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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学霸受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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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蔺如超做了一顿令杨彩凤终身难忘的“午饭”之后，这个一项嚣张跋扈的老太太突然就找到了活着的意义，于是整天不厌其烦的数落着杜蕊的命薄，蔺羽的忘恩，外加蔺如超的猪狗不如，总之这消停了没有几天的矿厂小区，又因为老杨太太的要死要活，增添了诸多鸡飞狗跳的饭后谈资。
一项一个星期有七天又恨不得榨出八天的四中，难得有人性的准备放个一整天的假，于是周六的晚自习就变成了狂欢前的最后一刻。
还有半个小时就要放学的时候，老李接了个电话就先走了，嘱咐班长王传宇看管好班级纪律。
王传宇因为是男生，对于积威厉色这一套从来都不会，于是老李一走，只要嗓门没大到传出班级门，他就自顾自的做着卷子，谁说话也全当没听见。
林园无聊的几欲生烟，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随手从桌斗里将手机摸出来，夹在书本里给程亚涛发了一条□□。
云本无心：这都四天了，你还打不打算回来了？
简讯很快的就发了出去，可是对面的头像却没有第一时刻收到回复。
林园百无聊赖的看了几道题，发现没有一道会做的，于是她又将暗掉的手机屏点亮，噼里啪啦的狂点了一通。
云本无心：死在外面了吗？用不用我给你去收尸啊？
云本无心：你该不会是被女妖怪捉走，包了饺子了吧？但凡还剩一口气，你倒是给朕回个话啊？
林园一边打字一边挠了挠头皮，一丝担忧挂在了眼角。
偌大的教室里，准备冲刺的都在奋笔疾书，准备妥协的都在及时行乐，唯有小喇叭刘萌萌是个例外，她竟然在哭。
林园耳听着哭音，便歪趴在桌子上，向着过道好事的斜了斜头，竖着耳朵准备听听墙根。
可就在这时，坐在左前方的王强正在跟宋薇传纸条，可能是回头的时候扔的太急，废旧的练习本“啪”的一声拍在了林园的脸上。
王强惊讶的：“啊！”
宋薇一脸懵逼的对望：“嗯？”
林园顶着黑乎乎的一本废册子，俩眼一抹黑，：“......”
本子并不重，被水笔反复研写的还挺松软，就是透着一股子肉包子的熟油味儿。
宋薇反手将糊在林园脸上的练习本拿了下来，慌里慌张的道了声歉，然后便将那本子狠狠的塞进了桌斗里。
“啊！躺着也中枪！”林园小声的哀叹道。
罪魁祸首王强只是敷衍的冲林园呲了呲牙，皮笑肉不笑的转了回去。
在六班，以林园为中心的除了程亚涛，其余的都当她是毒气，能不沾染则不沾染，就怕一不小心染上了她的衰命，在连累的自己被全班孤立。
前方刘萌萌哭泣的声音逐渐变大，于是逐步的引起了身旁同学的注意，得了好几句关心，没想到越哄越凶，最后竟抽噎的上气不接下气。
林园依旧歪着身子瞧热闹，转眸的一瞬间，竟然瞄到了宋薇在本子上快速的写着回话。
宋薇的字俊秀小巧，但是上一排王强的字却大的如老年手机，就这一眼，林园看到了清晰的几个歪歪斜斜的大字——
我喜欢你，小薇！！！
这几个字不亚于火星撞了水星，原本八竿子凑不到一起的人，竟然也有玩暗恋的这一天！
于是好事的林园抻直了脖子，想要看看宋薇是怎么回答的，奈何身子伸的反人类，“噗通”一声连人带椅子毫不留情的糊在了地上。
巨大的声响让侃侃而谈的班级霎时恢复了安静，所有人都被她出洋相的一幕勾住了眼睛。
两排座位之间的过道其实很窄，像林园这般斜倒在地，若是角度不对势必会将脑袋撞在隔壁蔺如超的桌腿上。
而此时老天保佑就保佑在，蔺大学霸霎时恍若菩萨附体，大罗转世，就在林园的脑袋几乎要磕在他桌腿上的时候，蔺如超反应极快的伸出了腿，生生用自己修长紧实的小腿垫了她脖子一下，而后他所要承受的后果，除了林园自身巨大的惯冲力，还有对方椅子倒地时蹭在腿上的划裂伤。
惊心动魄的一幕过后，说不出来的剧痛快速的占领了精神的高地，蔺如超明明已经疼的脸色发白，咬牙切齿，却仍使出全力绷着整条腿，确保林园能够自己爬起来。
半边脸贴着球鞋的林园，觉得自己一张嘴就能啃到它一丝不苟的鞋带上，尤其是这种仰看着全班的视角，她感觉自己活像一只哗众取宠的猴。
“林园！你干嘛呢？”刘萌萌用纸巾挡住鼻子，吸吸溜溜的说道。
“那个......我脚滑......！”林园躺在地上哈哈道。
然而全班却没有对她的洋相表露多少新奇，只是对蔺如超三番两次的跟她有暗戳戳的勾结而心怀疑虑。
尤其是他的头号迷妹刘萌萌，仿佛是受到什么刺激了似的，“汪”的一声又哭出来。
就在林园躺在地上起来也不是，躺着也不是，尴尬的恨不得刨个地沟钻进去的时候，身后的大学霸，恶狠狠的发了话。
“你能起来了吗？”
林园这才被这一句吼的满血复活，麻溜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扶着椅子一边点头哈腰的笑道：“谢谢，谢谢，谢谢，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林园在抬头的一瞬间，借着一点灯光看过去，这个一项镇定自若，甚至挑衅的有点儿碍眼的学霸，此时的眼角竟浸着轻轻浅浅的薄红，似乎心生委屈有点要哭。
“额......！”林园瞠目结舌的试探道：“你没事吧？”
蔺如超忍着疼，毫不客气的将腿收回了桌子下面，剜了她一眼说道：“碰瓷别找我，我兜比脸干净。”
林园：“......”
丢了脸又挨了一句数落的林园，坐回座位之后彻底老实了，手机也不看了，笔也不玩了，安安静静的对着卷面发呆。
十点一刻，放学的铃声主动响起，所有人都欢呼雀跃的奔出了教室，只有林园磨磨蹭蹭的收拾着桌斗里的东西，似乎没有很快要走的意思。
当所有人都涌出了教室，林园才站起了身，将沉甸甸的书包挂在肩上，向着门口走去。
人都走干净了之后，蔺如超才捧着湿哒哒的裤管站了起来，整个人因为伤口的撕扯而痛的几欲战栗。
蔺如超利索的往书包里塞了几本练习册跟卷子，便扶着桌面一瘸一拐的蹦出了教室。
此时走廊的灯已经熄灭了大半，两侧尽头寥寥的亮着两盏吸顶灯，将周遭洁白的一切渡上一抹寒凉的清冷。
蔺如超将班级的门锁上，刚一转身，只见林园挂着书包贴在靠近窗边的墙壁上，直勾勾的盯着有些狼狈的自己。
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林园神色凝重的望着他，“受伤了？”
蔺如超在见到她的那一瞬间，骨子里不认输的因子又做了祟，于是他强撑着伤腿落地的酸爽，抖着眉梢说道：“没有，就是不想早点走而已。”
“那你走两步给我看看？”林园挑着半边眉毛说道。
“靠！走就走。”说完，蔺如超豁出去的往前迈了一步，然后“嗷~~”的一声喊出来，右手抓紧扶墙，满额顿生薄汗。
“不装会死是吧？”林园将单肩背的书包改为双肩挂好，走过来扯住蔺如超的胳膊，数落道：“你们男生是不是有不逞强就会死的病，偶尔松软一下男子气概又没人会说你。”
乍一被她的双臂抱住左胳膊，蔺如超仿佛被美女蛇缠上了似的，如临大敌的喊叫道：“你干嘛？给我放手，男女授受不亲！”
“滚犊子！”林园抬眼扫了他一下，“你是男人嘛？长的比小姑娘还水嫩，说你女扮男装都有人信。而我，不能算是个女人，你把我当哥们就好了。”
蔺如超嘴角抽搐，“......”
哥们？
他心道：我可没有胸这么大的哥们！
“我不用你扶，我自己可以走。”蔺如超绷着胳膊上的肌肉，很是嫌恶的挣扎道。
“干嘛呀！”林园用了用力气，死死的抱住学霸硬邦邦的胳膊，“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才留下来帮你的，要不然你就是沉尸在此，我也懒得望你一眼。”
蔺如超闻言，有些嗔笑道：“我发现你这人嘴挺损啊！”
“对呀！你来第一天路唯霜不都跟你科普了嘛，要离我这样的“危险分子”远一点儿。”
“你耳朵挺尖啊！这么小声你都听得见。”
林园扯着他往前蹦了两步，笑嘻嘻的说道：“没办法，整天被人念叨，耳朵都起茧子了，一有个风吹草动，我比个猴还精呢！”
被一个不算讨厌的女生这样扯着，是蔺大学霸有生之年的头一次，而没毫不客气将她甩离身旁，也是自懂事起的第一遭。
借着暗淡的灯光，蔺如超蹙着眉宇，探究的目视着林园苍白的侧颜。
对方不拘小节，又略带着点胡搅蛮缠的粗粝，真不是一个女生应该拥有的。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他只是好奇这样的女生究竟是哪里做的不好，竟惹得众人这样的厌恶与孤立。
林园扶着行动不便的蔺如超进了四中对面的社区卫生所，今天夜里坐镇的是一个年纪颇轻的女护士，戴着小巧的无框眼镜，正边喝着奶茶边看着电视剧。
一般十点之后，四中的学生都陆陆续续的走光了，这间老旧的卫生所才会闭门歇业，因为放学之后，总保不齐有个头疼脑热的学生来开点药或者挂个水，省的就寝之后还要着急忙慌的披衣看诊。
护士见两个学生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先是用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关小，然后抚了抚鼻梁上的眼睛，问道：“哪不舒服啊？”
林园先抢先回答道：“腿被椅子砸了，好像是破了个口子。”
“哦！”护士一指一旁的诊床，对蔺如超说道：“你扶着那张床把裤子脱了。”
蔺如超一脸震惊的望着她：“......”
“这什么表情？”护士拿过碘酒与镊子，说道：“你不脱了，我隔着裤子能看得到伤口吗？你当我这双眼珠子是x光啊！”
见蔺如超迟迟不动，林园便一把将他推了上去，督促道：“快点儿滴！”
被林园推的有些火大，蔺如超回头狠瞪了她一眼，然后对着护士说道：“能换个男的吗？”
“哎呦！新鲜唉！你也不看看现在都几点了，就是有男大夫现在也进被窝了。在说了，你是伤了腿，又不是伤了屁股，我还能盯着你命根子看啊！”
蔺如超被快嘴护士说的老脸一红，林园则站在一旁憋着嘴忍不住笑了。
别别扭扭的解开了裤子的拉链，龇牙咧嘴的退下了湿黏的保暖裤，一道红肿的划伤，正在渗着鲜红的血渍，周围的皮肤有些已经发了炎，显然那一下子砸的不轻。
“我去，这是铁凳子砸的吧！”护士一边说，一边用镊子夹着消毒棉浸了些碘伏给伤口清理。
“算是吧！”蔺如超叹了口气，“连人带椅子全砸在了我这条腿上。”
“那是砸的不轻。”
这护士许是没有什么耐心，处理起伤口来又狠又快，弄的蔺如超动不动就疼的绷紧了大腿，搞得血液止不住的渗出来。
“行了，回去注意不要洗澡，我给你开点碘伏跟消毒棉，纱布啥滴，回家清洗完了记得包扎一下。伤好之前记得别太用力，结痂了就没事了。”
蔺如超脸颊微红的低头拉着裤子，林园则跟着护士去了药柜拿药。
一通忙乎下来，已经快十一点了，街上安静的除了路灯，再也没有一个喘气的肯出来溜达。
林园扶着蔺如超在卫生所的马路牙子上冻的嘶嘶哈哈，也没能等来一辆出租车。
于是蔺大学霸在越来越骤的低温下，将手机摸了出来，低头开始划拉。
林园原地蹦跶了一会儿，望着他狐疑的说道：“不冻手啊？还玩手机！”
手机屏幕的亮光将蔺如超本就苍白的脸照的仿佛厉鬼上身，竟然透着诡异的青灰色。
他闷头忙活着，说道：“我找个滴滴。”
林园一听，“呵”的一声气音从鼻子里窜出来，“这鸟都不拉屎的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先进的东西，你当是你老家呐！”
蔺如超抬头瞪她，“你们这里落后的连滴滴都没有”
“有五菱面包子，你坐吗？一块钱一位！”林园一边蹦着一边伸出一根手指，在蔺如超的眼前晃了晃。
蔺如超：“......”
“滴滴那个东西，既不实用价格还比五菱面包贵，除非有公交卡的老年人，半价挤个大公交，我们这里的人出行都坐大面包。”林园瞪着眼睛科普道。
“好！”蔺如超收了手机，“那你倒是变个面包出来呀？”
林园两手一摊，“我是个连面包都坐不起的屌丝！”
蔺如超继续：“......”
此时此刻，强忍着大腿疼痛的蔺如超，真是受够了这座脏，乱，差，人人都患有失心疯的小城市，饭难吃也就算了，竟然连最基本的出行都满足不了，他觉得再没有一辆代步工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就要单腿原地旋转了。
林园看着他吃瘪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于是冻手冻脚的大半夜里，一个身穿单薄棉服的女生，提溜着两只书包，笑的像只偷了腥的猫。
在街上又等了大概有十几分钟，蔺如超实在是冻的受不了，便对林园说道：“你说现在怎么办？”
林园将书包一前一后的背在身上，“走回去喽！这个点儿，跑车的都回家睡觉了。”
蔺如超无法，只好扶着林园的肩膀一步一跳的向矿厂的片区蹦去。
这座人员稀疏的小城，在午夜时分还能焉有人气的，大概只有远处那几间挂着“串”字的烧烤店，或者是钢厂附近的步行一条街上的KTV与棋牌室。
而入了夜的矿厂就彻底沦为了一片安静的墓地，别说人气了，整栋整栋的排楼看过去，连个灯光的影子都没有。
林园扶着蔺如超一瘸一拐的行走在积雪未消的马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林园说：“听说杨彩凤是你姥姥？”
“嗯！”蔺大学霸惜字如金的回答道。
“我就是好奇，放着好好的大城市不待，你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
蔺如超往前蹦了两步，跺了跺有些冻麻的右脚，“我乐意。”
林园：“......”
杨彩凤的家住在三楼，楼道里满是耐储存的蔬菜与酱缸，歪七扭八的自行车与电动车塞满了单元门前的公用空间。
“你怎么上去呀？要不我背你吧！”林园颠了颠书包说道。
“不用！”蔺如超伸手向林园讨要自己的书包，“我单腿蹦上去。”
将胸前的书包解下来，提在手里，林园望着高低不平的老旧楼道，担忧道：“我怕你没蹦几步，再崴了脚。”
蔺如超很是没有风度的扯过自己的书包，甩在背上，“送到这里可以，你走吧！”
林园侧目望了他一会儿，才如释重负的说道：“那好吧！您多多保重。”
说完，林园转身从门洞里走了出去，头也没回一个。
蔺如超转手将书包在肩上背好，龇牙咧嘴的蹦到了阶梯跟前，抬手一抹扶手，顿时染了满手的浮灰。
只见蔺大学霸拍打着双手嫌恶了一会儿，便下定决心狠狠的呼了一口气，艰难的往上蹦了一步，而随着腿脚的用力，无形之中也触碰到了伤腿的痛感神经，密密匝匝的疼痛霎时贯穿了整条右腿，让他不得不一边咬紧牙关，一边向上蹦去。
楼道之外，林园没有立马远走，而是站在楼底下，抬头望着杨彩凤家脏兮兮的阳台。
直到十分钟以后，旁边的那间扯着花布帘子的卧室亮起了灯，林园才安心的向自家的方位走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消失了几天的程亚涛突然回了她一条消息。
只有简短的三个字：“我在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