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幻莲婆娑

12、涅磐，曙光

　　这天的夜，一如我们分别时那般的黑暗，天空中没有星星，也没有，那落了一天一地的雪。风，从结界的破口凌厉的吹来，弥散开鲜血和死亡的气息。
　　跑过那冰冷破碎的大理石台阶，应当洁白光洁的地面，无法辨认却带着暗红色泽的碎片……生的希望，死的绝望，仿佛无间地狱中才能看到的景象……无法逃避，也无从逃避，他们曾经在这里，他们一直在这里，他们……再也会不到这里……
　　闭上眼，这里上演的一幕幕已然充斥在脑海中不断的死循环着
　　在这里，有一些人用血肉之躯抵挡着所谓的天罚……
　　月光下，两个穿着金色圣衣的男子长身而立：“这次……看来不容易啊……咱们房子都破成这样了……”“怕什么……回头，打赢了给你造个新的……”“要两层的！不能黄牛！”“好好……不过，庐山的茄子要熟了，来不及回去收了……”“嗯，哈哈哈哈，真是不好笑的笑话……”“这时候，能乐就乐……不乐，不见得哭么……”
　　风带着鲜血吹落满天，有着红色短发的女子，血从面具下流出，几线青光穿过她的躯体，她怀里的孩子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她：“姐姐，上当了呦～”然而，就当那孩子要跳开的当下，她死死的卡住了他的脖子，死也不放：“赛奇！你TMD找不到我弟弟，我做鬼也不放过你！”然后，就是震撼天地的爆炸……
　　黑暗的异空间中，死神的脸上带着胜利和鄙视的笑，就在那索命的一招出手的时候，金牛座的战神奋起一击将赛奇推出了这个时空：活着，就是希望……
　　硝烟散尽，混合了血肉的泥土变成红色，几个少年在死人堆中寻找的熟悉的身影，找到了，便死死的一把抱住，不肯放手……当然，也有人不甘心的在红色的泥里死命的刨，一边刨一边嚎。嚎得跟失了崽儿的母狼似的，一声一声抽在心上，直听的人寒毛都竖了。
　　有着黑灰色头发的故友回过头来，面上的表情不似一贯的云淡风清：这是我的凡间，这，也是你的凡间
　　我们并不会说什么大道理，也许，仅仅是无比卑微的存在。然而，我们之所以不惜一切去保护我们的凡间，因为这里，是我们爱过的人，长眠的土地……
　　这一天，阿释密达再记不起琉法天宫有着七色彩云的天空，也记不起，莲池里只开不谢的青色莲华……琉法天宫，再没有名为阿释密达的佛子，接下来的路，他要作为一个人，去走……
　　女神殿前，昔日好友的亡身之地，而今天，踏上此地的他，心境已然不同。曾经，沙加对他说过：你不可能把自己变成他，即便你装的再冷血，杀戮再多，你也不可能体会到他的心情。因为你，不是他……
　　我为什么要变成他呢？我也有，自己的执念啊……我不想，所爱的人，再死在我眼前……
　　不知是何处而来的白色花瓣，飘过女神像冰冷的容颜，冥府之王，带着莫测的笑颜看着踏上不归路的不归人……
　　“赛奇，白礼……退到我身后……”清冷的声音莫名的有了一丝情感的变化，有着灰金色头发的他，披着金色的战甲走上沙场：“这里……让我来！”
　　命运的骰子被掷了出去，咕噜咕噜的转动……本该提早结束的一战，绕了漫长的回旋……
　　茫然一眼，是似是而非的低吟：“面对命运，你我皆回不了头啊……”扯落下象征昔日身份的白袍，今天，这双手抚动的不再是悠扬的禅曲，风破疾云而来的，是铿锵的战曲……音容笑貌已然忘记，琉璃色的宫门也不会开启，充斥天地的，是弥漫的硝烟，满地的白骨……撕裂心口的，却不是往日的梦魂，而是问这天，这地，这苍生的血泪，何时，能休……
　　冥府的王者，挥舞黑色的长剑；舍心的佛者，指拈救世的法印……剑落，是一片的死寂，手扬，又带回万物生机。
　　伤，锥心疼痛；血，坚定意志
　　是生死之战，却又含着轮回之道。持剑的王者，明明掌握着绝对胜算，不知为何，心中反而疑问，这一战，还有多少变数。舍心入修罗的佛者，无波的心境却带着最无言的压力。
　　极招过后，交身而过的一瞬，却是黑色的宝剑，夹杂嫣红的鲜血飞溅天地。冥府之王的眼，似幽深莫测的湖水，冰冷不带情感的看着浴血的佛者：“即便有着如来不毁之体，然而身为冥界之王，无人杀的了我！你，只会让自己遗憾终生！”
　　撩开眼前染血的发丝：“是否遗憾，决定在我，而不是你！”
　　“多么的可悲，你的胜利又能换得什么？你所希望的百代盛事，你所心念的极乐净土，真的可能到来么？”
　　“是否到来，连我也不知道，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过现在，我们只能选择去做了……”这里的人，有几个真心喜欢斗争，然而，有时候不由得你去思考那么多，胜败的意义，本也不是那么的暧昧不明，因为唯有胜利，这个我们所爱的凡间，才有可能迎来脱蛹而出的契机。
　　粉色的花瓣，飞舞的犹如末日的景色，在这里，凌厉的杀气让人无法喘息。金色的雷电，连绵的法印，震撼了这天，这地……
　　“你的实力果然不凡，然而这样下去，你也有无法抵挡的一刻……认输吧……”
　　“一直让我认输，是代表你已经输了么？”即便身处劣势，不变的却是，那冰蓝色眼眸中犀利的光芒。
　　“冥顽不灵！”
　　虚空破碎，金色的佛印破灭在无边的黑暗之中，血，染红金色的发……
　　死亡之国的王者，带着灭绝希望的笑颜冷冷的看着，这片叫做圣域的土地，而他身后，默默观战的睡死二神，更如蛰伏巨兽，虎视眈眈。
　　“再说一次，认输……”
　　“再说一次，不可能……”
　　气已竭，力已尽，如果说灭绝希望是天意，你，又会作出怎样的选择，如果说能有再选择一次的机会，你，又是否会再度踏足凡尘。
　　“你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我，不取你的性命。但同样，现在的你，也无法杀死身为神的我……”冥王的心，是否也有了一丝的动摇，这片土地，这些凡人，为了一些无法相信的东西，为了一些已经不存在的东西，当众神决定舍弃这个世界的时候……
　　然而，迎接他的，是不变的坚定
　　只见阿释密达面露笑容，身上弥漫开的，却不是圣斗士称之为小宇宙的东西，那是，他从琉法天宫带来的圣气。一声沉喝，染血的身躯发出了金色的光芒！庞大的佛气，从他身上转移到这片土地！
　　圣域的人不会白死，释昙付出性命，就为了这一刻！
　　庞大的梵字开启巨大的法阵！金色光芒的交接点，开出朵朵红色的莲华！
　　“这是！”冥界的使者们震惊了，这是他们所不熟悉的战法！
　　“拼了我这一生修为，最后的一阵！”
　　“你！原来你散尽菩提不坏金身，你是想用毕生修为与我一战么！”挑衅的眼神，却是不畏此法！
　　散尽佛体，毕生修为开启降魔法阵，阵中，你无法逃，本就是，玉石具碎的结局！
　　长发飞扬，屹立阵中的，已不是佛子，而是真正的凡人！举手化剑，引天地雷霆！手落出，冥王举剑相迎！锵然一声，不变的信念，神祗的力量，激发出万丈光芒的一战！
　　极招过，却是不容喘息，扬手指天，焚风烈火自脚下而出，迎接而来的是地狱的万丈冰峰，屡次的交锋，四周万物化为一片尘埃！
　　利剑过处是灰飞烟灭是万物死寂，冥府之王，开始展现他永恒的面容
　　拼尽一生修为，杀意再升华，虽然仍是力亏一筹，阿释密达的眼神，却不曾迷离。
　　“再说一次！投降换得性命！”
　　“再说一次！不可能！”
　　战斗中的短暂停顿，压力却不曾减少。
　　“耗尽一切，变成凡人的你，能伤的了我这个神么？还是你耗尽一切，赌上这个圣域的一切，也要阻止我么？”“我要你看到只有死亡的世界，还有这些为了阻止你而死的人！”“那样的话，我只有一句话，这是神的旨意，这些污秽的人类，没资格活在众神创造的大地上……而这，就是所谓的天意……”“那样的话……我也只有一句话……如果说灭绝希望是天意，那这条路，我注定扭转给你看！”“我看你，能支撑多久！”
　　战意，鲜血，冥界之王的求胜之心被彻底的激发，而体力的不断流失，却加大双方的差距，阿释密达心知，只剩最后一招的力量。面对冥王破风而来的宝剑，最后的手印，缓缓凝聚成金色的莲华
　　这一招，是琉法天宫的极招，这一招，是师尊的好友的极招，这一招，舍弃一感才能运用的一招！
　　……
　　最终，一片光华之后，是法阵的碎片，渐渐消散，冥府之王口吐朱红，被睡死二神搀扶而起，而舍弃一切的人，单膝跪落尘埃……血，染红天地，眼，渐渐迷离
　　舍弃曾有的一切，最终也阻止不了命运如此，天意如此么？
　　“凡人，你最终还是阻止不了天意么？”这个已经成了凡人的人，却的确是有着神祗所希望看到的东西，然而……“如果说不是一人当关，如果说投降留得性命，你的结局，也许会有所不同吧……”
　　“阿释密达！接着！”此时，突然回来的两人，却带来了最终的变数！赛奇与白礼手中的布袋打开，原本只负责修理圣衣的他们手中，赫然是一口通体透明的神兵！
　　兵刃出鞘，插入阿释密达所在的土地，荒芜破败的大地之上，突然开出朵朵鲜花，重返生机！与此同时，圣光大作，阿释密达却像回光返照，死而复生！
　　圣剑的光芒，让黑暗中的阴谋者目不能视，圣域的结界也在此时完全闭合！
　　“赛奇，白礼，这到底是！”手握神兵剑柄，熟悉的感觉却让阿释密达心寒，那是为天地众生祈祷的少女，熟悉的气息：“难道是她！”
　　“女神之血可以修复圣衣，而女神之体……则是可以弑神的神兵……为了完成这口神兵，女神她……”
　　这条注定的不归路上，朋友与知己是不变的关系，我可以做阿释密达的朋友么
　　宝剑落血花湮神女去入冥关
　　“雅典娜！你竟然不惜如此来与众神作对！”冥王凝眼一视，唯一能杀神的神器，已入心槽！“你们……竟然为了这个不可救药的人间，做到如此……最终，也不过是，一时的胜利而已……你们自己，也注定要付出代价！”
　　代价，少么？
　　为了阻止灭绝希望的未来，师尊安排我们入世，为了阻止灭绝希望的未来，释昙不惜牺牲性命布下阵局，圣域众人牺牲性命，女神以命化神兵，就是为了除掉你！
　　通体透明的神兵，伴着冥府众人的神魂消失在天地之间，就在他们灰散天地的时候，一线曙光，冉冉升起……
　　“剑名‘涅磐’，少女，这本该是阿释密达该承担的啊……”
　　这片大地，就是我们曾经爱过的人，长眠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