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迟》十八余

7、007 抽烟的危害

　　天渐变暖时，春意不远。
　　院子里的“小鱼”没有了原来的身宽体胖，程初失望道：“都会化的，它没有以前大了。”
　　周余迟神色极其别扭：“你想让它变大也不是不可以。”
　　“你要弄人造雪吗？可以让它一直保持原来的样子？我可以帮忙吗？”程初记得书上有写过。
　　周余迟眼皮一跳：“…我说的不是雪人…算了。”
　　那是什么？
　　不管程初再怎么追问，都问不出结果，只是觉得周余迟的神色越来越不好。

　　“小鱼”化成了一滩水，在阳光下蒸发完全，彻底无影无踪的时候，一高返校开学。
　　程初虽然只是高一，但却体会着高三的紧张感。
　　她发现周余迟的休息时间越来越少。
　　抽的烟越来越多。
　　程初每次去他家，总是闻到一股浓呛的烟味，尽管窗户已经被他刻意地开着通风。
　　学霸高考压力也这么大吗？那她到时候要怎么办？
　　她每次去找周余迟想要探讨这件事的时候，就会看到他佯装乖巧地写着卷子，透露着疲惫。
　　……？
　　上午程初又跑了趟二楼，把手里的三明治扔给周余迟。
　　周余迟看都不看撕开袋子，咬了一大口。
　　坐在周余迟后面的男生感叹着：“这才是好妹妹啊，我家的怎么成天和我打架呢？。”
　　周余迟嚼了半天咽下去，身子朝后倾：“我家姑娘是普通人能比的吗？”说完又看着程初，“别理他。”
　　程初不在意，笑了笑：“吃了这么多天三明治，有什么感触吗？”
　　周余迟看着还剩下一半的三明治，放下它：“为什么程姨会想起做起这个东西？”
　　程初盯着他：“你还记得曾经让我抱回家的箱子吗？”
　　周余迟想了想，好像确实有过这件事情。
　　“沙拉酱、番茄酱、榛子酱…还有很多五花八门的口味记不起来了…”程初细数着，面带痛苦地看着周余迟，“我粗略地算了算，咱俩吃到过年都吃不完。”
　　周余迟深呼口气，看出程初的小心思，颔首：“好吧，我吃腻了。”
　　程初就等他说这句话，奖励般地把偷偷藏起来的牛奶放他桌子上，一副得逞的表情：“终于可以有理由让妈妈放弃三明治了。”
　　这几天他们吃三明治吃得…生理性反胃。
　　程母顾虑着周余迟快要高考，以不能拖垮身体为由，每天都抽出时间来做些吃的。
　　程初觉得，妈妈就是想找机会锻炼一下厨艺…
　　晚上回家，程初友好地提出以后都不要吃三明治的提议，并且非常惊喜地得到程父额外的一票支持。
　　谈判成功，程初喜滋滋地去了程父的书房，说要用电脑查东西。
　　程初在搜索栏打上一行字：【抽烟有什么危害？】
　　“引致脑部疾病、致使大脑反应迟钝，累及呼吸系统、心血管系统、内分泌系统等，吸烟人群患肺癌、糖尿病、冠心病、高血压的概率明显高于普通人群。影响视力、记忆力。性功…能…变弱…”
　　程初读得声音越来越小，在纸条上誊抄着的手也停下来。
　　她捂住脸纠结了半天，这种事情，对男生来说应该还挺重要的吧，思索良久，她重新拿起笔，一笔一划地写上。
　　然后立刻折好，不敢看第二眼。
　　第二天晚上，程初看到周余迟家里灯亮后，拿好东西去找他。
　　门没有关，程初直接进去，他应该是刚写完卷子，眼镜还没有摘掉。
　　他正隔着蓝色的镜片把玩着手里的烟，一手正要套打火机，看到程初进来，又收了回去，把烟放到桌子上。
　　程初把手里的小纸条和无糖薄荷片，一起递给周余迟。
　　“什么？”周余迟看了眼，迟疑地接过。
　　“爸爸说他戒烟的时候就是吃得薄荷片，虽然也不是让你戒掉，可是你这段时间抽得太猛了。”
　　周余迟随意瞥了一眼那袋薄荷片，视线看到那张纸条，他拿过来展开，默默地出声念了出来，念到那处…字迹明显和前面的不一样，他有一刻的顿住，看向程初。
　　程初本来并没有多想什么，可周余迟如此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她突然有些慌乱。
　　她没想到周余迟会当着她的面看。
　　程初眨眨眼，做出无辜的样子：“你别误会，我真的是关心你以后的生活。”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我不是说那方面，是…”这一解释更别扭了。
　　“…是日常生活。”程初终于找到合适的词，硬着头皮说下去。
　　周余迟轻笑了一声，饶有兴趣地看着程初红润的脸，仗着她听不懂：“哦，日，长生活。”
　　那时的程初当然不懂。
　　可后来，程初在冯度的带领下接触了几本书，她想起了今天的谈话，那时她的心情，五味陈杂。
　　沉默良久，周余迟习惯性地伸手摸烟，又想到程初，手又从口袋里抽出来。。
　　程初把装着薄荷片地袋子拆开，递给他一片。
　　“你尝尝，真的有用。”他不接，程初直接塞他嘴里。
　　周余迟嘴里轻舔着，一股薄荷的清香，直透心底。
　　“怎么样？”
　　周余迟点头：“还不错。”
　　“麻不麻？”
　　“有点。”
　　程初站直身体：“可以把烟给我吗？”
　　“不可以，你想谋杀亲哥吗？”周余戏谑着。
　　程初摇头：“我只会杀亲夫。”
　　所以你什么时候愿意让我杀。
　　“哦？以后谁娶你要倒霉喽。”
　　真希望那个倒霉蛋是你。
　　程初最后也没有把烟拿过来。
　　不过他也在尝试着吃薄荷片，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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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份的时候，一高开始举办春季运动会，为期三天，除了高三的学生，高一高二都要参加。
　　冯度纠结了半天，报了800米的跑步，运动会开始前一天下午，冯度去操场训练，放学时拖着沉重身体回到教室，看到程初还没有离开：“我快要累死了，你明天来给我加油啊！”
　　程初点头：“我要去做志愿者，这三天都要待在操场。”
　　她刚刚被韩岸来成功说服，要为班级做贡献。
　　天公不作美，那几天的太阳很大，各个班的人都早早去操场，搬两张桌子，提前放在阴凉的地方占着位置。
　　程初的班级在的地方，上午还是一片阴凉，下午就被阳光赤裸裸地照射。
　　程初和几位同学把热水倒在杯子里凉着，等着班里的人比赛完过来休息。程初在课桌里面找到一本书，勉强放在头上遮挡太阳。
　　旁边的同学抱怨着：“早知道拿个伞过来了，明天一定要记得。”
　　程初感觉自己在晒日光浴，点头极其同意她的话，动作还未做完，头上就被什么东西蒙住。
　　程初扯开，是一件校服外套，带着烟草味儿，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的。
　　周余迟在他后面，替她把校服整理好，撑在她的上方：“你们班长都不知道去借把伞吗？”
　　“晚了一步，都被借光了。”程初被太阳晒得迷住眼睛。
　　放眼望去操场的一圈都是花花绿绿的大伞，当然也有不少像她们这样的可怜班级。
　　周余迟手还在撑着，程初动了动：“没关系，我涂过防晒霜。”
　　“涂了就不会晒黑吗？那你为什么还没有我白。”周余迟提出质疑。
　　“……”这个情况现实存在，她没法反驳。
　　你继续举着吧。
　　远处一群人向着周余迟招手，示意快要上课了，周余迟这才把校服放到程初手里。
　　他转身走远，程初突然想起今天来学校前程母的话，在他身后喊着：“周余迟，我妈喊你今晚去我家吃饭。”
　　声音不是很大，周余迟听到了，他停下脚步。
　　在操场这边的人也正好听到，一瞬间安静下来。
　　程初后知后觉自己干了什么，赶紧坐下，看着周余迟，等他接下来的动作。
　　“好，知道了。”周余迟回了她的话，还带着笑意，像是正常的攀谈一样，虽没她的声音大，但足矣让这边的人听到。
　　程初把校服往下压，遮住自己。
　　太丢脸了。
　　周余迟走了没一会儿，王景和几个人扛着大伞走过来。
　　王景抹了把头上的汗：“程初，快给我们倒点水，累死了。”
　　程初把原本凉好的水和热水混了一下，兑了葡萄糖，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
　　王景这边也把伞撑开，韩岸来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了，过来非常激动地感谢他们，说要把租金给他。
　　王景几个人大口把温水喝完，摆摆手，“不用了，我们还要回去上课。”他看向程初，“拜。”
　　王景走后，韩岸来踌躇了一会，也知道这样问不合适，但还是没忍住：“他是？”
　　程初答：“高三的，朋友。”
　　“哦，好。”韩岸来明显放松了神情，别处还有事，说了再见就离开。
　　旁边的同学笑：“程初，班长好像对你有意思。”那天聚会的事情后来没有人乱说，班里少数人才知道。
　　程初没有任何起伏，看着远处正在举行的跳远比赛：“没有，班长对谁都这个样子。”
　　不用在太阳底下晒，就没有那么煎熬了。

　　让周余迟去程家吃饭是有原因的。
　　今天是程天的生日，所以程母特意嘱托晚上让周余迟也过来。
　　周余迟拿了块砚台，程天最是喜欢笔墨，当初看到这砚台时，周余迟想着就买下来。
　　“程叔，略表心意。”
　　程天本不想拿，周余迟说放家里久，自己也不用，程天便收下。
　　因为第二天还要上课，周余迟只陪着程天喝了一点，程天一脸意犹未尽，“等你考试完，咱们好好喝一次。”
　　程初一脸不赞同，手里夹着肉：“难道只有喝酒才能让你们尽兴吗？”
　　程天摇头，话说得颇有深度：“你不懂，你不懂。”
　　周余迟翻看手里空着的酒杯，听着父女俩的拌嘴，嘴角带着笑意。
　　程母正好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打断了他们。
　　“余迟啊，我也不认可你们喝酒吸烟的，对身体太不好了。”程母摆着盘子，切了一块还没有吃完的蛋糕。
　　周余迟点头，“现在很少抽了。”
　　程天说：“别担心了，我和余迟现在不是烟友，我们现在在一块都嚼薄荷。”听着不甘又无奈。
　　程初想起有一次在门口碰到爸爸和他站在一块，两人手里都拿着薄荷片，那个画面…诡异得心酸好笑。
　　吃完饭，周余迟帮着收拾了碗筷，和程天在客厅里聊了一会儿，就告辞回去。
　　程初送他到门口，叮嘱着：“早点休息。”
　　周余迟拍拍她的头，“知道了，回去吧。”
　　次日程初早早来了，本来运动会可以偷懒晚到一会儿，因为冯度决赛，程初说要来给她加油。
　　最后结果不错，冯度得了第二。
　　“我和第一就差了不到一秒，好可惜，不然就可以给班里添一块金牌了。”冯度缓过来，手里拿着成绩表看。
　　程初瞄了一眼：“我听说她是体育生，去年也拿了冠军，你这个成绩已经很厉害了。”她又指了指第三名，“她也是体育生，所以冯度，你竟然跑赢了体育生，要不要考虑走特长生这条路？”
　　冯度一听这话心里挺开心，瞬间就蔫下来：“我想啊，可是我爸妈肯定不会同意。”
　　在很多家长的眼中，特长生都是给成绩不好、需要走捷径的学生准备的。
　　冯度喜欢体育，成绩也不错，放在一高是数一数二的，这个想法她只能自己默默地藏在心里。
　　程初拍拍她安慰着，程父程母在教育方面，没有过多束缚她，给她很大的选择自由的，偶尔不知道怎么办或者做的不好，他们都会给出中肯的建议。
　　冯度的处境她没有体会过，但很理解，她递过一杯温水：“我们还小，但终会长大。”
　　等长大了，可以披上战甲，拿起长矛，为自己遮风挡雨，横扫千军。
　　当变成最坚强的那一个时，才有底牌去选择。
　　程初清楚不过，周余迟就是这样，他一直在急着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