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摇漾花辞树》酥心糖糖

31、第三十一章 那我和你一起去

　　这天又是天气晴明的一天，起得很早的鸟雀早已开始叽叽喳喳的忙活自己的事情，苏砚雨站在院子中间，把两臂伸开，清透的微风拂过她的袖子她的头发她的裙摆，她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空气。要是在平时，她大概会想起周邦彦的那句词，“鸟雀呼晴，侵晓窥檐语”，可是今天她可没那么诗意，她就是很简单的在想：身体健康原来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情，想想七天前痛苦的样子，苏砚雨忍不住开心的笑了出来。
　　“苏姑娘今天心情真不错啊。”练功回来的燕南山正看见闭着眼伸开手微笑的苏砚雨。
　　苏砚雨听出来燕南山的声音，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放下手臂，睁开眼睛，看着燕南山很明媚的微笑着。
　　世界这一刻仿佛都安静了，只有风蹑手蹑脚地慢慢走过，树叶微微笑着。
　　“少爷，苏姑娘，该吃饭了。”一个尽职尽责的小丫头端来早饭。
　　燕南山心里莫名有点失落，就好像自己正做着一场好梦，正到梦里最好的时候却突然被人吵醒了那样。
　　不过他还是很和蔼的样子冲那个小丫头点了点头，先帮苏砚雨摆好凳子，自己先坐了，苏砚雨走过来，很自然的坐在了燕南山给她准备好的凳子上。
　　“嗯，这灌汤包真是太好吃了。”苏砚雨拎起一个软软弹弹的包子，很开心的说。
　　“你还没吃，就知道好吃？”
　　“哎呀，你不知道，前几日不是郎中嘱咐我不叫吃油腻的东西吗？虽然那个时候有几天我连味道都尝不出来，但是我就很想吃像灌汤包，羊头签儿之类的这样的东西。你和流苏那么耐心的照顾我，我又不好意思说。”
　　燕南山听了苏砚雨的话笑了，道：“原来苏姑娘也是这样啊，我记得我小时候生病了，也是叫我饮食清淡且要减少食量，我也想着吃点油腻辛辣的东西，就趁赵姑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去厨房里偷东西吃。”
　　苏砚雨忽然和燕南山生出一种知己的感觉，笑着问：“去厨房偷？后来呢？偷到了吗？”
　　“唉，偷是偷到了，不过也被厨房的人给发现了。”
　　“啊？还被发现了，那你丢人可丢大发了。”
　　“也还行，抓我的人恰巧认识我，就及时叫了赵姑姑过来，让把我领回去，姑姑还替我麻烦了厨房的厨师厨娘们别把这件事说出去，不然大少爷来厨房偷东西吃，传出去也不像样子呀。尤其是不能让老爷知道。”
　　“后来呢，赵姑姑罚你了吗？”
　　“赵姑姑还是很听我的，就是说了我几句，甚至她还帮我瞒着老爷呢。”
　　“老爷知道还会打你不成？”苏砚雨没有办法去想象一位父亲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在苏砚雨读过的书里，她觉得父亲应该是威严的，他一个人的是非成败好像都要全家人跟他一起受着才行。
　　“这倒是不会，不过肯定会觉得我不成气候，连生病时候都不能忍一时口腹之欲，肯定会罚我不叫吃饭的。”其实燕南山想继续说“他现在也觉得我不成气候”，可是他不想把自己家庭的沉重给苏砚雨分担，他想她下山来他家做客的每一天都是开心满足的，他想以后就算她又回去做花林阁主了，能想起来曾经有一个人，那么努力的让她开心过。
　　“我都没有见过我父亲，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不过要是也会罚我不叫吃饭的话，那还是不见的好。”苏砚雨其实察觉到了燕南山心情的变化，不知道为什么，她也很想燕南山是开心的，所以她拿自己一段算是不太正常的遭遇开了个玩笑。
　　“苏姑娘啊，你可真是，莫不是你也有一门亲戚跟我一样。”燕南山说完学着猪猪叫了两声。
　　他们都想到了那个喝紫苏饮的夜晚，苏砚雨笑的勺子都拿不稳了。
　　“对了苏姑娘，我有一件事要问你。”燕南山突然严肃下来。
　　“啊，什么？”
　　“你在燕府住着开不开心？流苏和赵姑姑对你好吗？”
　　“开心啊，流苏和赵姑姑对我也不错，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啊。”苏砚雨有点担心，燕南山这是要下逐客令？
　　“那，你自己在这里和她们住几个月你愿意吗？就是，我不在。”
　　“不愿意。”苏砚雨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她不是不喜欢流苏和赵姑姑，但是就是不想在燕南山不在的时候一个人住在燕府。
　　空气凝滞了一会儿，苏砚雨又仔细想了想：燕南山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去做，自己确实不应该这样麻烦他，燕南山是自己的什么人呢？自己又有什么权利麻烦他？想到这里她居然莫名有点心酸，眼睛也有点湿湿的，她准备开口告诉燕南山：没事，我可以的，你去忙你的吧。
　　可是燕南山抢先开口道：“老爷去年在临淮县的问题上花了不少力气，可是可能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他自己不便亲自去那里常住，就派我去了。”
　　苏砚雨的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很温婉很大方地对燕南山说“没关系，那你就去忙吧”，可是她居然很感性的说：“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呀。”
　　“嗯，可是苏姑娘你要想好了，临淮县可不像这里这么繁华。”
　　“没关系的。”
　　“那好吧，你今日收拾行李，明天咱们就走。”
　　“嗯嗯。”
　　苏砚雨得了燕南山的同意是很开心的，燕南山其实也开心，从接到去临淮县常住几个月以后，他就开始郁闷，要是好几个月不能见到苏砚雨，他也不舒服。
　　“你带上流苏。”燕南山的语气明显轻松了不少。
　　“那我也得问问流苏她愿不愿意啊。”
　　“反正赵姑姑肯定愿意和我一起去。”燕南山信心满满。
　　气氛又融洽开心起来。
　　苏砚雨吃完了早饭，来屋子里找流苏，流苏正在帮她准备茶水。
　　“流苏，你先别忙了，坐下，我问你件事。”
　　“什么事啊，很严肃的样子。”
　　“燕公子要去临淮县常住几个月，我打算跟他一起，你愿不愿意也一起去？明天就走。”
　　流苏仿佛很惊喜的样子，道：“愿意愿意，我肯定愿意啊”
　　“咦，我听燕公子说，临淮县远不如这里繁华，怎么一提去临淮县，你很惊喜的样子？”苏砚雨很温柔的问流苏。
　　“因为，因为，我本来就是从临淮县来的。”
　　“啊？真的啊？临淮县居然是你的故乡，那可真是太巧了，呢跟我说说，临淮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呀。”苏砚雨的声音里也有藏不住的惊喜了。
　　流苏低下头，很认真的沉思了一会儿才带点忧伤又带点幸福的开口道：“我记忆里的临淮县啊，其实，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天很蓝，水也很清澈……就是不知道阔别多年，临淮县现在是什么样子的。”
　　“你是想家了吧，我也会想我来的地方的。”苏砚雨明白流苏现在的心情，她出来这么久，也很担心花林阁究竟怎么样了。
　　“不是，我不是想家。”流苏很果断的说。
　　“为什么啊？”
　　“为了几两银子把我卖了来的家，有什么好想的？”
　　“对不起啊流苏，我，我不是故意问你的伤心事的。”苏砚雨很歉疚地低下头。
　　“没关系，这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那你这样再回临淮县是不是会有点？”苏砚雨很关切的样子。
　　“不会啊。”流苏立马说，说完以后她好像很不好意思的样子低下了头，道：“我回临淮县，其实，是想去见一个人。”
　　“哦。”苏砚雨笑了，问到：“是不是，给你玉坠子的人？”
　　“哎呀，姑娘你别闹了。”流苏脸红了，装作不开心的样子去收拾东西。
　　其实流苏的态度已经说明问题了，苏砚雨猜对了，她没再说什么，默默走到流苏旁边跟她一起收拾东西。
　　有的时候一个人，只要是他出现过的地方，你都觉得是亲切而怀念的，苏砚雨懂流苏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