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幻莲婆娑

11、安魂，葬心

　　圣域的星楼，若是往日，可以看见满天的群星闪烁，而现在，只剩烟雾弥漫间，点点过往记忆的残片。烈风之中，暗灰金色的发丝舞动，是阿释密达，又来到这个凭吊他故去好友的地方。
　　风中，呜呜咿咿的声音，似泣似叹，这个人，让他知道了心痛的感觉，这个人，让他知道了世事不是如他所预料的改变。而今，这个人，不归路上，再难回头……
　　“你果然，又在这里……”身后响起的，该是那名被尊为女神的少女的声音：“自你从琉法天宫回来之后，你好象只来这里了……”
　　不曾回头，孤高的佛子问着这名凡间的女神：“你知道，为何这几日来，我总是孤守在这里么？”
　　“是挂念，也是不安……”拉紧了身披的白色斗篷，这里的风，很烈，刺骨的冷：“这里是释昙的亡身之所，却也是，你追悼好友的地方。也是，能够让你安下心来的地方……决战之日将至，即便是你，也会不安吧……”少女微笑着在他身边坐下：“能成为你的好友，一定是一见很好的事……”“身为阿释密达的好友又如何，到最后，我还是没能留得住他……”“释昙说过，你师父说他一生注定有一次大劫，也许，不是你能够改变的……”“我没想到他回来……最得过且过的他，最吊儿郎当的他，却为了一个从凡间来的人，踏上这条不归路……”“可能是，他所经历的，你没有经历过吧……释昙，来自凡间，自然比你更加明白，这场丈，胜败的代价……”女神蓝色的眸子里，隐隐有了一种怜悯，琉法天宫的佛子，却因为一个好友的离去而乱了心神，殊不知，这样的生离死别，在释昙，或是他们这些人看来，是如此的平凡。现今的战局已经变的如此，胜，才能得到一线生机，否则，就是注定了灭绝希望的明天。她知道，释昙知道，想必，那位琉法天宫的导师，也早就知道。“我不喜欢杀人……”缓缓的，阿释密达想到沙加的话：你不可能把自己变成他，即便你装的再冷血，杀戮再多，你也不可能体会到他的心情。因为你，不是他……
　　“那个，我让白礼和塞奇在圣域墓地为释昙造了座墓……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去看看……”
　　“你……”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少女：“可是，圣域的墓地，是为了圣斗士留的啊……”
　　“这么……虽然说他并非圣域之人，却是为了圣域而牺牲了自己的人，这条注定的不归路上，或许我们也能算的上朋友了……”少女的微笑，隐隐的有着些苦涩，在阿释密达看来，是如此的不熟悉，是从何时开始的？那位初见面时，虽然悲伤，却心无挂碍的女孩，如今，却像是突然成长了许多。“这条不归路上，朋友与知己是不变的关系……”“那么，我可以成为阿释密达的朋友了么？”“……当然可以……”“多谢你……”少女垂下眼眸，眉眼间，似乎有那么一丝释然。“我……去墓地看看……”眼眸交接时的一丝不安，似是谁，终于下了最终的决定。
　　你我，原本也是不归路上，不归人啊……
　　圣域墓地
　　阿释密达没有来过这里，因为这里阴气很重，没有了解的心愿，希望活下去的执着，种种人心中的感情滞留在此，让他这样的人感觉到窒息。不过今天，因为释昙的缘故，他还是来了。
　　墓地很简陋，小小的土堆上，竖着写着逝者名字的石头，而有些，是木头，有些，连名字都还没有。土里时不时会有些闪亮的金属，仔细看才发现是圣衣的残片，跟着主人一辈子，主人死了，圣衣是自然碎的已经拼都拼不起来了。
　　“呦，我还以为是谁，真少见你来这里……”回头，是塞奇和白礼两兄弟。塞奇是误入琉法天宫，叫走了释昙的人。而他们两兄弟，自然也该是和释昙，阿释密达接触的最多的人。遗憾的是，阿释密达的个性，让他比释昙还能以和圣域的人相处。这些日子来，他基本没与两人说过话，所作的，不过是为了释昙而做的杀戮。
　　“你来看释昙的墓地吧，过来这里……”两人倒少有的好脾气的招呼了他。跟着走了过去，在一块比较平整的地上，小小的一个土包，竖着刻着名字的石头，墓前，还放着一束干瘪的花，其实，墓里连尸体都没有。
　　“勉勉强强应该还算不错的吧……塞奇找的地方，我挖的坑，女神送的花……现在这个天气，找到鲜花还真不容易……情况只能做到这样了，别介意啊……”
　　“这个是……”阿释密达指着边上的一土堆。
　　“这个，是阿鲁迪巴前辈的墓地吧，塞奇？”得到肯定后白礼接着说：“当时的情况，释昙自爆躯体前，先爆了阿鲁迪巴前辈的尸体，结果，你要分清楚谁是谁都不容易，这不，只能就近埋了……阿鲁迪巴前辈可是个好人，如果不是敌人控制了他的尸体，绝对不会出那样的事情。不过，如果不是为了掩护我和塞奇先走，前辈也不至于……”
　　“现在说这个有意思么！”塞奇顶了一句，回头找了个地方挖坑。
　　“这是？”阿释密达不解
　　“咳，今天又死了四个……圣域也没剩几个人了，八十八个圣斗士剩到现在连一打都不满了。”白礼说着也动手从异次元里拖出一具具尸体。两个男子，一个女孩，一个孩子，看着比沙加大不了多少。尸体已经整理了仪容，却还是让人不能观视。
　　“这两个男的，掩护一个村子的人撤离到圣域，结果自己被死神直接咒死，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那一村子的人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估计也不乐观。到现在才找到尸体，再找不到，估计就直接烂掉了。这个女的，本来一直在找她儿时失散的弟弟，听说才有了点线索，却因为敌人利用一个小孩的尸体中了埋伏，出任务前，还委托我们找她弟弟……你说好歹，也告诉我，你弟弟叫啥长啥样……你说这样……怎么找……”说着说着，鼻子还是酸了，抹了把脸，不是早就看惯了么。
　　“那这孩子……”
　　“这孩子，弹的一手好琴呢……”塞奇捧过一架散的已经看不出型的银竖琴：“好听着呢，跟安魂曲似的，每次弹都把我们给郁闷的……这可好了，以后不用再听了……”竖琴放到了少年的尸身上，少年的头发落在身旁，胸前是一个大洞，原来该有的心脏，不知去向。
　　“为了掩护来圣域的难民，和冥界天兽星死磕，不过，对方也没落好……小小年纪……好样的！”
　　“可他只是个孩子……”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不想孩子上战场，也不想打仗。但是现在由不得我们选。我们不抵抗，到最后这样的孩子一个剩不下。”白礼抹了把脸，泪水混着脸上的泥水，俊俏的面容微微扭曲。
　　“等你看到战友死在身边的时候，你或许会有和我们一样的感觉吧。”塞奇叹了口气，埋了四个战友，又开始挖坑。
　　“这又是？”阿释密达继续不解
　　“我们啊，和你不同，我们是人，是人总难免一死，万一我俩一起挂了，回头连个埋的都没有……我说，回头万一我俩光荣了，你记得给我俩埋这里啊……”看似玩笑话，却着实不是玩笑话。
　　“活着为你们担心，死了还要为你们伤心……”白礼看了看四座新坟：“或许哪天一起去了也好……不过，我们还没赢啊，如果最终我们没赢，你们不是白死了……”痴痴的笑着，音容笑貌，阴阳永隔……你看过么？
　　正如琉法天宫的即导师在释昙和沙加面前，揭开的湛蓝袈裟，伤痕满布的躯体：泪阳血月，善法天子入风水禁地，为救一干好友舍身堵阵眼，其后，一步莲华收袭灭天来，入轮回再修……
　　一步一莲华，一步一血泪
　　“我不会让你们死的！”不喜欢！不想再看人死在眼前……
　　“我说，今天有你这句话，我们算是战友了吧……”白礼的泪止了，眼里的笑颜，似是雨水过后洒落的阳光。
　　“不过，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决定的了的吧……”
　　正说着，一道黑色的闪电滑过圣域的天空，圣域的结界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