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衍那》玉漏寒花

19、万字咒印

　　在海上行驶的几日，迟渊已基本恢复了体力，下岸之时只是背部仍有些抽痛，那黑炎的毒虽尽数被他后背不知从何而来的万字咒印化去，但黑炎的攻击力度仍几乎击穿了他整个背部。从后背到前心的抽痛感，让他不住的“嘶嘶”倒抽着冷气。那个万字咒印...似乎不像是昆仑虚的咒法，看师尊的脸色应是根本不知晓此咒印的存在的，这个咒印迟渊在任何典籍中也都未曾看到过类似的，难道是...那天竺和尚留下的？

　　“师尊可否听说过南方天竺国？”“听过。天竺国以佛教为尊，佛教僧人皆是光头素衣，不食荤腥，不娶妻，不生子。”“那...师尊可有见识过他们的法术么？”“未曾。你怀疑你受那黑炎一击时后背的万字金咒是佛教法术？”“啊，师尊看到了。”“为师又不瞎，自然是看到了！”“可能是吧，我不确定。”“此咒印确非我族道法，你近日可有接触过天竺高僧？”群玉这是明知故问，不好明摆着让他知道自己以追魄时时监视，引他自己说出来那和尚。“是有那么一个，叫...九什么来着？哦，他说用我们中原话可以叫他童寿。”“那应当是个高僧，你小子算你走运。”迟渊抓了抓脑袋，难不成因为他施舍了一碗素面给他，他便回赠了自己这么大个“礼”？“那师尊看看，我背上那咒印还在么？”“不在了。那咒印只能挡一时之危机，你还想它能永久保护你？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迟渊嬉笑着一边走一边扯了扯群玉的衣袖道：“师尊，咱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既然来都来了，不如我们一路玩回去可好！”“玩？你道是昆仑虚闲得狠？况且你也该速回昆仑虚让琼玉长老给你疗伤。”迟渊撇了撇嘴，朝他又撒娇道：“师尊，求求你了，就陪徒儿玩这一趟吧！徒儿说不定以后...也没有这机会能和师尊一起游览这凡世了...”群玉听言，心里又是一痛，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真当自己性命不作数，竟拿来和他打这样的商量。群玉又气又心疼，只得依了他！“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迟渊高兴得只差一蹦三丈高了，激动之下壮着胆子抱住了群玉，“多谢师尊！”只是一下，他便马上放开了，蹦跳着跑到了前头去。群玉一愣，身体僵硬在原地，脸上又不可察觉地起了一抹绯红。“师尊快来！这家的海鲜面可地道了！快来尝尝！”迟渊跑到那日吃面的馆子里，早已坐好了朝着他招手。群玉微微颔首，嘴角悄悄扬起一抹微笑，抬首时又恢复了之前那一本正经的模样。人潮之中，他看着迟渊向他招手冲他笑，他朝他走去，身旁人群的嘈杂之声似乎与他毫无关系，他的眼里装满了一个飞扬爱笑的少年，“阿渊，一人让你死，我便杀一人，万人想你死，我便杀绝了世间又何妨。”他想着，身上止不住的流露出杀意，这忽然蹦出的心念如此强烈，他已丝毫不觉得惊异了。这样的念头让他眼里的金光似又有复燃之意，忽然他面前停住了一个素衣和尚，双手合十向他鞠了一躬，并道：“阿弥陀佛，施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杀人一命将入阿鼻地狱，施主莫要被世间七苦所扰，蒙蔽了自我。”“你...就是迟渊说得那和尚吧。”“正是，贫僧鸠摩罗什，久仰昆仑虚掌门。”“咦，你不是那天的和尚么！童大哥是吧，快来！一起吃面吧！”迟渊远远地望见一个光头杵在师尊面前，想着这样的“奇装异服”定是那和尚无疑了。鸠摩罗什转身朝迟渊笑了笑，又伸手躬身作势引群玉入座，待得二人皆落了座，群玉便道：“小徒身上的万字咒是尊上所设吧，群玉在此便谢过了！”他朝和尚颔了下首，便算是行了谢礼了，堂堂昆仑虚的掌门，与人还礼真是少见。“不敢当掌门一声尊上，贫僧不过还这小兄弟一饭之恩。”迟渊见这两人“礼来我往”甚是头大，于是插嘴道：“师尊，童大哥，吃面吧，再不吃，面就坨了...”和尚又朝迟渊合掌揖礼，“多谢小兄弟布施。”“别叫小兄弟了，童大哥就直呼我的名字吧，要不是您，我怕是早已丧生在烛龙毒炎之中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迟渊。”迟渊嬉笑着，侧过头却看见身旁的师尊举着筷子犹疑不定，“怎么了师尊，不和你胃口么？”群玉干脆将筷子拍在桌面上，筷子的响声惊动了小二，小二忙不迭地跑过来问：“客官，怎么了，是不是面食有什么不妥？”“哦，没有没有，你且去忙吧，没事。”“好的客官。”迟渊怎么忘了，师尊是辟谷的。“师尊，对不起，我忘了...你辟谷...”群玉实在有些坐不住，这儿的板凳和桌子上都油光水亮的，他不住的搓着自己的膝盖，这种环境让他十分不适。他很少来凡世，自小在昆仑虚那样的冰雪天地里长大，与之交往的又多是神仙，哪里来过这等腌臜之地。迟渊看他一脸的窘态又浑身似是长了虱子般坐立不安，心中顿时明白了过来，他掏出一块手帕细细地将整个桌面擦了又擦，和尚将一切尽收眼底仍微笑不语。群玉终于迟疑着肯将胳膊放在桌子上了，但那碗面，他实在是无法下筷，就连再看一眼他都是不肯的。迟渊不由得心里觉得好笑，师尊这样窘迫的样子还真是有趣，不过可惜了，凡世如此多的美味他都没有尝过，从前一直待在只有冰雪的昆仑虚里，他一定很寂寞吧。

　　鸠摩罗什打破这“诡异”的安静道：“迟渊，贫僧这就走了，你与掌门多保重。”“什么？童大哥要走？去哪啊？”“贫僧此来是为传道，自然是往京都方向而去。”“不如...”迟渊还没来得及说出来，被师尊抢先说道：“如此，那就祝尊上一路顺风了。”迟渊惊讶地看着师尊，师尊是不喜欢这个和尚么？要是多一个人一起走，应该更好玩才是啊！和尚一幅了然于心的模样，笑着对迟渊合掌道：“他日有缘，你我还会再见的。”这句话说得无比肯定，却将迟渊搞得摸头不知脑，这和尚是开了天眼么？能预知未来？为何如此笃定？迟渊摸着后脑勺打了个哈哈，目送那鸠摩罗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