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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 偶感风寒 ...

  •   夜风习习,带着夏天的清新,把人的酒吹醒了。
      “苏姑娘玩的开心吗?”还是燕南山先说话了。
      “玩?”
      “你现在知道浅斟低唱的魅力了吧?下次可不许来这种地方了。”燕南山的语气里有些许藏不住的愠怒和威严。
      “那你说,她们错了吗?”苏砚雨很认真地问。
      燕南山看着苏砚雨认真的眼睛沉默了。
      “她们有的选吗?如果可以,谁不想做一个被宠着被呵护着的小姑娘呢?我倒觉得那些上门找乐子的客人更下作。”苏砚雨语气有点激动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我知道她们其实都是身世飘零的可怜人,是没办法了才干的这样的营生,而那些找乐子的人呢?有人逼他们来这里倾家荡产了吗?是他们沉溺于美色,那些姑娘们才不得不这样不自重吧?我今日化妆出来这一会儿尚且觉得不舒服,她们总是得这样,得多辛苦啊。而且你知道吗?有一个姑娘跟我一般大,有几个甚至比我还小几岁。”
      苏砚雨越说越悲悯,燕南山听了最后那一句,心里觉得十分触动,一方面确实觉得自己对待那些人的态度不合适,最起码在自己心里来说他是瞧不上那些人的。
      另一方面则是觉得苏砚雨的不一样,她能学着去理解各种各样不同的人,并且能设身处地的去看到她们令人同情的地方,她可以理解花林阁背叛她的下属,可以理解流落风尘的女子,燕南山想,如果一定要给仙女的性格来下一个定义的话,就应当是如此,不是目空一切,高傲地俯视世间万物,而是要乘物游心,去理解和怜悯这世间的一切,世间万物熙熙攘攘,她只看那一颗颗本来的心,也只悲悯那一颗颗心。
      “苏姑娘你说的对,原来是我太狭隘了。”燕南山淡淡的说,现在他已然醉了十分了,尽管他没喝酒。
      “唉,人从一生下来就是‘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谁都是在漂泊的人罢了。”苏砚雨很哲学的感叹道。
      燕南山细细品味苏砚雨说过的话,有凉风经过,他感觉周遭的灯火都安静了,只有苏砚雨说过的话轻轻萦绕着他,像是一个轻轻的轻轻的拥抱。
      苏砚雨看着眼前熙熙攘攘拥挤的街道兴致大不如出来的时候,她觉得这一切繁华有些寂寞的样子,最起码她是落寞的,或许她生来就属于孤独。她心里莫名有一种感觉,她想离燕南山近一点点,也许他也一样孤独。她扭过头去,看着燕南山的脸在灯火里起伏,他很安静的样子,和这狂欢的夜晚有些格格不入,正好自己也是格格不入的。
      到了家,他们还是道了别然后各自回房。好多不舒服的感觉会随着一场酣然的睡眠变成天上的星星,星星那么多,是不是人的心事也那么多?
      第二天醒来,昨天晚上的心事确实消失了,可是身上的毛病可不会随着睡觉消失。苏砚雨感觉自己的喉咙不太舒服,鼻子像是被东西堵住了似的,头也晕乎乎的。
      “流苏,我这是怎么了?”苏砚雨从小开始练林花功,自记事以来没有生过病,早已淡忘了这种痛苦。
      “肯定是昨天晚上喝了酒,又吹风所以风寒了呗。不过保险起见,我还是去请个郎中来给你看一看,你先躺着别起来了。”
      苏砚雨也没精神起来,也不想点头,她现在觉得任何一个动作都是很艰难地,就很虚弱的应了一声:“嗯,多谢。”
      “没事,你快好好休息,一会儿啊郎中来看看,给你吃几剂药,过几天就好了。”流苏边说边把一杯热水和水壶放在苏砚雨床边的凳子上,很耐心的说:“一会想着把水喝了。”
      “嗯。”
      苏砚雨闭着眼睛,她现在想不出别的词汇来描述自己的感觉,除了“太难受了”。她发现自己只要闭上嘴,过不了一会就能体验到一种窒息的感觉,不得不顺应着本能张开嘴,可是用嘴呼吸有一个问题,就是不一会儿嗓子就干了,本来她的嗓子就不利索,当水分再被带走之后就剩下痛,那种干涸的痛,原来包围着我们的空气也会有这样的力量,她觉得说话这项简单的技能就是被空气的流动带走的。她在细微的品味这种痛苦,并且没得选。
      “苏姑娘,你还好吧?”燕南山温柔的声音出现了。
      苏砚雨觉得自己是很努力很努力才能回应他一句:“嗯,还好。”也不知道燕南山听到没有。
      她感觉一双温暖而有力量的手在慢慢地很小心地把她扶着坐起来,她没精神去反应到底是怎么回事,终于她靠着软软的垫子坐了起来,一杯温度刚刚好的水就在她的唇边。她接过水杯,把那杯水一饮而尽,水永远是清澈甘冽的,它流淌过的每一寸干涸都像焕发了新生,苏砚雨真希望把干涸的嗓子放在这清澈甘冽的水里,可惜水不能在嗓子那里永久的停留着。不过她也清醒多了,她把头抬起来,她的眼睛正对上燕南山充满关切和怜爱的眼睛。
      “真是的,都怪我,我昨天不该让你喝了酒还吹风的。”燕南山很自责很懊恼的样子。
      “没事,是我自己身子不如从前了。”苏砚雨很用力的说。
      燕南山正在给她调一杯温度正好的水,弄好水就马上端过来给她。苏砚雨端过水杯喝了水,燕南山很自然的接过来,又去帮她准备了一杯。
      “你生病了,得多喝水,知道吗?”
      “唔,我知道。”苏砚雨很乖巧地应答。
      生了病的人心情总是容易不好,身体上的不舒服对于一个人心理上的折磨是无法量化的。病魔的恐怖不光在于让身体的每一处都成为承接痛苦的器皿,更重要的是它把你心里的那个春天带走了,留下灰暗的苍白,让你回忆起自己很多不舒服的经历。
      苏砚雨想起自己在花林阁练功的时候,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前了,她练林花功的时候受了伤,姑姑们只是很机械的把她扶起来。
      “阁主,奴婢既然服侍你,就得说为了你好的话。这也是上一任阁主的意思。”这句话苏砚雨再耳熟不过了,当她今日不想练功想去看桃花树的时候,当她只是多吃了一块糖的时候,当她受伤的时候,当她受委屈哭泣的时候,她总是能听见姑姑说这句话。
      她记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很痛苦的捂着受伤的腿,很疼,可是姑姑继续说:“阁主,您今儿个受伤,您可知道,是您练功不小心才这样的,也没什么好委屈的,但是练功不能停,您明日可以先不练这条腿,练手上的功夫,就是等伤好了您得加紧练。”
      她记得自己通常都会强忍着眼泪,让姑姑出去,说自己可以上药,然后在姑姑离开房间关上房门之后,才敢偷偷地偷偷地哭出来。
      “苏姑娘怎么哭了?”燕南山关切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叫醒,他用手轻轻地帮她擦掉眼泪,柔声道:“很难受对不对?哎呀,这个病就是这么讨厌,不过没关系啊,大夫一会儿开了药,你乖乖喝药,几天就能好,等你好了,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嗯。”苏砚雨突然很恍惚,她甚至觉得,自己就应该是燕府里的人,刚刚想起的花林阁,林花功,还有冷冰冰的姑姑都是一场噩梦里,梦醒了,那些痛苦的东西就与她再无瓜葛。
      “郎中,您快给我们姑娘瞧瞧。”流苏很着急的带着大夫赶过来了。
      燕南山很礼貌地让开了,流苏拿过苏砚雨的手放在郎中带来的小垫子上。
      “哦,这位姑娘没什么,就是得了风寒,我给开几剂药发散发散就好了。你们二位谁随我来开药啊?”
      “哦,多谢您了,我来吧。”燕南山很恭敬地道了谢。
      “多谢您了。”苏砚雨也很努力的说了一句。
      大夫走了,流苏把手放在苏砚雨的额头上,蹙着眉道:“还是烫,等着一会儿药抓回来得赶紧喝。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给你带了一碗清淡的粥,你先喝了吧,不然一会儿吃药不舒服。”
      当流苏一口一口的喂她喝粥的时候,她感觉眼眶湿湿的。
      等到流苏去煎药的时候,又是燕南山照顾她了。
      他又扶着她躺下,然后摸了摸她的额头,很温柔的说:“还是烫,不过药煎好还要一会儿,我听说你喝了粥,那就先睡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苏砚雨很安心的睡过去了。其实燕府也不是只有流苏这一个丫头,只是别人照顾苏砚雨他都不太放心,又或者,他想自己照顾苏砚雨?
      “苏姑娘,来,喝药了,我尝了尝,正好喝。”
      苏砚雨本来睡得就不是很沉,听见燕南山叫她,她就醒了。燕南山又轻轻的把她扶起来,然后喂她喝药。
      “苏姑娘乖啊,我知道这药苦,但是吃了药才能好,我刚才出去抓药的时候还给你买了糖,你乖乖喝完药,我就给你吃糖啊。”燕南山一边喂药一边很耐心的说。
      其实燕南山多虑了,苏砚雨现在病得尝不出来味道,原来嗅觉失灵之后味觉也会跟着淡漠,但是苏砚雨还是很乖巧地把燕南山喂给她的药都喝了。然后好像又是燕南山哄她睡着的?她也记不太清了。
      好在这场风寒就缠绵了七天,就痊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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