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给我三天光明》MathG

31、“你后悔过么？”

　　“学长!我们去打球啊！你都在图书馆呆了好久了，啊？走吧？”

　　徐笙揉了揉脑袋上的毛，瞪了站在桌边的大男孩一眼：“小点声！在图书馆呢！”

　　夏微笑嘻嘻地一下一下地在桌子上轻轻地敲着，也不说话。

　　徐笙抬头揉了揉肩膀，无奈地看着桌边的人，夏微是比他小一级的学弟，特别好动，性格特别阳光，长得也很帅气，但是像个小孩子，一看就是家里比较宠，认识了徐笙以后，夏微就总是来找他去打球、游泳以及各种各样的运动项目，徐笙也挺喜欢他的，就像带个小弟弟似的，正好弥补一下自己二十年独生子女的孤独，唉突然感觉自己也就是个孤寡老人似的，徐笙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头顶的灯光，把眼睛晃得睁不开，有点眩晕，他看着手里的书，在想自己做这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学长？走啊？”夏微悄悄地扯扯徐笙的衣袖。

　　徐笙把书都收到了书包里，和夏微并肩走了出去。

　　“唉，好热啊，早知道就不出来了……”

　　“喂，”徐笙直接往夏微的脑袋上飞了一巴掌，“还不是你自己非要去的！”

　　“学长，你以后要去哪里啊？”

　　“要回去。”

　　夏微皱着眉头，感叹道：“啊？为什么啊？你就留在这儿呗，这里有直属的医院，我们可以直接……这不是比小城市发展前景好多了？”

　　徐笙摇摇头：“我不想留在这。”

　　“为什么啊？”

　　“这里没有海。”徐笙一撑胳膊站起来，拍拍屁股，随意挥了挥手，自己走了，只留下夏微一个人在原地懵懂地坐着，不知在想什么。

　　“回来了啊？怎么回来了？”许容易在屋里拖着地，回头看徐笙。

　　“夏微叫我去打球了，我就回来了，顺便洗个澡。”

　　“哎！你别踩！走边儿上！”许容易炸毛了。

　　“遵命，易妈妈……”徐笙吐吐舌头，“你真成，一天你要拖几次地啊……”

　　“劳动最光荣！这个地光光的多好看，blingbling的……”许容易心满意足地看着地板面。

　　徐笙翻了个白眼，自己进了浴室，许容易还在外面快乐地洗地……

　　“萧眠，萧眠？”纪春来趁上班的空闲先去看了一眼老婆，又来看一了一眼萧眠，萧眠正一个人坐在床边，看着床外，桌子上放着一盆绿植，但是已经有点枯萎了，显然长期没人照料，只有护士偶尔来的时候，随手洒点水。

　　萧眠茫然地转过来，朝着他的方向笑一下。

　　“干吗呢？”纪春来努力地让自己的音调保持愉悦，可他的脸上都是忧色。

　　“没，没干什么……”萧眠偏过头去，又补了一句:“我能干什么啊……”

　　“你别这么想，诶？那是什么呀？画吗？都被你摸花了。”纪春来看着他怀里的东西。

　　“花了？哪儿花了？”萧眠突然惊恐地放开手，这里也不敢放，那里也不敢放了，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边，四处转着，“纪医生，你，你帮我放在桌子上吧，我，我以后不，不碰了……”

　　纪春来拿过那本册子，翻开看了看，每一页都有不同程度地磨损，但还好，基本还是原来的样子，上面都是一个男孩青春的样子，翻到最后是两个男孩。

　　“你……”纪春来想说点什么，于是他转过头去打量着萧眠，面色苍白，身体瘦削，他长高了，所以现在显得更瘦了，无神的眼睛慌张地朝着有光亮的地方看着，纪春来憋了半天只说出来一句：“好好休息。”

　　萧眠一动不动。

　　门关上以后，萧眠慢慢从床上滑下来，抱着膝盖坐在床边，他大口地喘着气，看起来就像快要窒息了，他四处摸索着，哆哆嗦嗦地打开了抽屉，在里面胡乱地摸着，他还一直在不停地喘，他摸出来一只刀片，这是他走的时候偷偷从家里带出来的，当时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可能会没有勇气撑下去，看到那梦里才有的未来……好在，现在有了新的用处，他颤抖地在手臂上划了一下，痛觉以前是他最厌恶而又痛恨的，而现在却是解救他的药，当痛觉通过他的神经传进他的大脑里的时候，他起伏着的胸膛才慢慢地平稳了下来，他心满意足地把胳膊凑到嘴边，轻轻地舔掉了血，他放松了下来，又摸摸索索地把刀片塞回了抽屉的最下层。

　　“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什么都不怕，我什么都不怕……”萧眠喃喃地说着。

　　“徐笙！你想什么呢？”许容易摇摇晃晃地提着饭回来了。

　　“老妈子，你怎么又回来了……”

　　“唉，我说，中午了，我这是给你带饭啊哥，别好赖不懂啊！”许容易把饭撂下。

　　徐笙回头笑着看了他一眼：“行吧，唉你以后去当医生真的不会，真的不会……”

　　“什么？”

　　“真的不会收获一揽子娃吗？哎呀，像你这种好男人，肯定很多妹子追。”徐笙吸溜着嘴里的面条，随口点评着。

　　“滚，贫嘴。”许容易说。

　　咚咚咚！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徐笙起身去开门，门外有个人说：“有人找你，徐笙，在校门口。”

　　“哦，我马上去，谢了啊，麻烦你。”徐笙回头赶紧往嘴里塞了几筷子面条就出去了。

　　校门口一个人靠在树下，两手揣在兜里在等人的样子，见到徐笙过来，远远地吹了个口哨。

　　徐笙跑了几步过去：“你过来干什么来了？”

　　“不是吧，都这么久了，你和我说话语气能不能变变。”吴阑看着徐笙，两个男孩都很高，气势也都强，站在一起，旁边的人都斜着眼看他们，好像下一秒就要打起来。吴阑伸手搭在了徐笙的肩膀上，微微一笑说：“走，我请客。”

　　徐笙眯着眼把他的手推下去：“干什么？”

　　“吃饭啊……”

　　“你不陪女朋友，来我这干什么。”徐笙摆着一个冷漠的表情说。

　　吴阑难得的僵了僵：“唉……”

　　“……”徐笙白眼翻到天上了，“你不挺牛的么？你不挺厉害么？你不一个人能打一条街么？”

　　还没等吴阑说话，徐笙就说：“没想到乐仪比你厉害，一物降一物啊，强，我真的服。”

　　“所以你到底干什么来了……”徐笙默默地问道，“快说，饭还没吃完呢我。”

　　此时能打一条街的小八正站在树下面用脚铲地上的土，一边随口说：“没什么事，就是……我又打架来着……”

　　“乐仪又不理你了吧……”徐笙一脸冷漠，“那你……”

　　“这次似乎有点严重……你就帮下忙。”吴阑还是一边铲着土，一边漫不经心地说。

　　“让我干什么？”

　　“你就，打个电话让她出来，嗯……你不用去。”

　　“……”

　　“这不太好吧。”

　　“我觉得挺好。”吴阑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就这你也要特意来一趟？”

　　吴阑甩甩手：“我没特意啊，我经过，看见就想起来你好像是在这。”

　　“没谈个男朋友什么的？”吴阑阴森森地问。

　　徐笙凶狠地瞪了一眼他：“你说什么。”

　　“开玩笑的，别当真。”吴阑笑嘻嘻地说。

　　“学长！”两个人的气压正低着，远处一个大男孩大摇大摆地提着一袋子水过来，很自然地站到了徐笙的身后。

　　徐笙看着吴阑眯起眼，就觉得大事不妙。果不其然……

　　“小朋友，你是谁啊？”

　　夏微看着对面一脸友善微笑的男孩，小心翼翼地说：“我是，我是……”，他又紧张地看了眼徐笙，这才发现徐笙的脸色非常地难看，“徐笙是我学长。”

　　“哦……学弟啊！”吴阑重重地拍了两下夏微的肩膀，说：“我和你学长是好朋友，我叫吴阑，很高兴认识你。”

　　“哦……哦……”

　　徐笙忍无可忍地说：“夏微你回去吧。”

　　夏微求之不得……

　　吴阑看着夏微的背影冷冷地说：“他以前说不要辜负别人的爱，我有时候真的宁愿，从来没有人给过他爱……”

　　徐笙一把拽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吴阑无动于衷：“因为，有的人的生命太单薄，承受不住你的爱，最后恐怕，要把他压碎了……你怕吗？你怕把他压碎吗？你有后悔过么？”

　　“什么……”

　　“你后悔过么？走进他的生命……”吴阑使劲地把他的手打下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徐笙在原地怔了片刻，缓缓地往回走，他也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如果自己从来没有介入他的生命一切会是怎么样……他又想起了小年夜的那张照片，单薄的身影，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他是快乐的吗？他是吗？他真的是吗？

　　此刻，徐笙不可救药地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