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衍那》玉漏寒花

16、初入深海

　　银色的水镜之中，照映着熟悉的少年的身影，群玉静默在黑暗里许久，眼里似又有压抑不住的金光明明灭灭。“他...他竟然真与妖族勾结！枉我对他如此...”群玉闭上眼，皱着的眉间仿佛有痛苦之意流露而出，再次睁眼时，眼里的金光复又消失了。“不，不对。”群玉喃喃道，“昆仑虚还有别的奸细。”他眼里露出一丝阴鸷，妖族是如何知晓祖巫之灵的事的，这可是在迟渊入圣冢前就已泄露了的。看来，他需得趁此机会好好整顿昆仑虚了。至于迟渊，群玉心下一狠，“既然如此...你不如早早做了容器吧。”若是迟渊对昆仑虚忠心不二，兴许他还愿意保他元神不散，可事到如今，他不知该用什么理由再助他在祖巫之灵前多留些时日了。他似乎觉得心里某处有些郁郁地疼，难道是刚刚压制巫咸之灵受了些内伤？他探出灵触感知，并没有任何内伤。“奇怪...为什么会心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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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迟渊一行一早便已入海，他站在租来的船的甲板上眺望远处的海平线，海风吹得船帆猎猎作响，海上也不太平静，波涛一阵阵打在船侧使得整个船都在不断的摇晃。海滨的船夫好些个都说是亲眼见到海里有黑龙出没，没有人愿意在此时出海，迟渊花了足足三锭金子才说服了其中一个船夫盘下了他的船，又许诺他会护他周全，若仍意外身死将以厚禄赠其家人。偌大的南海他实在需要一个熟悉海况的人领路，否则别说是找到烛龙，恐怕连南海也出不了。那船夫见他穿着不凡，背的剑也不似凡物，便想咬牙搏一回，搏对了，回来一家子便再不愁吃穿，没承想这才出海不到一个时辰，便是狂风大作，波涛汹涌，他又有些后悔了，朝甲板上的两人喊道：“两位公子！起大风了！怕是海里真有东西要出来！我们还是赶紧返程吧！现在返程还来得及！再晚怕就要葬身鱼腹了！”迟渊在剧烈的颠簸中如履平地似的走过去，拍了拍船夫的肩膀，道：“不妨事，您呐，只管将船控好，这风浪一会儿便也过去了。”船夫有些欲哭无泪，早知道他就不淌这浑水了，这小公子哪里懂这海上的状况，这样大的风浪别说是一时半会儿止不了，怕是没个三两天都平静不下来的。他见那两人不知交头嘀咕了些什么，另一灰袍公子点了点头像是领受了什么命令似的，看上去要比那玄衣的公子地位怕是要低一些，两人站在颠簸的甲板上没有一丝怯意，就连翻涌上来的海水打在甲板上溅在那玄衣公子身上他也是不闪不避的。迟渊再次走过来，朝船夫说道：“大哥莫怕，我俩正是来收复这恶蛟的。”说罢凌空画了一道护身符印在船夫胸前，“这护身符能保你在海里性命无碍。”船夫讶异的摸了摸胸口的符，又瞥见迟渊刚刚被水溅到的衣袍竟无半分被浸湿的模样，终于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迟渊与船夫并肩而立，并不动作，只是看着昱言从怀里掏出一透明的琉璃令牌，一手结印将令牌凌空控住升上半空，口中喃喃了一句法咒，又赫然唤道：“以吾主之令，燃其妖魂。尔等众妖，皆当从命。黑蛟，还不速速现身！”语罢，海里突然腾起一只黑色大蛟，头生尖角顶出海面，舞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船夫被吓了一跳，慌忙躲到船舱内，又禁不住好奇透过船舱门缝瞧瞧朝外头看。只见黑蛟扭动着身躯，身上黑而亮的鳞片散发出阵阵海腥味，它眯着绿色的瞳孔盯着甲板上的两人，声音沉重而沙哑：“吾已奉令而来，尊者有何命令示下？”“前日你等奉令寻找烛九阴下落，不知可有音讯？”“烛龙大人神迹莫测，吾等尚未寻到其下落，只在南海深处有一名曰碧落的国，那里曾发现过烛龙大人留下的痕迹。”“你等，即刻带路！”“遵命。”昱言收回琉璃令转身向迟渊示意，迟渊瞄了一眼躲在后头的船夫，对他说道：“大哥就在此地等我们吧。”又趁船夫未回过神，冷不丁将骤忘诀弹入他脑门里，船夫摆了摆脑袋，晕乎乎的望着迟渊，道：“小公子，妖就收完了？”“是的，你在此等候，我们还要铲平恶蛟的巢穴。一定要等我们回来哦！”“好的，好的。一定，嘿嘿嘿...”船夫傻笑着，已然忘却了刚刚听到的一切。

　　迟渊御剑而上，昱言则早已立在黑蛟双角之间，风雨之中，二人衣袂飞舞，颇有君子遗世独立之感。“走吧。”“怎的不上来？”昱言眼神示意身旁的空位，“算了吧，你们妖族的蛟我骑不惯。”“那你就端着吧！御剑可不知得走多久呢。”“无妨，我撑得了。”“切——”昱言丢给他一个白眼，真不该和他套近乎，听这人说话就是欠揍。二人皆捏了个避水诀便一头扎进海里，海里生物纷纷避让，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看见深海里有一处烨烨生辉的宫殿。“尊者，吾等只能送到此处了。此处乃是鲛人的辖区，吾等不便进犯。”“成，你退下吧。”昱言从蛟首上跳下来，迟渊也收回了飞卢，二人皆缓步深入腹地。到得那大宫殿四周，只见一些石壁上布着红痕，是烛龙的血渍，难道烛龙负伤了？是谁？难道有人先他一步？“何人在此！”一声高呼拉回迟渊思绪，自宫殿门口奔出一队卫兵，围住了他们，卫兵个个外表与凡人无异，细看才能看到他们耳后的鳃，都是鲛人。昱言又出示出琉璃令，对卫兵正色道：“尔等虾兵蟹将，见此令还不通报鲛王，令他速来见我。”卫兵们哪里见过妖王的亲令，个个交头接耳面面相觑，却仍然举着长戟对着他二人，片刻也不放松。昱言脸上显然不好看了，这等蛮荒之地的小妖，恐怕没人认识这令牌。迟渊一张嘴又忍不住调侃他道：“你这什么破令牌，居然连几个虾兵蟹将都命令不了。别不是赝品吧！”昱言啐了他一口：“呸，你懂什么。此乃上古妖皇帝俊遗留下来的万妖令，凡见此令者，皆要听命，否则此令可燃尽对方妖魂，令其痛不欲生。”“哦，这么厉害，那怎不见你都烧了它们。”“这些小妖年岁尚小，识不得此令也不能怪它们。我怎可滥杀。”迟渊听言，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看来这花孔雀心眼还算不错。“哟，我道是谁，原来是孔雀族少主莅临此地啊！”宫殿之中前呼后拥地出来一人，身着冠冕，大摇大摆。“鲛王有礼，在下实乃奉妖王之令来此寻烛龙之踪迹。”“哦，白兮主意倒一向大得很，怎么现在主意还打到我这儿来了？”鲛族虽同为妖王管辖，但由于地处偏远，又拥兵自立，与妖王白兮早已是面和心不和。昱言举起手里的万妖令，又对鲛王说道：“万妖令在此，鲛王还是服从得好。”旁的小妖们是不知此令，但鲛王是千年大妖，深知此令的厉害，不得不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奈何不得白兮也是受制于万妖令，白兮也仍得利用他在海域的威信统辖海域众妖，否则两族早已兵戎相见。“不知鲛王近日是否见过烛龙踪迹？”“唔...前几日似是见过，往从极渊去了。”不好，从极渊终年冰封，甚少有人能从里面生还，就连熟稔水性的鲛人也断不敢靠近其中，据说其中有冰夷神驻守。“首座，既已知烛龙去向，我们不如从长计议，从极渊不比其他地方，里面是否有传说中的冰夷神驻守还是其次，里面的情形谁也不知，我们得计划好了再进，以免...”迟渊长叹一口气，欲速则不达，看来只能是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