他的命,不!他背后世家的命!这两人联手,若是赤砂山落到李相手上!他捧着茶杯思量许久,脸色煞白,背后衣衫尽湿,不禁打了寒颤。
      “既然殷尚书做定了贤臣孔明,打算为陛下鞠躬尽碎,那我这等庶民被拿捏致死,想来也算不得什么,今日多有叨扰,说了些混话,还望殷大人见时间谅!”元容也不留,背起系好的包袱就要走。
      刚起身,就被殷怀钰一把拉住,“贤侄!贤侄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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