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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离歌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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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定童诧异的看着赵从晟,心想李宁城平时就是个铁公鸡,对李晓沫尚且如此,我又不是他亲生的,肯定更加不愿意出钱,闷声道,“怎么谈?他会听你的?”
按照赵从晟以前的脾气肯定直接说,“你那点事就不叫事,叫声哥,学费我给你交。”实在是怕她又觉得他拿钱砸她。
而且他还想起一件事,读高中那会儿,班里有个女同学家里很困难,班主任组织大家捐款,他想也没想,把书包里的钱全翻出来丢了捐款箱进,具体多少没数,估计有四五千吧,这钱对他而言真的还好,但是却是班里捐钱最多的,因为大多数人都是捐的两百,五百。
然后有次他打球,女孩悄悄给他课桌里塞矿泉水,他当时也没注意,上课时他同桌问他有没有水,他直接就把那瓶水递了过去,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女孩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恨意,去年同学会,那么多年了,女孩对他的敌意仍不曾减少,酒过三巡,女孩问他,“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捐那么多钱呢?是因为我比你大吗?”
赵从晟这才恍然大悟,无心之举,原来会给人造成困惑,但他也不想解释什么,只是笑道,“年轻时心太飘,对不住了。”
后来他给路遥提起这事,路遥道,“女人就是这样,你如果对她没有意思千万不要去惹,也不要去对人家好,但是你如果对人家有意思,也不能那么直接,因为女孩自尊心强。”
路遥这人别的不说,猜女人的心思一猜一个准。
“想知道?”赵从晟笑笑,把脸伸过去道,“亲一下,亲一下就告诉你。”
张定童瞪着他,不肯动嘴。
赵从晟十分有耐心的等着,甚至还吹起了口哨。
两人僵持了一两分钟,赵从晟见她眼流花似乎又在眼眶打转,哎,以为是个宝姐姐,怎么变成林妹妹了,心道:反正昨天抱也抱了,亲也亲了,摸也摸了,人现在基本上就拽自己手里了,也别逼得太紧,这妹子可是要咬人的,过去搂着她的肩往外走,边走边道,“行了行了,走吧。”
停车场里,大众车和黑色跑车挨着停放在一起,外表看起来格格不入,赵从晟又开回了之前那辆大众车。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快到家属住宅区时,赵从晟把车停在了路边,再次嘱咐道,“记住我给你说的管住嘴,别和你妈吵,都说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你这小棉袄怎么隔三岔五就和你妈吵架?”
张定童道,“说了你也不明白。”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明白。”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也不比谁好过。”
这话听着听耳熟,赵从晟想了想,他去,他昨晚才拿这样安慰她,今天就原封不动甩回来了?没好气道,“你妈也许不是最好的妈妈,但也不是最坏的,你看赵默,就那二傻子,我姐未婚先孕生的他,家里好面子,商量着放我妈名下当成我弟来养,那时我外公健在没同意,不然现在这小子得叫我哥,而不是叫我小舅。然后我爸就把他过继给了亲戚,八岁才给接回来,不过这小子运气好,会讨我爸欢心,现在剧情反转,赵家以后说不定他说了算。”
张定童不说话,只觉豪门恩怨好复杂,道,“你想说后来居上?”
赵从晟道,“我是想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赵从晟拍拍她的头道,“好了不扯远了,等会儿回去,你妈说什么你就听着,实在难听,左耳进右耳出,多大的人了,早饭让煎个蛋都不会,带几百元就敢离家出走,谁借你的胆子?”
张定童低着头,半天没吭气,心想:你不也没煎好吗?睨向他,低声念道,“我本来也没想要离家出走。”
“哦,不是离家出走,难道是我诱拐无知少女?”
张定童知道他说话一直没个正经,别过头不理他。
他凑过来看她,道,“生气了?我这不是不想你和你妈成冤家吗?你爸爸去世了,你妈妈再怎么骂你,也是你至亲的人,你把她老人家得罪了,以后真没人管你,你还不得哭鼻子。”
张定童心里微微一动,看着他,眼里闪了闪,低着头不说话,这道理她何尝不知道,但是薛淑琴已经不是以前的薛淑琴了,女子和父母之前有时候也讲缘分。
赵从晟伸手过来摸她的脸,说道,“怎么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你过来我抱抱你,安慰安慰。”说着就过来拉人。
张定童瞪着他,只觉刚刚心底泛起的那点小感动瞬间被他这一句话拍死在了起跑线上,推他道,“你这人,真是……”
“真是什么?”他问。
“讨厌。”她道,“讨厌讨厌!”
赵从晟看着,怎么感觉她是在撒娇呢!
赵从晟笑道,“你们女人说讨厌都是反话。”
张定童回,“别人不知道,我就是字面意思。”
赵从晟看着她,直接握住她的头,将她拉近一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嘴对嘴亲了她一下,问,“讨厌吗?”
张定童瞪大眼睛看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第二下又来了,他继续问,“还讨厌吗?”
她咬牙道,“讨厌!”
“这样呢?”
“讨厌……”
“那这样呢?”
“……”张定童感觉自己快哭了,使劲推了下他,觉得还不够,直接一拳头抡下来,骂道,“赵从晟,你除了欺负我还会干什么?你这个人狂妄自大,自以为是,洁癖怪人,你有病啊,逮着人就乱亲。”
赵从晟道,“我逮住别人叫乱亲,逮着你可不叫乱亲,我问你,昨天晚上谁撩的撩,你撩了人,还不准备负责了?”
张定童被他一句话问得说不出来话,觉得自己这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一个喝醉酒的人需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吗?答案显而易见,如果每一个喝醉酒的人都要对自己的言行负责,那天下就没有那么多负心汉了,何况他一个大男人,需要她负什么责?她有没有把他怎么样。
赵从晟显然也没准备给她更多的思考空间,追问道,“昨晚为什么没走?”
其实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可能是觉得下去了又能怎么样,她和陆翔已经回不去,心里忽然有些难受,赵从晟已经过来抱住了她。
“我后悔了。”赵从晟道。
“什么?”张定童有点不明所以。
赵从晟道,“我后悔了,我昨晚为什么要放过你,跟我回去?我下午,不不,晚上,晚上再送你回来。”
说着凑过来,作势又要亲吻。
张定童又不是真傻,自然知道他话里的暗示是什么,忙去推他,余光瞄见路口驶出一辆白色宝来车,原本推他的手一顿,软软地搭在了他的肩上。
她如此柔顺乖巧,赵从晟满心欢喜将人揉进怀里,头一偏俯身吻了下来。
张定童下意识地用手抵住他胸口,但双手立即被他用一只手抓牢,举高放到两侧,他的另一只手,顺着脖子往下滑,最后停留在她腰间又揉又搓,这之前张定童都不知道自己的腰那么敏感,力气在这瞬间仿佛消失殆尽,只得任由他巧取豪夺,攻城略地。
耳边响起刺耳的喇叭声。
陆翔的车就停在斜对面,车里的他紧握方向盘,张定童睁开眼,隔着两层车窗玻璃与曾经青梅竹马的男孩遥相对望。
报复的快感涌上心头,却又说不出的忧伤。
赵从晟也在此刻停了下来,在离她不过几寸的上方顿了顿,反应过来,然后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笑了笑问道,“这就是你不走的理由,拿我去气他啊?”
张定童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小声道,“不是,我……”
而此时,陆翔已经走了过来,拉了拉副驾驶的车门,车门落了锁,自然是拉不开的。
车外站着个大活人,不停地发出逼逼叨叨的声音,赵从晟觉得,他现在就算是在车震,也震不下去了,抬眼看了眼陆翔,又看了看怀里的女人,松开环在女人腰间的手,然后不紧不慢帮她整理衣服和裙子。
车里的男人还在帮她整理衣服,车外的陆翔已经疯了,前一秒还用手拍车窗,现在已经直接改用脚踢门,每踢一下,车身跟着晃动一下,张定童感觉自己完全被架在火上烤,还是冰火两重天那种,一个要把她往左边翻,一个要把她往右边翻。
相对于张定童的不淡定,赵从晟简直不要太淡定,好像陆翔踢的压根就不是他的车,还在那里慢条斯理的帮张定童整理衣服,他当然知道这衣服没啥好整理的,因为他压根就没车震,张定童身上的衣服完完整整没有一件被他脱掉过连扣子都不曾解开,可是戏不能这么演啊,他越墨迹,陆翔的肝火就越旺,这点他还是很乐意看见的,张定童气他,难道他还不能转身气气情敌?
“我这车除了壳,全部都换过,壳最不值钱,但众所周知,大众车的壳经撞呀,不过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不喜欢别人随便碰我的东西。”赵从晟说着,摸了摸张定童的脸,眸子里泛着阴冷,将她拉进一点,一字一句问道,“你自己解决,还是我帮你解决?”
也不等她回答,赵从晟已放开了她,推门下车。
张定童愣了那么一秒钟,急忙去拉赵从晟试图阻止他下车,可是哪里拉得住,她跟着推门下车,脚还没落地便被陆翔一把拽住胳膊。
陆翔什么也没说,沉着脸拉着张定童就往白色宝来车走去。
赵从晟挡在前面,眼睛瞄了眼微微凹陷下去的车门,然后目光一转,最终落在陆翔拉着张定童的那只手上,上前抓住张定童的胳膊,直接将人从陆翔怀里给揪了出来。
陆翔显然没有料到赵从晟会这样明目张胆过来拉人,反应过来也伸手去拉,然后两人一人拉着张定童一只胳膊,对视起来,敌意暴露无遗。
十年时间,两人都从单薄的男孩长成了高大的男人,可有些东西却一直没有改变,比如这势不两立的立场,要知道这世上,最能挑起男人仇恨与欲望,除了金钱、权力,便是女人。
“放开!”陆翔拽着张定童胳膊往自己这边拉,眼里在喷火,仿佛下一秒能上去把人撕了,
赵从晟无视他的怒火,也不甘示弱扯了一下,下巴一挑,挑衅似的,“现在轮得着你管?”
张定童夹在两人中间摇来晃去,像极了一个破布娃娃,要是两人力气再大点,可以直接把她胳臂给拧下来。
“我让你放开她。”陆翔一声暴吼,直接一拳揍在赵从晟脸上。
打架这种事儿讲究速战速决,陆翔和赵从晟打过架,知道对方不是省油的灯,于是趁对方还在懵圈中,第二拳又跟着挥了过来,往肚子上去的。
张定童倒是反应极快,挡在中间喊了声,“哥哥,不要。”
陆翔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冲上来,可是这时候要收手也来不及了,好在赵从晟反应也是极快,拉着张定童往后一带,硬生生又接了陆翔一拳,只觉嘴里有点腥,吐出一口痰。
张定童想起几个月前的那场雨,当时的她还一脸期待,期待陆翔上去揍赵从晟一拳替自己出口恶气,如今事过境迁,两个男人真的要打起来了,她才觉得当时的自己多么幼稚多么不成熟,拽住陆翔的手,“哥哥,别打了。”
陆翔愣了一下,转过头看着她,第三拳没有再挥出去,反过来抓住她胳膊,问道,“你昨天晚上都和他在一起?”
“我……”
赵从晟却在两人对视的间隙,冷笑一声,直接一脚踢过去,陆翔应声向后摔过去,撞倒身后的车身上,然后倒在了地上。
陆翔甩甩头站起来,张定童这边还拉着他的胳膊,陆翔用力一甩,将张定童甩得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肘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应该是摔到时擦伤了。
张定童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情,朝两人喊道,“别打了,别打了。”
赵从晟本来已经熄了火,被这对伪兄妹的壮举又挑的虚火上升,越发怒不可遏,这是干嘛?拉拉扯扯,上演生死离别吗?当着他的面旧情复燃?以为他是个死的啊?
张定童还没反应过来,赵从晟已经将陆翔抵在了车身上,手插在对方的喉咙处,手肘压人胸口,转头看着她,下巴一点,道,“打回来。”
烈日当空,晒得人头昏,张定童怔怔地望着赵从晟,一时反应不过来。
案发现场离南区家属院只有几步路距离,路边零零散散几个行人,听见动静纷纷望了过来,瞧见打架的人是陆翔,旁边站着张定童,立马炸开了锅,两男一女争风吃醋,场面简直不要太刺激。
赵从晟道,“他刚刚推了你一下,打回来,打回来才算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