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给我三天光明》MathG

38、工作

　　“你下去……万一被你爸妈看见……”萧眠小声嘟囔着。

　　“他们在自己房间呢。”徐笙把萧眠搂紧，“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萧眠闭着眼睛沉默了一会儿说：“我睡着啦……”

　　“那你这是在说梦话啦？”徐笙笑了起来。

　　“是啊……其实我想说，我是想能自己做一些事情，我不想什么都依赖别人，虽然我看不见了，但是很多东西我……我都可以去学，去练习。”萧眠继而无声地叹了口气，“我不想自己一直像现在这样。”

　　徐笙摸了摸他的头发：“我知道了，对不起。”

　　“嗯？对不起做什么……我已经欠你够多了。”

　　“是我不好，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但是……慢慢来好么，我陪着你，没关系的，睡吧。”徐笙在他后脑勺上亲了一下。

　　第二天一早，徐笙刚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就看到林巧慧在厨房里转来转去地来回走。

　　“怎么了妈？”

　　“昨晚上你爸把盐用完了也不说一声，现在没盐了。”

　　“那我去买吧。”

　　林巧慧顿了顿说：“现在大过年的，超市能开门么？”

　　“那我多去几个看看。”徐笙随手拿了外套就出门了。

　　门关上之后，林巧慧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走到萧眠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声“请进”，她才推门进去。

　　里面的青年坐在床边，两手安静地放在床沿上，抬起头冲着她笑了一下：“是阿姨吗？”

　　林巧慧叹了口气，伸手拉过来一个椅子，坐在他对面，挤出来一个笑。

　　“是我，我有些事情想问问你。”

　　萧眠紧张地攥了攥拳头：“好的您说。”

　　“你知道徐笙有交过女朋友什么的吗？”

　　萧眠愣了愣，没想到徐笙妈妈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于是他说：“对不起阿姨，我们很多年都没见面了，最近才见过，现在应该是没有吧……”

　　林巧慧眼睛看着天花板，慢慢地说：“唉，这孩子，这年纪也该谈个女朋友了，”她停顿了一会，观察着萧眠的表情，然后又说：“没事儿，他做医生的，以后介绍女朋友也方便。”

　　萧眠僵硬地点了点头。

　　“你们这么多年了关系还这么好也是真不容易。”

　　萧眠干巴巴地笑了几声，没再吱声，他感觉她已经知道了……

　　林巧慧的语气突然严肃起来：“我的儿子，我很了解，他看起来什么都无所谓，但是遇到什么事儿了一根筋地很，我希望他不要活得那么累，不需要负担了自己的生活之外，还要去负担别人的人生，尤其是，毫无回报的。”

　　“阿姨……”

　　“他是男人，应该负责担当，可你也是男人，你们不合适。你看不见对么？所以你不知道我看见他都有白头发的时候有多难过！”林巧慧说到最后语气有些激动，她打开门，最后说了一句：“昨晚我去他房间看他，他叫了你的名字，你……真的舍得让他那么累吗？”

　　萧眠一个人如风中飘絮一样，坐在床上，他勉强撑起来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失了。

　　“妈，我回来了。”

　　萧眠听到徐笙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心难过地缩成一团。

　　徐笙推门进来了，他低头看看坐在床上的萧眠，还没说话，萧眠就问：“家里什么时候能回去呢？”

　　“快了，我得过去盯着，不然我不放心。”

　　“好，你过来一下。”

　　徐笙在他旁边坐下，萧眠抬起手轻轻地抚着他的两鬓，神情不自觉的变得难过起来。

　　“怎么了？”徐笙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变化。

　　“没什么，你别太辛苦了。”

　　“没事儿，我精力旺盛地很，一点都不辛苦。”

　　萧眠勉强地笑了笑。

　　“哦对了，我还有件事儿想和你说呢，你知道我前几天碰到谁了么？之前一直想和你说的。”

　　“谁啊？”

　　“华桦，我都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他。”

　　萧眠点了点头说：“我都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徐笙两手往后一撑，半靠在床上说：“唉，什么怎么样呢，你当时让我多注意他，我就多留心了一点，后来才知道他爸妈每天在家吵架，闹离婚，大概就是从高二那会开始的吧……他啊，脾气越来越差了，最后好像就死活不要再留在这上学，去了外省，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回来了，前几天他到医院去，受了点轻伤，检查了一下有没有脑震荡什么的……”

　　“那你们有说什么么？”

　　徐笙突然笑了出来：“你别说，还真说了，他脾气这几年可一点都没变好，不过倒是比以前外向了挺多，他穿了个格子衬衫，戴着眼镜，坐在病床上骂人的样子，你敢想？而且那挨骂的还是个穿着西装，气质很好的男人，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是就杵在那听他骂，也不吱声，特有意思。”

　　萧眠捂着嘴笑了，然后说：“都骂什么了？”

　　徐笙就装模作样的学起来：“哎呀就是什么‘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有病是吗？……你离我的生活远一点！你太过分了！明天我就辞职！’”

　　“看来他骂的还是他的上司呢。”萧眠说。

　　“是啊，后来我问他那人是谁，他说是个神经病。”徐笙笑了起来。

　　“他没说怎么又回来了？”

　　“他说他想回来照顾他妈，不能让他妈觉得人生中重要的两个男人，都是王八蛋吧。”徐笙坐起来，在萧眠耳边说：“这样一看，我妈是比他妈幸运不少呢。”

　　萧眠说：“你不会是在夸自己吧？”

　　“是啊，”徐笙搂过萧眠亲了口说：“朋友，跟着我你就等着吃香的喝辣的吧！”

　　萧眠一把把他推开：“在你家呢！”

　　“门关着呢，没事儿，走，吃饭去。”

　　萧眠讪讪地没有说话。

　　大概在春天来了的时候，徐笙总算把萧眠的家收拾好了，他在合适的地方都安上了辅助的器械，然后心有余悸地把所有危险的东西都收拾走，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着夜晚前的夕阳余晖透过窗玻璃撒到地毯上，他心里突然感到非常地温暖，就好像这是一个真正的家，他们两个人的家。

　　“以后你就回来住了，我以后抽时间来看你。”

　　萧眠还没说话，肖翔宇在一边嚷嚷：“这房子也太大了……”他一边走一边看，肖翔宇是被徐笙叫过来搬东西的，报酬是中午请吃一顿饭。

　　“哥，我以后肯定常来看你。”徐笙看着眼睛滴溜溜转着研究房子的肖翔宇，毫不留情地说：“我看你是来看房子的。”

　　萧眠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地方，当然也很高兴，他被徐笙拉着左左走右走走，看起来好像不知道疲倦的样子。

　　“我回医院了，你在这里好好呆着，有事给我打电话。”徐笙在门口说。

　　肖翔宇也挥挥手：“哥我走啦！以后来看你！和以前一样！”

　　萧眠挥挥手笑着，什么都没说。

　　午夜了，萧眠感到一阵头疼，想伸手去拿药，可摸了半天都没有摸索到，他就慢慢地下床，翻开抽屉找，终于在抽屉里找到了药，他又想起自己还没有水，只好烦躁地起身去找水，他记得徐笙和他说好像就在桌子上的，他跌跌撞撞地出去，却撞在了餐桌的桌角上，他终于在桌子上摸到了水，然后迅速地把药塞进嘴里，就着水吞了下去。

　　头疼的感觉褪去了些，他颓然地坐在地上，烦躁地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

　　他想，大概我要这样过一辈子了。

　　但是……

　　肖翔宇来的时候，他听到房子里传出歌声和吉他声，声音淡淡地，有一点哑，很好听。

　　“哥？”他一说话，声音就停了。

　　萧眠抬起头：“你来啦？”

　　“刚刚，是你在……唱歌吗？太好听了吧。”肖翔宇兴奋地眨眨眼睛。

　　萧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是我，我突然翻到了这个就……”

　　“你都可以去酒吧做驻唱了……”肖翔宇感叹地点点头。

　　“酒吧？驻唱？”

　　“呃……”肖翔宇突然紧张了起来，“呃我，我也没去过几次……我爸妈不让我去，你可别和他们说啊……我就是跟同学聚会的时候去过……是啊，他们有人在那里唱歌，真人唱的话，比放歌更有气氛嘛！”

　　萧眠就像心里亮起了一朵小火苗似的：“你真的觉得我可以？”

　　肖翔宇摸摸头：“我是觉得挺好听的嘛！我也不知道……”

　　萧眠坐直了身子，紧张兮兮地说：“你能带我去么？哪天……有时间的话？我想试试……我想有个工作。”

　　“好，好啊……但是他们的工作时间好像就很……”

　　“没关系，”萧眠想了想又说：“你不要告诉徐笙。”

　　“啊？为什么啊？他刚还和我说你有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告诉他呢……”

　　“反正就不要告诉他就好了……”

　　肖翔宇捧着自己的小脑瓜想了想说：“哦……你是怕他不让你去吧……其实你也不用找什么工作的哥……”

　　“不……他是他，我是我。”

　　“好吧。”肖翔宇无奈地点头，心里想自己大概以后会有什么不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