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衍那》玉漏寒花

14、会晤

　　已经连着抄了三日心法口诀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迟渊也能借此机会，光明正大地泡在藏书阁找他想要的东西，没人会怀疑他的去向。师尊偶尔会来检查他的功课，除了教授法诀和剑法，迟渊也几乎看不到他，有时候他也会想师尊是在忙什么呢？

　　述魂咒能引月华、聚魂力，接连着几晚迟渊都需得在空旷之地引动述魂咒，聚集月之光华帮助月瑶在体内恢复魂力，他双手结印举过头顶，口中念念有词，随即一个女子缥缈的倩影从他体内被剥离出来，虚空游荡着，吸纳着迟渊周身被引下的月华，过了今夜月瑶的魂力便能恢复，可自由进出他的梦境之中。就在此刻，一道黑影从云间翩然落在远处的山巅上，那是昆仑虚上最高的神居峰，也是最靠近天界的地方。那是谁？迟渊催动述魂咒，双手变幻印法，月瑶的一魂又回到他身体里，银光逝去，他匆忙结束了此次施法。“剑来！”飞卢应主人召唤，竟自迟渊房中飞来，瞬息间已停在他脚下，他一跃跳上了飞卢剑，屏住全身气息御剑向神居峰而去。

　　神居峰顶一片冰封，最高处坐落了一块巨大的透明玉石，乃是千年玄冰，昆仑虚山巅的寒气皆来源于此。那黑影落在了此处，也不动作，只是静静地伫立在玉石旁，他在等什么人。未及片刻，又另有一黑影从山的另一侧飘然而上，两人甫以见面，等候在此的黑影便颔首向后来的那人揖礼，揖的还是巫族之礼。“掌门。”“不必多礼。”来者竟然是群玉！群玉摘下头上戴的斗篷，又道：“贪狼星君今日约我至此，是天界有何变故？”“非也。非为变故，但我发现了一事很是不寻常。不知此事会否与掌门密谋之事有关，故特来告知。”“哦？何事？”“是孔宣大圣。大半月前，大圣大发雷霆，还特地召回了在南海巡视的大弟子，罚了他一道雷刑。”“孔宣大圣一向仁慈，可知是什么事让圣尊如此生气？”“明帝宫一向严密，但我倒是从其他众仙友口中得知了一二。听说是一名圣尊十分钟爱的侍女，不是何故失踪，找回来时竟是魂魄俱散，肉身被焚。”“侍女？一个普通侍女即便再得宠，也不会拿自己弟子开刀，其中一定有隐情。”“正是如此。我便又去查了此女的所有情况，此女名叫月瑶，本是妖界孔雀族的小女儿，一出生便被孔宣大圣亲自带到身边教养，过了百岁却做了侍女。”“一个要做侍女的人，又何必劳烦圣尊亲自教养，看来此女大有问题。”“是，这也是我说给掌门听的缘故，此女的来历我尚未查清，只追查到似乎妖王对她也颇为上心。”“呵，那只狐狸精？如此照你说的，恐怕妖族在她身上下了些功夫，只是不知道是对付天界还是对付我昆仑虚的。”“掌门心中有数便好，我此刻也不宜停留过久。天帝对巫族的监控十分严密，我趁着布星当值，元神出窍才能来见您一面。”“也好，你速速去吧。”说罢，那贪狼星君化作一道黑影瞬间飞走消失了。

　　“你还不出来。”迟渊大窘，竟然被师尊发现了！他讷讷地从峰顶崖壁后闪身出来，“师尊...”“迟渊，你可真不错啊。连我都一时没能察觉你的存在。”“那师尊还不是发现了我。”“知道收敛周身气息，却忘了连同飞卢一起收敛了。若不是我熟悉飞卢，应也发现不了你。”“那师尊...刚刚是...”“既然你看到了，我也不瞒你。你既是我曜阳堂首徒，将来也要承起巫族兴亡的责任。巫妖之战后，昊天虽接纳了我巫族残余，却也时时刻刻都监视着我们，利用我们与妖族时时抗衡，借此达到平衡之道。所以...我也不得不安插些巫族眼线在天界。”“是...”迟渊本就十分聪慧，其实就算师尊不说，他也能猜出个一二，就看那祖巫之灵迫不及待想要霸占肉身的样子也能知道巫族的野心是不小的。群玉确实也没骗他，他只是，刻意隐瞒了一些更重要的内容。迟渊也默默地将刚刚听到的话收进心里，不知月瑶知道孔宣大圣为了她曾大发雷霆，会不会心里好受一些。两人各自不动声色，藏住了心底里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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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月瑶虽在九重天里才“死”了半月，在迟渊身体里却足足被封印了16年。这十六年里每一刻，她几乎都在问，为什么圣尊还不来找她呢？以圣尊之能难道会找不到她么？为什么他不来？她终归只是他的小侍女罢了，死了便死了，他还会有更称心的小侍女。

　　然而听到了贪狼的话，她早已冷却的心又开始躁动不安起来，也许...也许只是需要花上再多些时日他就能找到她了。然而，抱着这样的理由她却一直再也没有等来她的圣尊，直到最后，她才会知道，孔宣大圣说的缘起缘灭无穷尽究竟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