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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温柔刀,独生子女婚姻,客人,延迟退休,被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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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14:20
我妈低头浏览手机,点开娱乐新闻,她有一丁点惊讶地抬头问我,“丫头,陈凯歌前任是倪萍,是吗?”
“你才知道?!”我汗颜。
“后来找陈红就是漂亮,演技差点,早就退居幕后了。”
“人家比较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演技,赚够了钱,也有一个归宿了,见好就收,退居幕后了,省得观众反感,这样还招人怀念。”
“前任多有能力啊,倪萍年轻时也挺漂亮的,跟陈凯歌旗鼓相当。”
“一般有能力有本事的男人,不希望旗鼓相当吧,其实这还算对自己要求高的男人,传统意义上的大男子主义是希望自己能养活老婆孩子,自我要求低没有骨气的男人,干脆以找富家女结婚为终极目标。男女性别之间本来就是对立的,希望可以对异性为所欲为,异性的地位是卑微的,好似个物件一样,要不然男人怎么会喜欢日本女人呢。”
“一般男人都喜欢温柔的。”
我岔开话题,“其实也有男人喜欢强势的女人。”
“那是因为他自己软弱。”
“也对,你说的这只是其中一种。是那种自小丧父丧母的,心里有很大创伤,缺乏安全感的男人,所以才觉得跟强势的女人在一起是一种安全感。”
“有点道理。”
“国内男人对日本女人的印象,永远停留在以前男尊女卑,贤良淑德的家庭主妇形象,其实现实状况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都是他们臆想出来过去的女人,古代时期国内还贤良淑德呢……国内的女人说话太直接生硬太强势,强势不是自己受苦受累嘛,普遍情商比较低,不会包装自己,什么实话都直白的说出来,非要喊打喊杀的把最丑陋的面目都赤裸裸表现出来,不懂得转换角色,女人强势,事业会特别好,婚姻不会太好,在社会上再厉害都无所谓,回家要转换角色,家不是争个你高我低的战场。日本女人就精明多了,和台湾女人一脉相承,不是人家脾气好,只是忍着不说出来,不表现出来,情商高段位高而已,太懂得男人的心理了,比较会示弱,取悦男人,温柔其实也是一种生存法则,谋生的手段吧,这个世界始终是弱肉强食的原始社会,谁不想当个温柔的弱女子。过去讲究女人柔情似水,其实也是过去古代的家庭结构好,婚姻制度完善,大家族住在宅院里,亲人之间互相依附支撑,生活节奏慢,没有压力巨大,女的也不用出社会讨生活,有法律保障家庭主妇的权益,才能实现,不然放到现代社会,家庭结构不好,婚姻制度也不完善,对个人能力的要求很高,又工作又做家务又带孩子,身兼多职,每天忙的焦头烂额,脾气能温柔么?”
“诶,对,说的特别正确。男人大多都喜欢小鸟依人那样的,不喜欢穷凶极恶的,像你前任大舅妈和前任老舅妈一样跟泼妇似的,女人还是应该温柔点好。”
“妇女解放,怎么就解放成这样了?完全就是两种人,跟女人需要工作,也有关系,其实日本女人……”
我妈截断言声,“隐藏得最深了。”
“对,女人一眼就看出来了本质,告诉男人,男人大多不相信,只有男人最了解男人,女人最了解女人,同性之间才最了解,骗不了同性,只能骗骗异性。有些人总以为不说话的人傻,其实人家比你精明多了,把心里话坦白说出来的人才最傻了。人家段位是真高,男人给你花钱,其实内心把男人当凯子,娶个日本女人,男人傻呵呵的还特高兴,有的国内女人甚至要养活老公,搁人家那想都不要想。人家不工作,做家庭主妇,表面温柔,心里话忍着不说出来,国内男人都夸她好,谁像国内女人似的,非要跟男人针尖对麦芒,又工作又做家务,还受累不讨好。”
“诶,对对对,你说的特别对。”我妈昭聋发聩后,转而疑惑,“对她们不了解。”
“职场歧视女人,男女不是同工同酬的,因为男人得养家,日本女人找男朋友是为了自己可以不用工作,上好大学进好公司是为了寻觅个好老公,就不用自己辛苦工作赚钱了,结婚后,女方就可以理所应当的做家庭主妇。日本男人最惨,结婚后,每月公司直接把工资打到老婆卡上,老婆给老公发生活费,老婆悠哉的去逛街去餐厅吃饭潇洒,给老公的那点生活费挺少的。而且她们觉得男人早回家,认为不努力工作没用,所以男人下班后,宁可在外面应酬喝酒,在公司加班磨蹭,去公园坐到很晚才能回家。其实只要嫁出去,被老公养着,退休前不离婚,一辈子生活就有保障了,就不用自己工作赚钱养活自己了,人家早早就想明白了,对出轨什么的都看得开,有保障就完了,所以人家精明的才不去争什么女权和同工同酬,权利与义务是共同的,争取了实际自己生活更累。”
“啊?!这感觉婚姻像是一场阴谋!”我妈讶异地看着我,“印象中感觉地位挺低的。”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吧,哪个国家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咱们跟古代男女品质相比不也变了很多嘛,变得越来越不传统,不像自己了。”
“这么说来,还是在日本当女人轻松。”
“好像是老婆出来工作,男人会被人笑话吧,认为这个男人养不起老婆孩子。你不了解日本男人吧,他们的大男子主义体现在得养活老婆孩子,对自己可以达到结婚的经济要求很高,如果自己养不起老婆孩子,不能带给她们稳定的生活,就主动的不恋爱不结婚,如果女方要求高,也不会像巨婴一样,去指责女方现实,只会怪自己没达到女方的条件和要求。”
“嚯,现在的国人可达不到人家的思想境界,跟人家完全相反,要不然就不会有拐卖妇女儿童的了,还花钱去别的国家买老婆,要是国人绝对会心态不平衡,抱怨异性,埋怨国家,恨社会,丢人现眼,让人瞧不起。我觉得人家这种做法挺对的,这叫男人的担当和责任。”
“从来没想过对方跟自己过这样的生活,对不对得起人家,只想独自占有对方,没想过自己承担得了责任和养得起家吗?可能咱们属于这种家长制政府的关系,别的国家人家从小就培养孩子的独立性,自己要为自己负责的观念,人家的观念是你的所有遭遇,都因为你自己的问题,国人则不然,即便是个成年人,思想心理上永远摆脱不了是个巨婴,自己可能也承担不了责任后果,就希望别人为自己负责,学不会自己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论男女老少皆是如此,别人都得优先为自己服务负责,言辞都是‘我如果怎么,你们负得了责嘛’,觉得别人为自己负责是应该的,不仅巨婴且不知感恩,好像全世界都对不起自己似的,言行举止令人瞧不起。人家是生怕麻烦别人,咱们是生怕不麻烦别人。不反省自己好色,反而把一切罪责都归罪于旁人,留下‘红颜祸水’、‘丑媳妇家中宝’这种话,凡事只会互相指责埋怨对方,先检讨自己,再去指责别人,不思己过,满腹怨言,把自己的错误都归罪于他人,怨这怨那,就是不怨自己,没有自我检讨的概念,自己的事情却理直气壮的要让别人为你负责。古人相对安分守己本分,是因为有严刑酷法震慑,现在剔除了,导致有些人肆无忌惮的上窜下跳,骨子里剔除不掉的巨婴。有些人就是既养不起日本家庭主妇和孩子,偏偏还成天心里妄想着结婚生子,回到古代,被老婆无怨无悔的温柔伺候着,妻妾成群,这种才是最自私的,虽说古代提倡好女不嫁二夫,对女人要求忠贞度高,男人没有出轨一说,极其偏袒男人,起码古代男人像个男人样,能够撑起整个家庭的生计,毫不抱怨,觉得是自己应该承担的。”
“我有个同事的儿子,她儿子就是一直没工作,在家待着,儿媳妇有工作,靠她和她老公给钱养活孙子,还得紧着维护讨好儿媳妇。这种人恋爱无所谓,为什么要结婚呢,婚姻是责任啊,你得为对方负责,男人的责任啊,养活老婆孩子是最基本的吧,否则就不要走进婚姻。”
“不是谁都有组建家庭的能力的,特别是在现代社会人口太多,讨生活异常艰难。平权平等,其实权利和义务是对等的,拥有了权利就要负更多的责任负更多的义务,男权社会,男人既是得益者也是受害者,就像平权平等后,女人出社会讨生活是正常,在家不工作是不正常的,其实现在有很多不同的婚姻形式,婚前说好了,男人做家庭煮夫也行,前提是女方能养得起家。但是这种人生完了孩子,让父母养……唉,到了我们这一代,是既没有古代男人一样一个人能撑起家计,能够独立养活妻儿,也没有长辈们勤劳做家务,那些传统优点全消亡了,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都是孩子,撑不起来,现在是很多方面越来越没有下线,男男女女都很坏很烂……再说,人家做家庭主妇,是因为人家国家对家庭主妇的保障到位,企业保障到位,不敢胡作非为辞退员工,很多工作是终身制,婚姻方面保障女方的权益,国内不保障家庭主妇的权益啊,美其名曰男女平等,当初把妇女解放,为了增加劳动力和战争预备,把女人都推出社会,这又既不保障家庭主妇的权益,又不保障工作权益,现代社会的男人当政,借由制定政策满足私欲,我觉得还不如古代呢,虽说古代也男人掌权,女人做家庭主妇的理所应当的,但是保障家庭主妇的权益,休妻是有七出之条三不去的条文的,得符合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多言、窃盗,还有三种不能休妻的条例,是妻子被休后,无家可归,妻子曾为公婆服丧三年,前贫贱后富贵,丈夫娶妻时贫贱后富贵。即使妻子符合七出之条,但存在三不去情况,丈夫也不能休妻,过去古代的条文都比现代社会人性化,保障家庭主妇的权益。现代社会工作工作权益不能保障,婚姻婚姻权益不能保障,更缺德吧,还不如古代社会呢,更没安全感,起码古代社会男人理所应当的扛着生计,觉得养活老婆孩子是应该的,没有丝毫抱怨,现代社会的男人不像个男人样,把女人都赶出来工作,美其名曰男女平等,无论工作还是婚姻都不能给人安全感,实际比人家资本主义国家更资本主义,越来越往不人性化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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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13:46
我妈进家门来,坐在床边换衣服,“嗨,周姐拉住我和杨姐一聊起来她儿媳妇的事,话就多了,回来的有点晚。她儿媳妇婚前追她们儿子,因为她们儿子长得帅,追到手了,婚后总找她们要钱,孙子上幼儿园的钱,公公婆婆得掏,房子还贷的钱,也得公公婆婆掏,我说俩人钱干嘛了?人说俩人钱还不够花的,钱干什么了,不够花的?”
我爸看不惯一听急了,难得动气,“天天叫外卖,能够花的嘛!”
我插了句,“独生子女物欲膨胀,心气又高,你不害怕孩子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一旦脱离父母的管束范围内,做出什么不堪的事来,我都不觉得惊讶。孩子生下来是张白纸,长成什么样,看父母的教育和环境影响,教育孩子,最重要的不是去管制孩子,而是让孩子自己拥有极强的自控能力,灌输正确的价值观,社会诱惑太大,有的孩子一旦摆脱大人的管束,很容易没有底线。赌博和吸毒本质都是意志力的问题,赌博成瘾的都是没有自控力的人,自己孩子在网络平台打赏贷款赌博经不住诱惑,自控能力差,当父母不反思自己的教育问题,反而找人家平台闹去?年轻一代的确在公共意识,遵守规则秩序方面比上一代好很多,其他生活能力家庭观念很多方面都不如上一代,中老年人虽然素质低,但是勤俭节约,很能吃苦,经受诱惑的能力强。可是现在年轻人物欲高,经受诱惑能力差,有些还价值观扭曲,自控力道德底线不是很强,国人被所谓的外国说的什么素质,弄的着魔了,我看未来很有可能向日本那种高素质低道德发展,而且现在人私生活都很随便,乱得没下线,跟老一辈人比差得太远了,整体道德滑坡得厉害,道德观忠贞观越来越淡。一个社会,经济再发达,素质再高,人若没了感情,只剩下钱色欲望及低道德,也无药可救了,这样的社会,还有它存在的意义吗?”
我妈:“这怎么教育,独生子女不都物欲膨胀得厉害嘛。”
“妈,生孩子前,就应该想好了怎么教育孩子,从小每月给孩子零花钱时,就要教孩子控制自身物欲和自控能力。要给孩子灌输正确的价值观,要经常跟孩子交流谈心,听听孩子对事物的看法,孩子一旦有歪曲的念头,立刻要重视制止,时刻指出来哪做错了,要惩戒,树将要歪的时候不纠正,等长成了已经没法制止了,等到晚年时只有自己的苦果自己吃。有的孩子面对父母时和朋友时是两个人,有的父母根本就不了解孩子内心是怎么想的。生孩子不是好吃好喝待着,一门心思只管学习,各种课外班上着,那么简单的……”我疲累的道。
我妈:“你姥姥姥爷都是双职工家庭,那时候,哪有时间管孩子,也不会教育呀。再说,过去的人都不教育,长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了。反正你姥爷那时候没少打你大舅,告诉他哪错了,你大舅也不改呀,你教育他可得听!”
我欲言又止的无奈质问,“没教育好,给自己晚年留下祸根了,教育半天就教育出六亲不认只认钱的子女?就差潜心教育多年教育成汉奸了。即便大环境如此,大环境不一定都是对的,也得教会孩子自己明辨是非,不会教育就不要生,给国家徒增低道德人渣的数量。”
我妈:“回来杨姐一说,这是你儿子的事,从你儿子那就应该制止住,要钱要得成习惯了。”
我叹息了下,“嫁娶不对人,是祸害两个家庭。妻不贤子不孝,不如没有这个婚姻。”
我妈:“现在孩子都这样,好多公公婆婆帮着还贷,周末还过来回家里吃饭,找公公婆婆要钱,公公婆婆要是有病了,怎么办?孩子哪能那么宠着?”
我爸:“对,自己不会做饭,两边父母家里来回吃,孩子都是给双方父母生的,生了孩子还得给看着,这个社会已经形成这样了。”
我:“婚姻是为对方付出,不是互相索取。女的公主病,男的巨婴。父母都教育孩子怎么为人妻,怎么为人夫了吗,就稀里糊涂的结婚了?自己都做到了吗?您自己又为这个家付出多少呢?”
我爸:“当父母的,自己还不明白呢……不明事理呢……”
我疲累:“独生子女本来就不适合结婚的,感觉七零后还能撑起来,年轻一代就算了,能容忍包容对方,互相为对方付出吗?只是被两边父母照顾着吧,老一辈人都是付出型,现在年轻一代的孩子都是享受派,觉得别人为自己付出是应该的,独生子女都是索取,怎么可能去付出呢。是不是现在的人越来越独了,忍受不了和家人住在一起了,独生子女很多自己的生活和经济都无法独立,还要死要活的要买房?住双方父母家不好吗?我真的理解不了……现在人跟病态似的,成日里计较付出索取,认为结婚是给对方当保姆,拜托,老一辈人说这种话有资格,有资格的都没抱怨,年轻一代就更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了,跟公主病巨婴一样,别人都得捧着自己,最好把自己供养起来。”
我爸:“现在孩子做不到包容。”
我妈:“动不动就离婚。”
我:“如果对方的人品本质是好的,可以去无限包容,如果本质是坏的呢,当然这是理想主义吧。现实中哪怕对方是出轨,人品不好,勉强维持的婚姻,也大多是现实生活所迫不得已,不是谁都能有勇气且自身坚强强大,从一个保护壳里跳出来的。”
我下床,带着手机去洗手间,手机一刻都不肯放下,从洗手间出来,把手机掖在睡衣上衣口袋,伴着裸露一半的机身,忽听见微信的响声,匆匆把手洗了,敷衍的双手抹了一下毛巾。
回屋里倚在床上,我眼神木讷的盯着手机,点开。
程希尧:
近来可好?
姜姜:
一般,你怎么样啊?
程希尧:
不太好,负面情绪占主导。
姜姜:
我减药了,但是总胡思乱想。
程希尧:
是吗,那就别减药,现在还是与人接触不了吗?
姜姜:
接触人还行。
程希尧:
近期有出门吗?
姜姜:
没有,一年出门的次数,一只手数的过来,如果没有外界的干扰,我可能会一辈子与人关系很疏离,不与任何人联系,像个山顶洞人一样,能够在家里待一辈子,可以不想去面对现实。
程希尧:
我能明白你心里的想法。但这样对身体也不好。
姜姜:
我长期抑郁在家,能不动就不动,导致现在身体素质下降,再加上药物原因,还胖了,所以我在家里运动做操。
程希尧:
就算不能总下楼走动,在自己的小空间里多动动。
姜姜:
是因为服抑郁症的药才胖的,想减肥都很难减下来,只有节食减肥最有效。晚上不吃了,减肥,睡着了就不饿了。我体重破百了,以前很瘦,现在有点接受不了。
程希尧:
节食不要过度,对身体很不好。
姜姜:
恩。你在干嘛呢?
程希尧:
在喝酒发泄,麻痹自己。
姜姜:
你现在能正常生活吗?
程希尧:
正常生活还可以,就是一遇到什么事,情绪化严重,脾气不好,负面情绪占主导。
姜姜:
不行的话,就换药。
程希尧:
你在家里比较有安全感?
姜姜:
对啊,我一般夜深人静比较有安全感。
程希尧:
没安全感的时候,感觉什么会给你带来安全感呢?
姜姜:
阴天下雨,或是拉上窗帘,室内不那么明亮的时候特别有安全感。不喜欢晴天,那种光亮,什么都看得太清楚了,没有可隐藏之处,没有安全感,我希望天空永远是永夜的状态。
程希尧:
内心还是喜欢一个人独处吗?
姜姜:
特别爸妈离异后,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人群和社会格格不入,彻底切断了与外界的一切,我一直都是这样吧,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得抑郁症后,更是整个把自己藏起来了,一开始症状导致语无伦次,后来索性也不想说了,时间久了,也忘记该如何说话了,一个人会自在一点,不会有任何紧张的情绪出现。有时候觉得活着没什么意义,来这世间走一遭是为了什么呢?来体验痛苦挫折的?生来就是去一步步慢慢接近死亡的?我想会投胎做人的,一定是上辈子作孽太多,才会投胎做人,来尘世间经历这些,做动物都比人简单快乐许多。
程希尧:
所以说如果有来世的话,来世不要做人,人活着有那么多的坎坷苦痛,做人太苦太累太难了。
姜姜:
有时候想想,一辈子做梦比清醒着好,清醒使人痛苦啊,所以那么多人喜欢喝酒吧,人一辈子如果活在虚幻的梦境中,不用面对现实,该有多好,倚梦而憩,永远都不要醒,想就这么下去……
程希尧:
谁又不想如此呢。
姜姜:
问你一个问题,你是喜欢住在城市,还是选择住在乡野似的小村落里?
程希尧:
乡野。
姜姜:
和我差不多,我想隐居在一个风景如画的小村落里一辈子。
程希尧:
想象是美好的,乡村虽美,但是不便,一切都要自己动手。
姜姜:
不便也许更好,可以远离城市的喧嚣,尘世喧扰,一切是是非非都远离,对外界所有充耳不闻,不再为什么而愤怒,试着远离一切,一切是非。
程希尧:
这倒是。你有设想过这一生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吗?
姜姜:
我比较向往那种西部的小村落,在雾海山脉中逐水而居,隐居一辈子,城市有什么好的,生活压力大,人心浮躁,没钱活不下去,幸福感很低。那天看到一个纪录片,里面西部的小村落,风景超级好,心之向往。
程希尧:
不便也是一番乐趣。
姜姜:
感觉是另一个世界了,人心会不自觉的静下来,自己的性格也不适合这个现代社会,越来越难以融入。
程希尧:
没有欲望,没有生活压力。
姜姜:
每个人追求的东西不一样,可能我的性格,不喜欢喧嚣的地方,适合一辈子和一大家子的家人住在一个风景如画的小村落里,与水乡山林为伴,避世隐居,悠闲自在,无欲无求,想住在那种地方,就这样度过自己这一生,远离城市尘嚣,窝在自己的小世界做点喜欢的事很自由,在喜欢的地方做些自己喜欢的事,那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程希尧:
但你能一辈子吗?一辈子皆是如此?
姜姜:
我可以在小村落里久居,一辈子不出门都可以,似个山顶洞人一样,封建社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自己的性格也适合古代生活,不适合现在这个时代。
程希尧:
你得病之前,也是这种想法吗?还是得病之后,很多想法改变了?
姜姜:
是得病之后,我对人生的看法改变了,得病的这几年时间,我想明白了很多事,以前我从来不会想,自己究竟要怎样活着,喜欢做些什么。我希望有一天,不论别人的生活是怎么样的,我还是想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人生短暂,一眨眼很多年就过去了,人生的意义不在于长短圆满,在于精彩,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够了。
程希尧:
那你还会悲观下去吗?
姜姜:
会,有时候想开了,并不代表开心和心胸开阔,而是不得不绝望的接受现实如此,经历奠定了基调,悲观会伴随自己一生吧。
程希尧:
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呢?即便不可能实现的?你都可以说出来。
姜姜:
陪伴父母活着,直到他们不在了,活到哪天不想活了,就在现代社会自杀,然后在古代近代出生,和我爸这边所有的亲人都住在一起,包括我没见过的爷爷啊,所有长辈,都住在一个大宅院里,互相依附支撑着这个家族,一辈子不分家,永远不分离……
程希尧:
你觉得你自己更适合古代生活,不适合现代,是吗?
姜姜:
对,现代社会很烂,除了生活条件变好,其他都是大倒退,人的品行也很烂,我这样性格又能力差的人更适合古代……
程希尧:
如果给你选择的机会,你会选择古代,不会在现代社会出生是么?
姜姜:
当然,最好还是不要做人,人间太苦,做人太苦太累了,要做尽量做动物,人是最累的一个生活。哪怕直到民国,我都会留恋,当然普通人在那个时代的生活很糟糕,我喜欢的是那个时代的人那个时代的文化那个时代的精神,不是那个时代糟糕的生活,如果在现代社会还有未来出生,就永远不要做人,做个动物就可以了,因为我不喜欢现代世界的人,不喜欢现代世界的文化,现代化本身就没有意思,就是一个世界大同的世界。
程希尧:
很多人对一个时代的评价,以一言以蔽之,用非黑即白的好坏来评价,其实再好的时代,也有很多不好的方面,再坏的时代也有很多好的方面,我想你喜欢的是乱世中那些好的方面吧。
姜姜:
是,因为我还是喜欢中华文化吧,更多的是对现代世界不满意,总希望民国的历史可以无限延长,很多人不希望他们太早走,没有那么多错误的决定,或许历史可以改变,当然我不喜欢现代世界本身吧,也不适合我,这个世界就是一代不如一代吧,我们出生所在的时代,总是希望历史可以改变,历史可以朝完美走向,时间可以永远的停留在最美好的那一刻,只可惜历史都是遗憾都是不满都是失望,历史改变不了,人也不能选择是否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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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适逢我爸从外面回来,推门进屋,“那个,夫人,我接着电话,一会儿小赵说是到家里来吃饭坐坐。”
口中的小赵,是我爸最好的朋友其中之一,比我爸要小五六岁的样子。
“那得出去买点什么吃食吧。”
“不用了,买完了,都是现成的。”我爸提起双手采买的袋子,搁在桌上。
我一想到家里要来客人莫名紧张起来,想着自己这副蓬头垢面的样子被人见到,尴尬得不能自已,我低头瞧了瞧自己泛黄的睡衣,有些嫌弃。
我爸见此,载笑载言问了句,“这又多长时间没洗澡了?什么时候洗澡?不洗扛着。我闺女穿衣服真省,一件衣服穿一个月,油泥都把脸糊住了,得省多少洗头水,沐浴液,洁面奶。”
爸妈各自不住笑着。
18:15
听到楼道里脚步声不期而至,门是虚掩着的,一扭开防盗门,一推大门打开了,赵叔叔往里一探头,我爸正在厨房忙活,转身招呼进屋,坐下。
原本倚在床上的我,头歪靠在桌角,翘着腿,见家里来客人了,立时霍地坐起来。
赵叔叔将手里提着的几听果酒和烧鸡,放在桌上。
我妈招呼坐下。叮嘱我来,“丫头,叫人,叫赵叔叔!”
赵叔叔坐在行军床边,睁大眼睛瞅我,我不修边幅且一脸淡漠,恭恭敬敬叫人,“赵叔叔。”
“诶。”
“来就来吧,还买什么东西呀!”我爸沏好茶,给倒了杯茶水,搁在桌边。
过了会,等我爸从厨房出来忙活完,一大堆吃食摆上桌,围坐一桌开宴。我挪到床边,盯着整桌食物,有最爱吃的熬带鱼、可乐鸡翅、烧鸡,还有一些凉菜,眼角一弯。身旁的我妈拗下一只鸡腿,放到我碗里,我低头左手握着鸡腿不紧不慢啃起来,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弯,闻着味道,一口咬下了的一角,满足得咀嚼着,一饱口腹之欲,自己樱桃般的小嘴细嚼慢咽,配着果酒,送到嘴边,一扬头灌下去,刚吞下肚,脸颊的涨红显现无疑。
我埋头啃着,他们酒没喝几口开始侃侃而谈,低头对着手机看起来,耳边还旁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
赵叔叔闲言絮语起来,“刚跟着发小看病去了,刚从医院过来,现在一进医院就不少钱。”
“医院收多少钱就是多少钱,税务局没有权利查,医院是国家免税单位。”
“其实最黑了。”
“他们挣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有税务局管着的还好点,没有那么黑,医院就是能黑你就黑你。实际上医院的这个CT机子,一有核磁共振这个东西,就应该淘汰了,核磁共振都能查出来,又用CT又用核磁共振,无形中就是为了变相多找你要钱吗?大夫肯定说,CT机子照的不清楚,艹一开始用核磁共振不就完了吗?!”
“现在某些大夫不是看病,是抄家,心不狠当不了。”
听到这些话,我眉头紧锁,情绪不自觉低落起来。
赵叔叔抬眼看看房子,“咱这是公产房还是私产房?”
我爸解释,“公产房。”
“买产权了吗?”
“没买。”
“我看身边人还真有不少买产权的。”
我妈插了句嘴,“这破房子还买产权!”
我爸解释,“要是有什么自然灾害了,盖好房先安置公产房搬进来住,公产房是必保。私产房是你自己的,等着去吧。七十年产权,买商品房的人有钱所以先征收。房子坏了必须给修,你自己买完产权了,谁管你?是你自己的房子了,房子需要维修,你自己花钱修去吧。土地是国家的,就七十年产权,还总想自己拥有,还想自己的。”
我言笑晏晏。
赵叔叔:“他们不懂,没法跟他们解释这智商,没法交流。”
我爸:“别人都买产权,你管别人呢?我说又一个没脑仁的。”
“哎呦~公有制国家买产权……”我妈摇摇头,载笑载言。
一桌人哈哈直笑。
我爸:“因为现在国家没出政策呢,还没到七十年呢,等到时候了,国家再研究,根据现时的房价再怎么收税。我预计到七十年年限了,应该会找这帮私产房的人上税,因为你有钱买,公产房只有居住权,大不了给涨点房钱。”
我妈:“那得等到丫头这辈人。”
“你想想到底下这代人房子还值钱吗?底下都没人了,人少了。”
我大喘气的插说了句嘴,“白菜价了。”
“对,那全成白菜价了。美国的私产房你买下来,年年得上税,百分之一还是百分之三的?但是但是交不起税,房子就得拍卖了。”
赵叔叔在一旁附和,“对。”
“所谓的七十年产权,不是从你买下来房子的那天算,指的是从开发商买下来土地使用权的那天算。”
我妈想象着,“咱是公产房,将来给我闺女,得提前办好过户,不然同辈的哥们弟兄都能分。”
我爸紧着给纠错,“公产房和私产房两码事,公产房只有居住权,不会说兄弟姐妹来分你房子,但是得在你活着的时候把手续办好了,把你名字改成闺女名字。公产房办个手续就行,花个手续费有限,私产房改名字得缴税得几万,等于算买卖。”
“提前办,得在闺女结婚前办。”
众人哈哈大笑。
我妈继续说下去,“万许结婚了,算婚后财产,人家能分走一半。”
酒过三巡。
“我听他说了,嫂子还养家,太伟大了,敬嫂子,容留我大哥。”赵叔叔举起酒杯。
我妈、我爸跟着举杯,三人碰杯饮下。
我妈把杯放下,不满的手指着我爸,“他这些年也没为家里做什么贡献,现在家里他不行。”
赵叔叔规劝几句,“嫂子,家里缺一个人就不是家了,在家里什么也不干,但是这人没了,家就散了。三口之家,身体健康就行。慢慢来,别着急。”
“男人最起码得挑起家里的重担,你看他挑得起来吗?”
“这个得批评。现在家里经济方面暂时嫂子扛着。”
“在娘家也是富裕户,我一嫁他整个成了贫农。他根本就没有家庭概念,你是不知道他。他现在是在家待着,不得找点工作干。家里得富余,挣这点钱不够花,这哪行。”
“快五十五了,能找什么活?看人家脸色,还有几年的事退休了。”
“谁不看别人脸色,那你情愿在家里待着吃闲饭,这是男人的责任呐!”
“这么多年不也过来了吗?”
“你要是不听我的,你就给我走人,这么积蓄下来的,我不是没说过他,我说了也不听,你爱听不听,我也不管你,你按你的活法,爱怎么活着怎么活着,爱怎么办怎么办。”
“他出去去哪?嫂子您呢?陪着闺女。”
“对。他以前又不是没出去过,他出去两年,我们和奶奶不是照样过日子嘛。你们家你不出去工作,你媳妇什么感受,家里贷款怎么还,孩子上学钱怎么办?到时候没钱就伸手找我要,我说我不是银行。你出差,我还得给你掏差旅费,他现在还欠我钱呢,闺女的学费都是我掏的,是男人吗?要不老舅死看不上这姐夫。”
我爸语气不好的甩了句,“看不上,干活时别找我。”
赵叔叔劝和,“我嫂子挺辛苦的,你那个养老保险差的费用,我们一块儿给充上,回来还啊。”
“兄弟真不用。”
“朋友不就是你帮我一把,我帮你一把嘛。”
“我跟厂子谈下来都能解决,办事的花一笔钱,还有补养老保险钱。”
“对,得请请他们,他们管这块。”
“现在社会不都事在人为嘛,好在我们厂子是从市里往下办手续,要是街道往上办就难了,一层一层关系给人家花去吧。”
顿了顿片刻,赵叔叔劝诫我妈,“算了啊,嫂子别往心里去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家里老的走了,嫂子这也轻省多了。”
“轻省什么呀!别提了,因为家产,哥俩在姥姥家门口打起来了。”
我爸叙说起,“你嫂子给我打电话。”
赵叔叔想起,“那天咱们哥几个不都在一块嘛,拦着你没让去,到那说什么,以后人家俩人是亲哥们弟兄。”
“你嫂子给我打电话,我说你可千万别去。”
我妈回想起来,“我去了,也没人听我的。我当时没去还对了,虽然说他们哥俩打起来了,甭管打得多厉害,但是人家后来和好了,还是不理我了,不跟我来往了。当时姥姥还在屋里床上躺着呢,俩人打架打了一个小时,门口围着里三层外三层,家丑都外扬了,够难看的。我当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打电话问你,我该不该去。”
“谁有本事把谁捅死。”
我妈摆手,“他不敢,你是不知道,我们家大舅拿着菜刀,吓唬老舅,就想找他要钱,后来姥姥旁边邻居大伯去劝架了,最后是人家大伯儿子正好把菜刀给抢下来了。他们哥俩对父母都不行,根本就没拿我这姐姐当回事。你是不知道,姥姥刚一没,亲戚没到以前,老大还想跟我打架呢,他在那说一句话,老大才没动手。”
我爸叙说,“姥姥的遗体还在旁边冰柜呢,就拿烟头扔你嫂子,我脸色立刻掉下来了,你嫂子要起来跟他闹,我说姥姥的葬礼完事再说,有什么事冲我来,立马不说话了。”
“因为大舅不了解他,总看他不说话,以为他好欺负。我们家大舅就是看你横就不敢惹你,看你老实就欺负你这种人,所以总跟我来事。我什么都没要呀,我们家四间房子,我一间没要,都给他们哥俩了,人家也没领情。”
我爸语气哀叹,“最后一个老的了。当初那阵姥爷向着儿子正常,都给儿子咱看得开。姥爷就是那个家庭教育,旧社会过来的人,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
“我都奉献了,也没人把我放在心上,一点亲情都不讲。我现在觉得我对得起我妈妈,姥姥跟我多活了三年,我跟人家说我伺候我妈伺候三年,人家说你这三年所有的灾都躲过了。你看老舅把钱都兜走了,净是灾祸了,在单位待着腿差点没折了,我认识个念佛的人说,人家说是我妈给挡过去了,第二次没躲过去,是平底摔跤把锁骨摔折了。念佛的人说,你拿了不该拿的钱,你会有灾祸。老舅锁骨好了以后,出了医院,打车去吃饭,还挨撞了,坐出租车上都挨撞,他这个灾就这么大。他自己都说,自从开上车以后,自己身体感觉都不行了。”
赵叔叔点头,“对,给自己积德了。”
我妈忿忿不平地念叨着家事,诉起苦水,“我那阵刚退休,以前还想的挺好的,本想着退休了,再去找个工作干。后来姥姥又因为心脏住了两回院,姥姥那时候已经小脑萎缩了,一阵糊涂一阵明白的,身边离不开人了,让我这俩弟弟均摊请保姆,谁都不肯出钱,好在咱家离姥姥家近,我退休后每天得到姥姥家上班来。大舅在宁河,指望不上,我替这俩弟弟担事,家里的事不用他们操心。每天得等到老舅下班,我才能回家,他天天加班赚钱,我还得替他扛着,每天基本上八点多才能到家吃饭,这三年间,我们三口坐在一块吃顿饭的次数屈指可数,得等着我小弟歇班,我才能歇,有时候还跟同事吃饭唱歌去,跟女朋友旅游去,我还得在姥姥家盯着。每天回家,我一倒床上就睡着了,我就这样,老舅还觉得全是应该的,从没听他嘴里说过姐姐受累了的话。”
“你嫂子心里不平衡在哪呢?没领情。”
“法律上三个子女都有份,三个子女应该平分。我跟你说,咱这样说,姥姥姥爷留下来的房产,大部分家产全给老舅了,我这姐姐没跟他争,老舅说是父母给的。你手里攥着家产,就得伺候父母吧,你还把老的推给我伺候。又想拿着钱,又不想干活,我这个当姐姐的替你干活了,最后还不领情,我心里特别不平衡,小赵,你明白吗?”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自己兄弟算了,嫂子,一份厚道一份福。”
“所以再有什么钱,我也不能让了,因为看他们俩,不是那么回事,我爸名下没有房产,那房子不都分给儿子了吗?单位一登记注册,后来又给了房补,应该四个人分的,把我妈那份也给分了,最后仨人分了,一个人两万多块钱吧。”
“行了,全过去了,唯一办错了一件事,没给孩子争,就亏咱自己闺女了。”
我妈回想起来,有些后悔,“看他们这样,我应该争,没给闺女争。”
我朱唇微抿,歪歪嘴角。
“最后姥姥葬礼的时候,大舅老舅的闺女都没来。“
“也就建军的闺女见过,建东那闺女见过吗?”
“没有,我们都没见过。”
“老舅的闺女出生至今没见过。”
“不认识,走在马路上碰见都不认识,姥姥姥爷就小时候见过一回。”
“没见过,谁都没见过,这一家子都没见过。”
赵叔叔瞪大眼眸讶异着。
“光要钱去了,人没去,到时候要钱,老舅带着媳妇,一到春节,找爷爷奶奶要钱。”
“找爷爷奶奶要钱,那孙女都没见过,这都像话吗?!”
“来了才给钱呢,不来不给钱,他都没带孩子来过一趟。”
“太不像话了。”
我妈回想过去的点点滴滴,“他们就会找别人要钱,丫头这算小辈,过年时候,就大舅给过一次压岁钱,老舅一回都没给过压岁钱,你自己的亲外甥女,我就没想到这个老舅那么抠,钱都他拿走了,他就从来没有说给外甥女买点什么。”
我在一旁揭了底,“还真买过,有次求我帮他用咱家电脑下载点东西,讨好似的给我买盒寿司。”
我爸和赵叔叔无奈的笑笑。
“我都懒得说他。家里的活都他干,后来都形成习惯了,我就给拦住了,你别有什么事都喊你姐夫,水龙头坏了,你自己还不会修吗?那么点小事,怎么还喊你姐夫呢。你干活的时候想着你姐夫,等分钱的时候呢,这钱都是我的,就没想过姐夫,也没想过姐姐哥哥,人家都没想,就跟看见宝藏似的,姥爷的抚恤金下来了,说这钱都是我的。我们姥爷有财气,一辈子聚的财,全让哥俩外流了。”
“高高兴兴的活着,发愁的事,咱就不想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小十岁算了吧。”我爸劝诫。
“老舅72年的,七零后可跟六零后不一样。”
我爸夸赞,“我们老兄弟也是七零后。生在咱这个家庭环境渲染得好一些,一到年节时候,打电话咱一块去大哥那去,家里一聚热热闹闹的,老兄弟三口,我们三口,大爷三口还有未来儿媳妇,挺好的。”
“老舅可跟叔叔不能比。家庭氛围就不一样,他们家对家里长辈都是那种毕恭毕敬的,我们家这大舅跟父母混着呢,就会跟家里喊打喊杀。你们家家风正,我们家家风不正,邪风压正气。”
“我爸没的时候,老兄弟刚上小学,等于是我们哥俩养起来的。”
“要不说长兄如父呢,你们这年代的人都特别坚强。”赵叔叔由衷感慨。
“不坚强不行,不扛着,家散了。”
我手滑着手机,饶有兴趣地借耳朵听着奇闻。
“你都不知道,后来姥姥葬礼的时候,这大舅又闹了一出戏。姥姥活着时,有一次,我们楼上邻居跟我说,你那个大兄弟,跟媳妇脾气特别好,说你爱吃什么我给你买去,我脑子一想,这就不是他媳妇,这就是那个小三。姥姥有次住院,在我不在时,大舅也把小三带来了,临床的病人家属后来跟我说,那个女的不是你大舅的老婆吧……人家过来人明眼一看就看出不是夫妻,结婚多年的夫妻不是这么说话的,只有谈恋爱时期才说话那么客气。”
我爸咧嘴带着笑意补充,“哪个媳妇不知道。”
“我一听我都没敢支声。后来一打架,老舅就说他哥怎么回事,就揭开了锅,邻里才知道怎么回事。老舅找的女朋友都不听他的,大舅找的都听他的。而且最后姥姥葬礼时候,大舅妈还跟这个小三见面了,大舅以前说过,说我得让她们俩见见面。”
“该穿孝穿孝,两个媳妇都穿。”
赵叔叔笑言,“奇才呀这是,嫂子家净出人物,咱家几代人,代代都出点人物。”
我跟着霍地唇角弯起,隐现一抹了然笑意。
我爸附和,“绝对是人物。”
“当时主事的人发孝服,一人一份,大舅又多拿了一份,主事的人不知道什么意思,我脑子里还往好处想呢,是不是他前妻来了?一看原来是小三来了,我们在家给排行,原配前妻是一,后来娶这第二个媳妇是老二,这是小三……”
赵叔叔一番笑谈,“后头也许还有,你不知道。”
“原来确实还有一个小四,后来就断了,人家不跟他瓜葛了,回归家庭了,一共算起来有四位。全小区出名了,人家背后指指点点,真是现眼了,弄得外人一看……都不知道跟人家说什么,家里这些丑事也就跟你说说。人家一说大儿媳妇磕头,两个媳妇都进来了。”
“俩人一块。”
我妈不可理解,“他第二个媳妇怎么就能容忍这个小三,外面有就有,别领家里来,多堵心。就我们家大舅别看穷,特别有女人缘,年轻的时候长得特别吸引人,又高又白,现在谢顶了不行了,没钱后面还有人跟着,老舅是又黑又丑又矮,还是小眼,一点没有女人缘,就会给人家花钱,外表不行,拿钱弥补。”
“这是天生的。”
我妈招呼着赵叔叔,“小赵,别光喝酒,吃菜!”
转身看向墙上的挂钟,“呦,够晚的了,不坐了,抽颗烟,我走。”
聊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十点,在楼道口相送。临走时,我妈对我喊了声,“赵叔叔要走了!”
我不舍的撂下手机,脸上透着客气,“赵叔叔再见。”
“诶。快回去吧,不用送了,回来有空再叙啊。”赵叔叔告辞。
爸妈客套着送走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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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近来,眼见天黑了,已是晚饭时间,我爸正在厨房忙活做饭,忽听见电视桌上,我爸的手机响了。
被窝里暖和,我实在懒得动弹,顿了几秒,不得不掀开被子,起身爬到床边,伸手够到手机,又反身爬回,下床两脚伸进棉拖里,闪身出了卧室。
铃声不断,我爸似是听见了,便关火转了身。
我什么都没说,把手机给我爸送到了跟前。
我爸接过来,看了眼来电显示,划开接听键,“喂,哥,有事?”
说着,我错身绕开刚从洗手间出来的我妈,转身关门回了卧室,接着倚在床头,身上盖好被子。抬手将电脑桌上的手机,拿过来玩起。
听着屋外,我爸打电话的声音,“……我琢磨着挨个找六十多个人,厂子里能糊弄走一个人是一个人。说办不了了,不敢办了,管事的退休了,现在没人管这事了,也可能是推辞,给我看了大厂下的条文,让咱这帮人集体买断,说是买断,刨去养老保险,到手三四万,一个人给几万块钱回家完了,勉强够交养老保险的,他那么跟我说的,他让我找身边人,一块儿找厂子去,这哪行,人家都办了,咱没办。还有六年呢,看看情况再说吧,管事的人让我下周再去厂子。要不就多给点钱买断,要不就等着,想打发我费点劲。你说哥,明白明白,那就这样,挂了。”
听完,我情绪瞬间低沉下来。
看样子,我爸明年退休的事,是没指望了。
我爸刚撂下电话,我妈在一边洗手,淡然地询问了句,“你退休的事怎么样了?”
我爸开火继续炒菜,“前两天去单位了,慢慢找厂子谈着。”
“就得跟单位耗着,最起码单位给你钱,还能给你上保险。”
“把你撵走就是为了省钱,没别的。少给办一个就得出事。前头都给办了,后面不管了。谁经手的,这帮纺织机械厂当领导的,全都得捎监狱去,骗保啊,不光民事责任,还有刑事责任。把我们下岗的这帮人,能糊弄走一个是一个,让你归街道去,跟单位没关系了,一次性给你钱。”
“给你打电话的同事,他这是心里没底了,想拽着你,你们俩是一拨的。”
“他今儿刚去一趟,管事的头往外轰他,他傻了,就想联合一帮人找去,你第二趟第三趟再去,知道你下定决心不走,就不一样了,换别的办法了,这帮当头的,都这手段。”
“三万块钱就想打发你走了,管事的头不说给你办退休吗?”
“今年不给办了,不敢办了,我说回家先研究研究,他说您商量好了,下礼拜再来。”
“那今年你们这些人退不了休了,不敢办了,怕出事吧。”
“怕解决得了问题吗?前面怎么办的,后面这些人能干得了吗?你怕进监狱,监狱里呆着去吧,让我走行啊,这点钱少点。我要真拿钱走了,我全给他们搁监狱里去,不然这口气出不去。我们这拨还有六十多人。五十五不给我办退休,拿她给我开的证明,法院告你去,我别的不要就要生活费,让我下岗二十多年了,一点生活费不给我,我怎么活着。你找劳动局能给推出去就给你推出去,找劳动局也没用。你直接告他骗保就完了。”
“五十五退不了休了,看来只能等六十了。”
“今年实在是办不了了。我拿原来厂子里开的证明,生产性下岗,给她看。”
“有吗?你还留着呢!”
“当然得留着,那是证据,这张证明就能找厂子要着钱来。她给的那点钱,勉强够到退休的养老保险。”
“不够。”
“她给你按四零五零算,再加上两年的失业金。”
“一个月交四千,你还有六年,再说保险年年涨啊,一年涨一两千。”
“单位效益不行,我们单位早报破产的话,早落着大钱了,贪官污吏们不报,全往自己腰包掖钱。钱入了口袋,就掏不出来了,好处捞不着了,没实权了,大厂要和并小厂,头偏不和,缺德事干多了。说给我们找工作,这工作统共两千多,还得扣一半养老保险,成心琢磨你,无故旷工半个月开除你。”
“你尽快找个工作,别总依靠我,自己能够独立就行。哎……单位这点破事,我已经习惯了,本来就没指望你退休,减轻点压力,这回彻底没影了。”说着,我妈回屋把桌子拽到床边,在床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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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转眼又一个暮春。
我妈愁眉苦脸地坐在行军床上,拿着手机叹气。
我手里握着手机,抬眼看了下,“怎么了,这是?”
“……我后来没跟你说,我还是投资了沃尔克……”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我妈吞吞吐吐地说话。
前些日子,我妈还跟我念叨过这事,征求过我的意见。我当时极力劝阻,还是没劝住!
我心塞的叹了口气,“唉……我不是说让你别投嘛!”
“我一开始投了两万,一个月就回来几千,后来又加投了五万,钱都搁在那运转,想多吃点利息,结果至今还在停摆中。我也没敢跟你爸说。”
“你投了,怎么也没跟我提呢,到最后还是没劝住……这下连本带利被骗得精光……算了,不说了,说了也晚了……”我抬头凝视着我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谁给你推荐的,让你投的?”
“就挺熟的药店的一个店员。”
“她现在人呢?”
“她在群里说,她儿子高考,得回去照顾儿子。”
“等于辞职了,人现在找不着了?”
“对,听着意思是辞职回家了。我琢磨着她应该不止让我一个人投这个沃尔克,我看群里净有人投了几十万的,她怕是扛不住了,一想赶紧回老家……”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呢?报警?”
“报警能怎么样?也就登个记,能帮你查吗?即便案子破了,钱也回不来了呀!”
“哎……”我叹了口气。
最近这些日子,我心情一直不好,情绪起伏不定,心里憋屈得难受,总是胸中有一股气吐不出来,可能是季节的缘故,不知怎么,这个春天比起往年还要难熬,每年春天都像过了一次鬼门关一样。
家里的这些操心事积压在我心里,找不到出口发泄出去。
抑郁症又发作了,濒临失控,抑郁和从前比起来,更加严重,看不到一丝希望,每天都在灰暗与绝望中度过,麻木的活着,好想死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