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向暗恋江湖再重逢》音十云

5、第五章

　　阵阵秋意来袭，鹿秋起床的时候天才刚刚亮，她蹑手蹑脚的来到洗手间，打开一盏小小的柔灯，就着有些昏暗的灯光，打开水龙头，等了好一会才出热水。也许女生在刷牙的时候都爱盯着镜中的自己，胡乱地扎起头发，丸子头高高地耸在头顶，任由旁边的头发散落，半遮着眉眼。
　　鹿秋看着这样的自己，想起来古装剧中的女角色，周芷若也是两边有着垂落的发丝，那样的惹人垂爱，一声无忌哥哥，叫的张无忌心都化了。
　　鹿秋忍不住拿下牙刷，轻轻得对着镜子叫了声无忌哥哥，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在她的脑海里，灭绝师太正命令着师姐们将她带回峨嵋派，而此时最爱的无忌哥哥正被灭绝师太狂殴，一对恋人就这样被强权分开，惨无人道，即使被灭绝师太踩在脚底，哥哥也不屈地伸出他的右手，想要拉住她。
　　“姐，你魔怔了！”鹿晖及时拍醒陷入想象的姐姐，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的姐姐脑子里总有稀奇古怪的小剧场，扶着墙站在滑板上，向他呼救，因为在他姐的脑海里，这是一片汪洋，而滑板便是一块载着她的浮木，她是rose，在找她的杰克。
　　鹿晖上了个厕所，便继续睡他的回笼觉，毕竟对一个初中生而言，现在实在是太早了。
　　鹿秋也被吓醒了，匆忙洗好脸，热毛巾敷在脸上迟迟不拿下来，她在想，敷面膜就是这样的感觉吗？镜子旁边的柜子便放着鹿妈的面膜，但她无数次挤捏包装袋，却从来没有打开过。
　　鹿秋想起上午有物理实验课，她想洗头发，自从听了沈云浓逆耳的忠言，她一直保持着三天洗一次头发的状态，看了看表，事不宜迟。
　　这次洗头，她是有一点小心思的。鹿妈前几天逛街，给她买了一个镶着珍珠的发卡，她想洗的香喷喷的，戴上珍珠发卡去学校。
　　鹿秋一直以来都是扎着万年不变的马尾，换发型是需要勇气的，特别是披散头发。但这次她找好了理由，洗完头将头发吹得半干，然后四六分，珍珠发卡夹在侧边，如果有同学问起，就说头发还没干，不能扎，至于珍珠发卡，就说是妈妈要她戴上，怕头发散下来不方便写作业！鹿秋心里小小得意，她觉得自己有谋士的才能，比不上诸葛亮，但也能和周瑜相提并论吧。

　　别着珍珠发卡的鹿秋自信满满的往学校走去，她期待能在路上遇到沈云浓，可洗头发耽误了她太多的时间，她能在早读前赶到班级就很幸运了。
　　可偏偏她又没带校园卡，偏偏是今天，她可是第一天戴着珍珠发卡。所幸没有领导检查，保安大叔摆摆手便让她进去了，可她依旧感觉到整个保安室的人都在看着她，在窃窃私语：“上学还披着头发。”鹿秋脸有些红红的，低着头便走了。
　　“鹿秋，真的是你，上了高中明明在同一个学校，但好像一直都见不到。”鹿秋转头回望，原来是顾池，她的初中同学。
　　“好像是的，一直没怎么见过你，你在几班啊？”她等了等顾池，初中时顾池是纪律委员，她是语文课代表，上课时总是顾池先管好纪律，鹿秋再开始带读，除此之外，鹿秋对他陌生得很，但也暗暗窃喜，今天幸好别了珍珠发卡。
　　“你楼下，12班，我倒是见过你几次，但没去打扰你。”
　　鹿秋想了想：“是在保安室吗……”听到顾池轻轻地说了一声嗯，鹿秋五雷轰顶，一百个珍珠发卡恐怕也抹不去一星期吉祥物的印象！她低着头，不再说话，祈求着顾池不要提到那星期的事。
　　“我就在三楼，左边就是12班，还有，你今天的发卡很漂亮。”顾池说完就进班了。
　　鹿秋有些激动，他还是很有眼光的！她继续上楼，离教室越来越近，都能听到班长为了带动气氛嘶吼着背《长恨歌》的声音，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
　　鹿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
　　她将散落的头发撩至耳后，又重新整理了一下衣服。
　　突然从她的肩膀上探过一个头：“你在门口不进去干嘛，装班主任吓人啊？”周智杰将手里的粉色水杯转紧，疑惑地看着她，走进了教室。
　　鹿秋突然没了隆重出场的兴致，嘈杂的教室依旧嘈杂，并没有像鹿秋想象中因为她的出现而安静下来，大家都各自背着各自的书，连眼睛都不带睁，瞎子算命也就如此了。鹿秋在今天又明白了一个真理：世界上真的缺了好多好多双发现美的眼睛。

　　一直到物理实验，鹿秋都没有等到来夸她的人。她也一直都没有回头看，即使听到沈云浓对周智杰说他先过去了，周智杰竟说出;“你快回来，我没办法一个人带两个弱智做实验！”此等侮辱人智商的话，罪无可赦！
　　反常的是，吴霜也格外安静这不像她平日里的风格，平日里的她不呛上几句绝不鸣金收兵。

　　“是分压接法呀姐姐，你这电阻放哪呢，再拿几根电线出来。”鹿秋被周智杰指挥得手忙脚乱，生怕自己拖了小组后腿，“吴霜今天特殊情况我们要关爱她，咱俩做这个实验就好。”
　　鹿秋一头雾水地看向吴霜，只见吴霜拿起实验记录册挡住嘴巴，用口型向鹿秋传递了三个字——大姨妈。
　　鹿秋心领神会，悄悄地问：“他怎么知道的？”
　　“拿卫生巾去厕所被我看到了，搞不懂你们女生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应该要好好休息才对。”周智杰无比自然地说着，仿佛是在讨论待会儿吃些什么，留下两个女生面面相觑。
　　“你滑动变阻器的滑片。”
　　“啊？”
　　“滑片，你把滑片移一下！”
　　“啊，怎么移？左边吗？”鹿秋手放在滑片上，试探地问着。
　　“我来！”沈云浓就站在鹿秋的身后，也许是距离太近，她的耳朵感受着他喷出的温热气息。他的手也放在滑片上，指节触碰到她的指节。鹿秋缩回了手，转过身，与沈云浓刚好四目相对。
　　“你终于来了，郑莎莎肯放你回来了？”吴霜因为郑莎莎半路截胡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她将鹿秋拉到自己身边，“鹿秋和我一边，这些粗话让他们做去。”
　　“粗活？可精细了呢。话说沈云浓，你刚做过实验，还记得数据吗，要不咱们改改数据往上填吧。”周智杰终于从实验器材中抬起头，小小的眼睛里放着大大的光彩。
　　“我只负责做实验，又不填数据。给她俩演示一遍，下次物理考试，也能少听点哀鸣。”沈云浓瞥了一眼鹿秋，而此时的鹿秋满脑子都在想：刚刚沈云浓有没有闻到洗发水的香味？
　　“哀鸣，她俩早就应该习以为常，你们说是吧！”
　　“这世上总有人不怕死啊，给老娘等着！”吴霜又精神了起来，怼起人来风采依旧，她这样风风火火的性格让鹿秋觉得生活格外有盼头。

　　课间活动总是同学们最最期待的，也不只是课间活动，但凡是学习之外的事，都令他们期待。运动员进行曲一响，同学们便鱼贯而出在走廊上集结排队按班级顺序进操场。
　　当然也有例外，鹿秋也常常看到班里有女生迟迟不肯集结，趴在桌上认真地写作业，似乎周边的吵闹一点也不能打扰到她，这种女生最有定性，但往往也最不合群。班上的出操人数和班级评比是挂钩的，她们需要班长在门口往里嚎三四次站队，才会不情不愿地走出来，李胜男就是其中的一位，经过班长的时候嘟囔着：“还让不让人学习了，浪费时间！”
　　要不怎么说老董眼光好，挑了个没脾气性格好的老实人当班长，坚强的内心能抗住一切怨言！
　　“这出操是学校规定的，和班长没关系。”鹿秋和吴霜两人一直排在前排，听到班长又受委屈，鹿秋极为正义得为班长说话，吴霜也附和：“就是，多学这十几分钟还能涨十几分不成！”
　　“不涨这十几分也比你强!成年倒数！“也许是对分数敏感，李胜男毫不客气对吴霜进行打击。
　　吴霜气得双手叉腰，鹿秋拉了拉她的手袖，可也没能制止吴霜的爆发：“倒数？成绩没你好又怎样？我要上个中外合作，凭你的成绩，大学排名还不一定有我的高！一点集体荣誉感都没有，就知道欺负班长。”
　　“就抱怨一句也算欺负？是你太想出风头了吧，现在说着中外合作，别到时候线都够不上！”
　　“线够不上我就出国，关你屁事，哪像你……“鹿秋急忙把吴霜抱着往后面退几步。
　　李胜男哭了。
　　鹿秋和吴霜慌了。
　　沈云浓和周智杰从后排慢慢走到前排，但因为女生之间的冲突，也就静静地在旁边站着。
　　李胜男冲进教室，关上教室门，透过窗户看到她趴在桌上，肩膀一耸一耸的。
　　鹿秋之前参与过给班上申请贫困生的同学打分，她看到过李胜男的申请资料，她的爸爸在工地上不小心被高空坠落的钢管砸中腿，活了下来但永远残疾了，她还有一个弟弟，两个人平时由奶奶抚养，妈妈被家庭重担压得喘不过气，离开了他们，全家就靠爸爸做一点水果生意养活，鹿秋知道她爸爸的水果摊，总是让妈妈去照顾她家的生意。
　　她的同桌走进去安慰了一下，随后就跟着班里大部队去操场做操了。鹿秋和吴霜没有下楼，也没有进去安慰，吴霜根本就不清楚李胜男为什么哭，但毕竟人是她弄哭的，心虚地说了一声：“这也太脆弱了吧。”就拉着鹿秋去厕所呆着。
　　鹿秋心里很清楚这个脆弱的姑娘此刻有多么的崩溃，但她没有告诉吴霜，她不想让吴霜过于自责，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李胜男的窘迫。
　　那天晚上下课回家，鹿秋一个人在座位上磨蹭到最后只剩自己一个人，她将自己的珍珠发卡和一块巧克力放到了李胜男的抽屉里面，附上了一张便利贴——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