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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桃之夭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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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爷,您生得好俊呐。来来来,里面请。”一白衣男子手执一柄玉扇朝着吟姻阁门口的老鸨调笑道:“你这儿有些什么好货呀。”“嗨,您要什么有什么,就看您喜欢什么咯!”老鸨的语调拖得老长,两人公然在门口就拉上了皮条,这白衣男子广袖长袍玉树临风,不住地扇动着玉扇,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神也清澈无比,相较身边其他一脸横肉笑容淫靡的男人,他一进门便受到了许多姑娘们的青睐。这人自是迟渊了,为了装成一副翩翩公子的样子,特意借用了镇长儿子的衣服,这果然白衣的迟渊更具世家公子风范,从前只道他穿玄衣好看,是个飞扬不羁少年郎,如今穿上白衣又是一种不一样的味道,遮盖了他身上的武人气息倒显得更加风度翩翩了。
一个花娘见他好看调笑着举着酒杯朝他走过来,半露着香肩还拿□□装作不小心撞了他一下,迟渊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心里却道:“还好师尊在外面守着,要他也一起装成嫖客进来,岂不是比逼死他更甚...”“爷,您生得真俊俏啊,不如便让香梅来伺候你吧。”那花娘一边说着一边又将自己的□□向前送了些,迟渊装作和她调笑用玉扇抵着她的下巴道:“你叫香梅?”“奴家正是香梅,喏,你看。”她将手里的帕子递过去给他看,那紫色的帕子上正绣着一枝红梅。迟渊不动声色将怀里那方丝帕掏了出来,对香梅说道:“好姐姐,你帮我看看,这丝帕是谁的呢?”那香梅眼睛一横,脸上的笑意顿时垮了下来,“好呀,爷原来是来找她的呀。”“她是谁?”“您不知道她是谁?那还来找她?我不也挺好么,爷...”迟渊知道她要说什么即刻打断了她又道:“我日前拾到这方手帕,便对这手帕的主人朝思暮想,好姐姐不如成全了我吧。”说罢又朝她手里悄悄塞了一锭银子,那花娘得了打赏复又眉开眼笑起来,对他道:“行,就冲爷这痴心呀,我也得帮帮您不是。这手帕的主人正是我们吟姻阁的头牌花魁娘子,这株桃花便是她的印记,她叫桃夭。爷若想她陪你,何不去找妈妈,只要钱给得足,还怕妈妈不让你见她么。”“如此,当真是要多谢好姐姐了!”迟渊装得一脸惊喜的样子,连眼睛都放光起来,好像马上便要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了似的,连忙朝妈妈那儿而去。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迟渊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成为花魁了,刚踏进桃夭的房间,他便嗅到一股清淡地桃花香味萦绕在他周围,好似春日里折一枝桃枝日日带在身边,时间越长桃花的香味不仅没散反倒自己沾染了桃香。而桃夭就坐在纱帘后头的床头上,怀抱一把琵琶,见有客人进门便开口道:“公子请坐,奴家先为公子奉上一曲以消解公子白日里的疲乏之意。”她娇媚的声音一开口便足以让所有男人都酥了,迟渊凝神定心,端坐在纱帘外的圆凳上,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心里的激荡。难怪那些男人都逃不了被吸食而死的命运,如此极品还没见到容貌已然是这样了,想必她的模样也定是绝色。这个桃夭,会是桃花妖么,名字倒是起得坦诚。琵琶清亮的曲调响起,一曲《绿腰》响彻整个房间,曲声婉转哀柔似女子在刀尖起舞,那絮絮诉说的情思和哀愁仿佛能将人的心都勾去。迟渊闭眼探出灵识,果然,他感应到一股强烈的灵力在曲调的高低起伏时不断波动。然而他却没有感到妖气,难道不是妖?曲罢,桃夭拂开帘子,从里头走了出来,果然是绝色,连她走路的样子都如弱柳扶风,身姿摇摆步步生莲,她走到迟渊跟前,给他倒上一杯茶。“公子请喝茶,奴家这首曲子公子可喜欢?”既然已经确定她必不是凡人,迟渊也不再兜圈子了,便道:“还不错。姑娘这首曲子里若是再加几成灵力,怕是我也会甘愿沦为姑娘的裙下臣了。”桃夭捂嘴轻笑,笑声如银铃入耳,“首座来的倒是快,那就都敞开了说吧。你有什么要问的?”“你是谁派来的?为何在此作祟伤人性命?”桃夭又笑了笑,也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拿起了他的杯子凑到嘴前喝了一口茶。迟渊毕竟是弱冠男子未经人事,免不得被她此举弄得红了脸。“你...”“哈哈哈,首座的脸皮怎的这么薄?”迟渊被她激得有些恼怒,他来时为隐藏身份学师尊将剑藏在符印中以备不时之需,此刻他已然将飞卢召唤了出来握在了手里,剑尖指着桃夭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道:“说。”“首座别这么凶呀,妖王要我告诉你,昱言已经因你得了他该得的惩罚,你若不想他死,也不想你自己被缚阿修罗地狱,便即刻完成你们之间的约定吧。”“你果真是妖王派来的!”“白兮虽说是群妖之主,却奈何不得我。我不过给她送个信儿来罢了。”“既是送口信,又何故伤人性命还特意引我们至此?还说妖王奈何不得你,那你究竟是何方神圣?!”“我呀,嘻嘻,你问问你师尊呀,他知道呀。我来此么,自然不是为了你,而是——”桃夭故意没有说出后半句,迟渊已经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她是冲着师尊来的!他心里原本以为是妖王派了人来故意警告他,没想到竟是冲着师尊而来,他心里大惊,桃夭等的却正是这一刻,突然房间里的桃香大作,浓郁得像是要把人溺死在这味道里。桃夭一出手,刚刚隐蔽的妖气便顿时如失去了禁制的猛兽被释放出来,整个吟姻阁每个房间里都散发着妖气,整个吟姻阁的花娘都是妖!她们就等着他前来!
迟渊屏住呼吸,然而刚刚在他大惊之时,桃夭已然趁他心防松懈施了媚术给他,此刻再屏息也是枉然。浓郁的桃香从门窗四散而去,吟姻阁里的男人们闻到了此气息都已然把持不住,好几个在瞬间已被其他花妖吸食尽了精气。迟渊扶着门,身体上的燥热像要把他烧着,他满脸通红的不住地扯着自己的领口,此刻仍心道:“不能放信号,若让官差们也都进来,那只会平添更多性命。”他失算了,他没想到整个吟姻阁都是妖。
而此刻,候在外面的群玉已经察觉到不对劲,待到感到从吟姻阁散发出的妖气,他更是再也无法坐视。既然没能等来迟渊的信号,必定是之前的计划出现了纰漏,他喝令官差候在此地千万不得进去,便飞身而去。一进门,里头的场景确实让他惊讶了一番,但很快他便招出了青霜,弹指间就砍杀了好几个花妖。那些花妖惧怕青霜的剑气,个个退避三舍,被砍杀的花妖委顿在地化出原形。他一路杀到二楼,看见两个半裸的花妖正缠着迟渊,迟渊的外袍已然被她们脱去,也赤裸着上身只剩下一条亵裤。他以灵力相抗着,但显然已经快要把持不住。群玉以灵力传音,大喝一声:“阿渊!快快服下清心丹!”迟渊脑子里突然清明了一瞬,连忙从地上的衣服里掏出白瓷瓶子,将里头的丹药吞下又以灵力辅助药性流动全身,他的意识终于在药物的作用下清醒了不少。“师尊...是我失策了...我...”“别说话,凝神。”群玉解决了他身边两个花妖,并指将灵力从他鸠尾穴输进来助他运行药力。丹药的药性融入浑身奇经八脉,然而却也只是让他头脑清醒了一些,身体上的燥热感和身下的反应却迟迟没得到消减。“怎么会这样?难道真的是她?”“哈哈哈,群玉,别来无恙啊。”桃夭从穹顶飞下,落在一盏大莲花灯上,她好似没有任何重量,那莲花灯竟都未曾倾斜半分。“桃夭?没想到妖族如今还能使得动你了?”桃夭仍是娇笑,却不言语,群玉回过神来又道:“不对,难道不是妖族指使你前来?难不成是圣人想杀我?”“哎,你就别问那么多了,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群玉,看在以前的交情上,我会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些。你那小徒儿,我也会放过他。”“呵,如此,我岂不是还要谢谢你。”桃夭见群玉一脸阴冷,丝毫不承她这“情”,也失了笑容,脸上渐渐显露出一丝狡黠。“那便不废话了,来吧。看看这些年,你我修为是否长进了。”话音刚落一道劲风伴着花雨便直袭群玉面门,他一拂袖将劲风化去,不敢大意祭出了青霜剑,桃夭也右手聚灵,花瓣聚拢到她手里汇聚成一把浑身粉白的透明长剑。二人来回搏了几百个回合皆奈何不得对方,迟渊坐在地上靠着门框不住的喘息,他用尽浑身灵力抵抗桃夭的媚术已经无心其他,更是无法相助师尊了。
“群玉,不过百年没见,没想到你已承袭了圣冢之神力。”群玉冷哼一声,再次灌注灵力至剑身,青霜发出清冷的光芒,阵阵蚀骨寒意将花雨凝结成冰又碎成齑粉。“你倒是退步了,怎么,这些年让男人掏空了你的身子么。”“你——”桃夭举剑便攻向他命门,几百个回合下来虽都无法压制对方,但她明显已稍落下风,败于他手只是迟早问题,除非...桃夭眼光落在了一旁的迟渊身上,她得赌一把。她浑身一抖,身体上突然散发出一团粉色的雾气,庭院里和堂前的植物瞬间开出各色花朵,媚术本就是她的绝杀,别说是群玉,任何人包括已经位列仙门的神只要他们露出一丝心防空隙,她就能趁虚而入,但对付群玉这等修为的人,难的也是该如何让他们露出空隙。迟渊本就已极力抵抗到了极限,桃夭媚术一施展,他更是无法抵抗心底那股悸动,忍了数刻还是从已经咬得出血的牙缝里泄出了一声细微的呻吟。群玉的剑势果然一顿,他脸上冷淡的神色已经不见,替而代之的是一脸气急的愤怒之色,他眼里又是阵阵金光闪现,明显心旌摇动。桃夭见之更是发出阵阵妖娆娇嗔,群玉仍不为所动,而迟渊已然在崩溃边缘,他血红了眼胡乱在地上抓到一把不知何人在慌乱中打落的红绳剪刀,猛地刺向自己大腿,疼痛让他有瞬间的清醒。“阿渊!”他还要再刺,群玉指尖迸出一道光点将迟渊手里的剪刀打落,此举终是逼得群玉不得不收剑回护。他飞身到迟渊身侧,以灵力封住他的几道大穴,伸手一摸,他的脸和额头都滚烫得可怕。群玉心道不妙,这桃夭的媚术从前他是见识过的,若这样下去迟渊恐怕得被身体里的火性逼得爆体而亡。他不假思索地从下腹关元穴中拔出镇龙针,以灵力联结镇龙针制成禁制将迟渊护在其中,镇龙针的灵力源源不断地供给给迟渊助他压制媚术,但镇龙针一拔群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变化,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陌生且带着无限杀意,身上的气息也陡然一变,好似一尊杀神,煞气直逼桃夭而去。“你...你已不是群玉,你是...”桃夭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似有些惧怕又不敢相信。群玉却已握住了青霜,脸上布满阴鸷之色口中道出一个陌生冷冽的声音:“桃夭,且受死吧!”灵力灌冲至顶峰,他一剑过去,剑气划破空气形成剧烈的气爆,从四面八方将桃夭团团围住,没有任何的符咒禁印下,她已然被这强大的灵力压制得动弹不得。剑锋穿胸而过,桃夭吐出一口血来,胸口处的灵丹亦被剑气破损。她大惊失色地惊恐地喊道:“群玉!群玉!不要!”这一喊,似乎叫回了些群玉的神识,他已完全变成金色的眼睛稍暗淡了些,手上的青霜也慢了下来。“师尊!!”迟渊已恢复得些意识,模模糊糊地看到宛如杀神般的群玉,心中大感不妙,知道他定是被巫灵所操控,心中痛如刀绞。群玉听得身后的迟渊叫他,眼里的金光终于渐渐暗下去,桃夭早已心知不妙趁他正回神之际化作一缕青烟逃走消失了。
桃夭一走,吟姻阁里的所有花妖也顿时都化作青烟遁逃得无影无踪,唯留下满地遗骸和一众侥幸未死却已吓得神志不清了的男人们。群玉撤了镇龙针,迟渊没了媚术的控制神志已恢复了七八,可身体的燥热之感仍未完全褪去,他身体里的所有水分好似都被蒸发了出来,浑身被汗给湿透了。群玉一把扯来丢在地上的衣物将他盖住,一手抱着他的头,以灵力输入他天灵穴内助他恢复神志。群玉春风似的灵力灌进他身体里,终于让他舒展了身体也稍稍舒缓了许多,他睁开充血的眼睛,视线模糊不清,但他却看清了他师尊的模样,他灵动的下颌骨线条真是好看。“师尊...”“别说话,运行周身灵力,好好恢复。”“不,师尊,我想说。你真好看。”“.......”“师尊,我...”他不知该怎么表达,干脆一把拥过群玉的腰将自己的脑袋埋在他肩膊里。群玉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迟疑着还是伸出了手去轻抚他的后背和头发,肩膊里的人轻轻颤栗了一下,忽然发出了一阵低低地啜泣声:“师尊,为何...为何要为了我拔下镇龙针...徒儿不值得...”群玉抚着他的手顿了顿,笃定了低声的说:“值得。”迟渊听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起了头望着他,却听群玉又道:“徒儿为了为师能舍出性命夺得烛龙之牙,为师又怎会放任你死呢。”迟渊的一颗心像是被高高捧起又跌落下去,原来...倒是他多想了...“好了就别赖在为师的怀里了,还像个孩子似的。”他拍了拍迟渊的肩膀,迟渊这才回神过来松开了抱着师尊的手,脸上刚消减下去的红又盖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