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迟》十八余

5、005 讨好我？

　　寒假临近。
　　如同往常一样，周余迟陆续接到父母电话，说是过年不能回国，早已习惯的事，他应了两声就挂掉电话。
　　床头的全家福，还是五年前拍的，就在这个房子外面的小院里。那时花草都还没有长起来，外面一片贫瘠。
　　现在院子里种的有桂花树，有石榴树，有葡萄树，虽然家里只剩一个人，他也都会细细打理。
　　这些植物，除了枯萎，可以一直陪着他。
　　周余迟打开窗户，点了根烟，看到对面房子的灯还没关。
　　他拿手机打电话，电话一通，他立刻开口：“十二点了，怎么还不睡。”
　　程初还在题海里挣扎：“马上就期末考了，我这次物理不能不及格！”
　　“你这一会能写多少题？”
　　“…没多少。”程初放下手中的笔，她都不会，写得很慢。
　　“学习没效率，不如去梦里。睡吧，明天再写。”周余迟作为一名永远俯视众多莘莘学子的一员，很轻易又不屑地说出这句话。
　　程初想，如果他是自己的亲哥哥，自己真的会嫉妒的，沮丧地说：“不然明天你教我好不好？”
　　那头安静片刻，就在程初以为她又要听到拒绝声的时候，周余迟暗暗地“嗯”了一声。
　　程初暂时开心了一下。
　　不过她没想太多，这么多年，没见过周余迟给谁辅导过。
　　第二天中午，程初吃过午饭后趴在桌子上休息，突然教室里一阵骚动。
　　程初感觉一个阴影笼罩住自己，她抬起头，发现周余迟竟然站在走廊中间，幽幽地看着她。
　　冯度这个没骨气的，早已跑到一边了。
　　程初想问他怎么过来了，还未开口，就被扔过来的一本书砸中脑袋。
　　忽略那股疼，程初睁开眼睛，是一本笔记，封面写着飘逸熟悉的名字，程初打开，是高一的物理笔记。
　　周余迟的突然出现吸引了不少目光，他完成任务，急不可耐地离开。
　　程初放下笔记本，跟着追了出去：“怎么不给我说一声，我下楼找你啊。”
　　虽是这样说，这还是周余迟第一次来四楼找她呢。
　　周余迟走到楼梯口，停下脚步，嘴里喃着：“那个人到底是谁？”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她。
　　“什么人？”程初听的不是太清楚。
　　周余迟打量她一番，眼神不明不暗，没有回答她，只说：“笔记认真看，基础要打好，不懂了晚上放学回家给你讲。”
　　“好的！”程初手里可是一本学霸笔记啊！若不好好珍惜，老天爷都不同意。
　　回到教室，程初研究着笔记本，冯度这才慢悠悠地出现，凑过来看，好奇道：“咦？程初，你们俩的字写得好像啊。”
　　哪里像了！周余迟的字狂拽得快要到西天了。
　　看着程初完全不赞同的眼神，冯度抽过来她的一张卷子，对比着：“也就整体气势不一样，你看这横竖撇捺勾，弧度都一样，你的多少带了秀气和工整，刻意写潦草点，就能和他相似了。”
　　听冯度煞有其事地说着，程初也低下头研究。
　　周余迟是从小练习书法的，她是后天为了把字写好，刻意去练的。当时还被周余迟指点来指点去。
　　结果就是全是按照他的模子来练的，亏得程初只学了毛皮，保持着自己的风格，没有沾染他的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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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要期末考，放学的时候班里还会有很多人自觉地上自习课。
　　程初昨晚睡得太晚，没有继续待着，很快收拾好东西。
　　只是还没有出教室门，班长韩岸来叫住她，犹犹豫豫地：“程初，这周六我生日，我在盛世堂请客，你能过来吗？哦…冯度也去。”
　　“好呀，到时候我和她一起去。”程初是英语课代表，性格好，和班里同学关系都不错，虽然大家只相处了半年，但一些相处得不错的都会在过生日的时候互相邀请对方。
　　程初一口答应下来，就拎着书包离开。
　　她没有注意到一向活泼的韩岸来红着脸，背后的两个兄弟不怀好意地笑，打趣着：“班长，你再主动一点，程初就是你的了。”
　　韩岸来恢复严肃：“别这么说，你们也不准外传。”
　　程初先回家拿了两杯鲜榨果汁，才去了周余迟家，今天程母在家，看她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不由得说：“人就在那里又不会跑。”
　　“…才没呢。”
　　程母在后面笑，程初红着脸出门。
　　论暗恋一个人被亲妈打趣是什么体验。
　　程初的物理基础一点都不好，周余迟看她的卷子，脸色瞬间冷了下来，随后怀疑地看着程初：“你是怎么考上一高的？”
　　初中的物理怎么能和高中的比！！！
　　“你上课的时候在睡觉吗？”
　　没有！我态度还是很好的！
　　“你们班物理是谁教的？”
　　“张……”
　　“算了，别说了，我怕我以后看到那个老师忍不住同情。”
　　……我今天就是来听你嘲笑的吗？
　　还好周余迟在精神攻击之后，终于收起刀锋。他拿出程初最近几次的考试卷子，忍住嫌弃，一道一道题耐心地给她讲解，划了重要的知识点，把书本上重要的地方都折起来。
　　“该记得公式还是要背的，也不用太大压力，等高二分文理，就不用再学物理了。”周余迟知道程初的文科还是不错的，单论文科成绩来说可以排在年纪前面，只是现在吃了理科的亏，成绩不上不下。
　　程初收拾好书本，哦了一声，说着：“我理科真的不好，很痛苦的。”
　　周余迟随手摸了摸她的头：“有什么好难受的，我还羡慕你语文130呢。”
　　“真的吗？”程初抬起头，带着一脸惊喜，没想到周余迟竟然会夸她。
　　“嗯，毕竟我只能考120多。”周余迟很认真道。
　　程初瞬间感到欲哭无泪：“有差别吗？”
　　“10分的差距，你的物理选择题可以多错几道。”
　　“……”
　　“哦，不用多错了，没有对的题让你错了。”
　　程初一言难尽。
　　周余迟想了想：“不然你周末也过来？临考前冲刺一下，对你来说应该可以提几分。”
　　提…几分？
　　程初心算了算，这就够了，至少不用不及格，满口答应下来，忽而又想到什么：“不过周六晚上我有朋友过生日。”
　　周余迟点头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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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六下午，程初就离开周余迟家，和冯度约好先去逛商场，给韩岸来买生日礼物。
　　程初很快选好一支钢笔，冯度看到她选的礼物，噗嗤笑起来：“哈哈，程初，这已经是我第三次看到你买钢笔当做生日礼物了。”
　　程初不觉得有什么，钢笔实用，又符合她现在的消费水平。
　　选好礼物后，离聚会开始的时间还长，两人就在商场闲逛，冯度说自己要买过冬装备，拉着程初就去看帽子围巾。
　　程初都不缺，她怕冷，所以这些东西家里有很多，偶尔妈妈也会帮她买。
　　她想起以前给周余迟买礼物送过围巾，很少见他用，手套帽子她都没有见过他戴过。
　　程初走到男士区，选了几样款式好看的，一样两个，可以换着穿。
　　冯度见程初提着大袋子，看了两眼：“啧啧，你这是要包养你家周余迟啊！”
　　程初觉得没什么：“他快要高考了，现在是宝贝。”
　　冯度无语：“你就像他妈，一直把他当宝贝。”
　　程初想起周余迟也说过这话，不由得笑了起来。
　　冯度脑子里蹦出一个词：痴女。
　　两人又逛了一会儿，才去往盛世堂，人差不多都到齐了。
　　韩岸来看到程初，赶紧迎过来，程初把包好的礼物送给他：“韩岸来，生日快乐。”
　　韩岸来郑重又紧张地接过：“谢谢你，程初。”
　　程初和冯度找好位置坐下，大部分都是一个班的，聊得很开心。总有几个人说出班里好笑的事情或者无厘头的绯闻八卦，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韩岸来吹了蜡烛，可怜的蛋糕没有被用来吃，几个人用手抓着奶油，互相抿着，大家脸上、衣服上、头发上都是五颜六色的奶油，闹腾了半天，韩岸来才开始叫服务员上菜。
　　一些都被奶油涂得一塌糊涂的人，纷纷去往洗手间打理。
　　程初没有过于闹腾，她偷偷跑出来躲了一会儿，只有头发上和脸上沾了一点。大部分人都被弄得滑稽好笑，只有程初稍好一些。
　　冯度拽住她，让她给自己擦衣服后面的奶油，后悔道：“早知道我也出去躲了。”
　　程初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俊不禁。
　　韩岸来还点了啤酒，先给他们一人一瓶，大家都在兴致上，程初也不是不能喝酒，就和大家碰了几杯。
　　没想到这啤酒的酒精度数有点高，程初还被别人敬了好几杯，到最后有些晕晕乎乎的，就安静的坐在一旁，吃着就近的菜，等着大家结束。
　　她听到有人咳了几下，周围突然安静了，有几个人眼神在韩岸来和程初间徘徊，也有人不明真相，跟着他们的视线看着她。
　　韩岸来突然站起来，他手里拿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一捧玫瑰花，走到程初旁边，用了很大的勇气说：“程初，我喜欢你。”
　　程初吓了一跳，立刻站起身，座椅被她突然的动作一撞，发出响声。
　　不知谁起的头，一声声“答应他”响起。
　　程初不知道怎样才可以合适的在众人面前拒绝他，她此刻脑子里只有一句话：“韩岸来，不行。”
　　大家突然安静下来，韩岸来怔了怔，他有想过她会拒绝，却没想到会这么直接。
　　“对不起，我…”
　　“没事的，程初，我是喜欢你，因为你很好。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韩岸来脸上有些溃败，但很坦然，他向其他人说，“今天是我考虑不周，大家也不要起哄了。”
　　程初提起的心放了下来，韩岸来对她一脸歉意：“程初，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
　　程初摇摇头，没说话。
　　旁边的冯度站起来，拉住程初：“程初，你陪我出去透透气吧。”说着递给屋里的人一个放心的眼神。
　　突然去外面有些冷，冯度陪她站了一会儿，看程初没有很生气，不过是肯定是不能回去了，冯度问她要不要回家。
　　程初觉得自己头晕乎乎的，并且刚刚确实受了不小的惊吓，她现在看手机都看不清楚上面的字。
　　她无奈地递给冯度：“你帮我给周余迟打个电话，让他来接我。”
　　她需要去周余迟那里醒醒酒，不然回去会被爸妈唠的。
　　冯度拨了电话，周余迟很快就出现了，他刚从出租车里出来，就看到程初扶着冯度，站不稳似的。
　　这丫头喝成这样了？
　　周余迟接过程初，闻到一股酒味，脸色很不好，冯度赶紧说：“她没喝多少，屋里酒味太大染上了。”
　　周余迟点点头，道了声谢：“我先带她回家，请你帮忙和他们说一声。”
　　冯度说：“应该的。”
　　周余迟搀着程初走了一会儿，程初异常地安静地靠着他，周余迟紧皱着眉头，把她从怀里扯出来：“酒量不是挺好的，今天喝了多少？”
　　程初抬头看着周余迟恼怒的神色，弯了嘴角：“你生起气来真好看。”
　　周余迟冷笑：“讨好我？”
　　程初像是听懂他的话：“不是，我是想…”
　　她没有说完话，顺着他拉住她的手，拉他俯下身，自己踮起脚尖，凑近他，碰到了鼻子，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脸很凉，程初贴住他，封住他的唇。
　　陌生的感觉让程初脑子一片空白，带着莫名的酥麻感，有些站不住。
　　她感到他的僵硬，但是没有推开她，是不是也说明了什么呢？
　　持续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下一步，却又不舍得离开，她慢慢摸索着，本能的伸出舌尖。
　　程初慢慢地有些害怕，可很快被心低的情绪掩埋。
　　她想趁着自己喝醉，冲动任性一次。
　　后来周余迟终于想要推开她，她使劲堵住那双想要开口说话的嘴，力道太大了，程初有些疼。
　　眼角有了泪滴，但不舍得离开，这是她靠他最近的一次。
　　她越拉越紧，越抱越紧，越来越贪婪，她品尝出来他刚刚吸过烟，她喝了酒，他应该不喜欢，怎么办，就把她嘴里的酒味传给他好了。
　　程初变得口干舌燥，这一刻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