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眠》夏洛特 伍德

31、31）You'll be my queen tonight

　　30）You'll be my queen tonight
　　--Charlotte Wood
　　让我如此烦躁，如此不安，除了爱别无其他。
　　内心的咆哮声还在肆意的贯穿我的耳膜，不予理会，却深陷无法自拔。
　　急需要一个出口，我的心像是一颗充满气的气球，快要爆炸。
　　“就算那样又怎么样？我就等着粉身碎骨呢！”我不屑一顾的笑着说。
　　“别这样对待自己。”索菲追上我说。
　　没理她，我做了一个让她上车的手势，待她坐上车关上门下一秒我点燃引擎，冲出巷口。
　　我依然不明白，为什么只有索菲还留有艾尔的记忆，这样做的意图是什么……我曾经试着叫萨沙的名字，却始终没人回应。
　　猜不透，也渐渐的失去追究的耐心。
　　车内的沉默让我更加烦躁，不自觉的皱起眉说“你那是什么表情啊？”
　　“我只是难过，看到你那个样子，我知道你的感觉，因为感同身受，所以……”索菲低着头轻声说。
　　“不用所以，别那么煽情，什么感同身受，别误会了。”我故意用嘲笑的口气说。
　　“我明白你，你压抑了这么久，是需要一个出口……”索菲仍旧一副哀伤的神情说。
　　这个气氛让我有种说不出的烦闷，叹了一口气我没有表情的说“下车。”
　　“也许我说的话你不想听，但是……”索菲神色慌忙的说。
　　“那就别说，下车！”我冷冷的说。
　　“亚刃，你这样让我很难过……”眼看着她的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
　　“那是你的事，与我何干，我不想听那些所谓的爱什么的废话，烦都烦死了！别说你了解我，我不是说了吗，我最讨厌一副以为什么都明白的样子对我说那些无谓的话的人。”我的声音仍旧不带一丝感情。
　　我直视着前方，始终没有看她一眼，听见她解开安全带的声音，打开车门，鞋子接触地面的声音，以及叹息声……关上门，我有种说不出的气愤，加足马力我真得很希望下一步到达的地方就是另一世界。
　　可以的话，谁都不准说出我的悲伤……我深知自己，不需要任何人提及会冷我更加清醒的事实。虽然我知道她的本意是想让我知道自己不是那么的孤立无援，可我就是忍不住，控制不住自己的逆反心理……别说你了解我，别说你因为我伤心了……我没有心力为你做什么，所以可以的话我更希望你不要再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
　　别用哀伤的眼神看着我，那样只会让我自己觉得自己真是可悲到了极点。
　　停下车，不知不觉我就来到了海边，天色阴沉，风还在耳边呼啸，心境有一种格外冷清的感觉。
　　来这里为什么？来了又怎么样？还有脸见她吗？见到了又能怎样？看着自己的双手，从小到大我从没有这么不安过。她来到我身边，我的世界从此不一样，爱情是什么？是电影里面经常说的肉麻台词中用生命作比喻的东西吗？以前听到这类话语总觉得荒谬，如今确实明白了其中的意义。
　　海浪来回拍打沙滩，如我心里的液体一样……随时溢出。
　　对你的感情，我写成一首首不能吟唱的歌曲。原谅我，对你说的那些违心的话，我已经后悔不已……如今梦里也难以见到你，我还能怎么办呢？这句话我只能说在心里“想念你，想念你，想念你……”一直重复，细腻的，悲伤的声音在心底诉说我的感情。
　　回到家，我来到曾经和她谈笑的室内游泳池。
　　什么都没有变，什么都没有变，唯独人事全非……
　　没有考虑的我跳进水里……水的温度和你身体的温度一样，湿湿冷冷的，却带给我熟悉的感觉。
　　闭上眼，脑中回荡她甜蜜的声音……
　　“亚刃，你看又下雪了，我做给你的草莓蛋糕你吃了吗？有没有好好做音乐？答应我好好吃饭，做到了吗？别总是通宵工作对身体不好，我知道你明白，但你就是做不到！真让人生气！你还笑！别总是为身边的人着想，在那个之前你先好好对待自己，好吗？不喜欢就拒绝吧，别勉强自己。亚刃，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爱你……”
　　视线模糊……沉入池底，我想念她……水包围我的身体，犹如她抱着我……世界冰冷，我想念她……即使如此我还是希望时间倒转，我不会说那些伤害她的话……我想念她，无话可说……
　　沉入水底……快无法呼吸……就快无法呼吸……没有挣扎的念头。
　　“我在哪？我已经死掉了吗？”我环顾四周，白茫茫的一片没有任何东西，天空稀疏的飘下小雪，脚下是透明的地面……这景色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冷……好冷……
　　我看着自己，身穿一件黑色衬衫，黑色的长裤，赤脚……和这个世界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世界有种强烈的熟悉感，真想永远呆在这个世界……我脚步缓慢的向前走着，脚下透明的地面渐渐变成蓝色……仿佛脚下就是大海深处……
　　风吹动头发，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她有一头黑色的长发散在背后，穿着白色的连衣裙，那连衣裙真像是婚纱。
　　心脏开始剧烈的跳起来……悲伤一涌而上淹没我……
　　“艾尔”看着她，不经意的我念出这个名字。
　　“亚刃，睁开眼睛，不然会死掉的。”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焦急。
　　“我可以永远留在这吗？”我问，眼神不想离开她。
　　“不可以，亚刃，听我说，你要睁开眼睛，不然真的会死的。”她说着，眼泪化为黑色珍珠落了下来。
　　我看着她，无法再往前走一步。是啊，我们之间总是像有一道无形的墙……
　　“我想你……我很想你……我每天都在想你……原谅我……那些话全都是谎言……都不是我的真心话……原谅我……”随即眼泪就在眼眶中打转，立刻用手擦掉阻挡我视线的眼泪，心情难以平静。
　　风还在身边呼啸，忽然我像被抽光力气似的瘫坐在地上。
　　“别说了，亚刃，你快点睁开眼睛会带自己的世界，我没有怪你，我怎么会怪你”她跑到我的面前，手敲打了几下透明的墙。
　　“我睁开眼睛会见到你吗？”我开始呼吸困难，声音很微弱的问。
　　迟疑了一下，她笑着点点头。
　　“原谅我……”我望着她“我爱你啊……”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我的喉咙，我越来越无法好好呼吸……
　　“我都明白。”她用唇语说。
　　只是四个字，就让我有了被拯救的感觉……
　　再次睁开眼，我已经躺在了床上……我看着天花板，刚才的只是梦境吗？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勉强的坐起来，看见丹尼尔和苏菲走进我的卧室。
　　我看着他们一脸担心的表情，我知道自己此刻很虚弱，但我还在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毫无头绪让我灰心……
　　“亚刃，你怎么那么不小心，你差点溺死在游泳池！”丹尼尔的语气带有轻轻的责怪。
　　没有说话，我低下头，手使不出一点劲，呼吸仍然很微弱。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移动到床边。
　　“亚刃，你需要休息。”索菲说着，伸手扶我却被我拦住。
　　我看着她因为被我拒绝脸上的表情很受伤，我很想说什么，也很想为把她独自留在街上道歉，但是我此刻真的很难开口。
　　心情是说不出的坏。
　　“我暂时不想说话。”这句话我几乎是用气音说出来的。
　　我站起来，摇摇晃晃的走出卧室，坐在钢琴前。丹尼尔和苏菲跟了出来，他们一直看着我，我知道他们很担心我……
　　手指轻触黑白键，脑中浮现艾尔刚才的脸，一串音符也跟着浮现……
　　这时爸爸打开门走了径直过来。
　　“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爸爸说话因为着急有点气结“你看看自己的脸没有一点血色还不在床上躺着休息！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没接话，手指流连在黑白键……忧伤的旋律缓慢的充斥着整个房间。
　　“都是爱情搞得……”爸爸碎碎念了一句，可就是这一句便引起了我的反感。
　　“你别跟我提爱。”我冷淡的说，始终没有看他一眼。
　　“你想跟我闹别扭到几岁？！你什么时候可以成熟一点！”爸爸用一副质问的口气说。
　　我皱着眉头不理他，心脏一阵不适。
　　见状不妙丹尼尔出来圆场说“爸爸，亚刃身体不舒服，我们改天再谈这个，好吧？！”
　　“你因为你妈妈的事情一直怨恨我，可我终究是你的爸爸……”没有理会丹尼尔他继续说。
　　听到妈妈我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大声说“你别跟我提妈妈和爱，你根本不配！”
　　“你觉得她死了我不难过吗！”爸爸争论道。
　　我冷笑了一声，拿起手边的电吉他扔出了窗外，吉他撞碎落地窗户的玻璃时飞溅起来划破了我的脸，我感觉到一阵疼痛。我看着落在地毯上的玻璃，心情忽然转为低落。
　　在场的人全部各怀心事的沉默了……
　　丹尼尔和索菲见状立刻跑到我的身边查看我的伤口，我强忍着愤怒，咬紧牙根，手止不住的在颤抖。
　　苏菲用纸巾擦掉我脖子上的伤口流出的血，我轻轻拨开她的手说“我没事，我想安静一会”
　　默默的点点头，苏菲和丹尼尔往门口走去，丹尼尔走到爸爸身边的时候拦过他的肩膀，让他和自己一起走出了我的房间。
　　站在破掉的窗户前，风集中吹向我，令我格外清醒。低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电吉他，是我最心爱的一把……这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再与你一起是不是真的成了妄想？我需要你的答案……刚才的梦境是出于我的幻想或是你给予我的魔法？我得不到你的答案……让我沮丧……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热度……带着熟悉感我回过头，果然和预料中的一样是萨沙。
　　他还是一如初见时一样，有着如天神般的容貌，鲜红的眸子正看着我，面无表情，红色的长发在空中自然的飘动……
　　一时间我竟然失去了语言。
　　“亚刃，这次出现在你的面前是万不得已的，因为只有你能帮艾尔。”萨沙语气平静的说。
　　听了他的话我陷入了惊讶和不解……“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那个地方只有你能进入，你应该有印象，就是那个白色的空间。”萨沙说着表情有点沮丧。
　　“白色空间？莫非就是指梦中出现过两次的那个地方？”我心想，看着他沮丧的脸孔我可以理解他的感觉，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想萨沙可能真的不会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过了一会，萨沙告诉我事情的原委之后便消失在火光中。
　　弹奏一首悲伤的歌曲，看向窗外天空不知在何时又飘起了白雪。萨沙说，明晚凌晨12点时只要我站在海边将自己的血滴入海水中，海水自然会带我进入艾尔所在的空间。
　　终于可以见到我心爱的女孩，为何心情却复杂了起来，心脏有种无法形容的悲伤。
　　“什么是注定？它的意义是什么？谁说过我和你是注定会分开？我和你注定如何？我从不想知道……别让我看清任何事实……如此我愿意死在梦中……”
　　音符从手指间流露出来，想起她用唇语说的话以及勉强的笑脸，如此汹涌的仍旧是挂念……
　　看看表，现在是下午1点，这一天过的很慢，很慢……说不出来的焦急已经将我淹没，烦躁，还是烦躁，坐立难安……
　　“不能提前去海边？为什么？”我问。
　　“因为如果提前去了会被艾尔的叔叔发现，那样你反而会成了人质。”萨沙说。
　　压制住心中的怒气，真是令人心烦。
　　冷不防的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吓了我一跳，我皱着眉头转过身看见了摊开双手笑着的丹尼尔。他的表情就是在说“我不是故意的。”
　　我无奈的翻了一下白眼问“干嘛？”
　　“亚刃，关于爸爸的事情我们需要谈谈。”丹尼尔笑着声音却是认真异常。
　　看着丹尼尔我知道我不能拒绝他的提议，反射性的我又看看了表，叹了一口气后，我点点头和丹尼尔往爸爸的书房走去。
　　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是有意和爸爸过不去，始终无法摆脱的是我们之间冷淡的关系。虽然我早已长大，但是对于妈妈的死和爸爸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我始终无法释怀。我明白我们之间需要解决这件事，这是我无论如何都要去面对的。
　　“亚刃，你还记得妈妈说过的话吗？”丹尼尔声音此刻显得很温暖。
　　我看着他等待他往下说。
　　“也许你不记得了，妈妈总是说，她最爱的就是爸爸和我们俩，像喃喃自语一样，总是挂在嘴边。”说到这丹尼尔低下头眼神悲伤的淡淡的笑着。
　　“你也知道妈妈有抑郁症，精神状况一直不好，有一段时间，爸爸不准我们见妈妈是怕妈妈会伤害我们，这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抱歉。”丹尼尔说。
　　我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他。毛衣的领子刺着我的脖子，让我格外烦躁……
　　他也停下脚步，接着说“爸爸一直不准我告诉你这件事，因为他知道你因为妈妈的死已经很难过了，所以宁愿你怪他也从不跟你解释。”
　　“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说清楚？”我忍不住大声说。
　　“亚刃，你知道吗，爸爸之所以从不去给妈妈扫墓是因为他不愿意面对妈妈死了的事实，他认为只要他看不见就可以当做没发生过，你看你们多像，他总是一个人偷偷的在妈妈的房间里面流泪，我想没人会比你更理解他的感觉了吧。”他说。
　　我整理着头绪，皱着眉头，头立刻开始疼起来……
　　“所有人都把他看成不停换女人的坏男人，没有人知道如此麻痹自己使他更痛苦，也许他是用这种方式惩罚自己吧……”他说。
　　“他为什么要这样？”我无法理解……
　　“所有都是因为太爱了……妈妈胡思乱想，爸爸太忙有时候不回家，太想念，太孤单……不知不觉就患上了抑郁症。时不时的头脑就会混乱……”丹尼尔说到这也陷入了沉思。
　　“心理医生？”我脱口而出蹦出这四个字。
　　丹尼尔摇摇头“妈妈不肯，谁都没有办法。”
　　恍然大悟……我该如何面对这样的爸爸……以往的日子，他独自一人面对孤独的岁月，还要承受我的不理解……我该用何种面目去面对这样的爸爸……
　　“我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独自流泪；我在你会经过的转角，心急如焚的等待；失眠的夜里，我的脑中自动播放你的笑脸；什么事情都想和你分享；快乐的事情想让你第一个知道；悲伤时，需要你的安慰；亲爱的，在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我不知不觉的生病了……经常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忘了你的名字，模糊了脸孔……我只知道我爱你……你就活在我的心脏……你就存在我的血液……如此.如此。”
　　《You’re my queen tonight》 -亚刃伍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