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岂上望夫台 ...
-
夏雁菡理解不了，一番细想之后，忽的翻身坐起，别过头，已然双目含泪了。
皇帝不由慌了，说的时候有多皮现在就有多怂：“夏夏？夏夏你别哭啊？我说错了我说错了，你别哭……”
这时候的夏雁菡哪里控制得住自己的泪呢？
她一边哭的打嗝一边恨恨道：“是，你是奸△夫，我就是淫△妇。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看我的。是我自甘堕落，你原本和皇后定的亲事好好的，我非要为妾为侧妃搅进来，是我坏了你们的情分。”
“也好，你既然如此看我，又何必来找我？你走，你走啊。”
这旧账翻得皇帝猝不及防。
“不，不是，我只是说我自己。”他百口莫辩，也根本无从辩起，愣了好半天，只好想到什么说什么，“当初分明是我负了你，是我许的诺，许你的正妃之位。是我负了你。”
他凑到她身边，殷殷切切道：“夏夏，是我失言，是我说话不知轻重。你在我心里是世上最最纯善最最可爱的，只有你配做我的妻。”
他伸手轻轻笼在夏雁菡吹弹可破的脸颊上，轻轻一带，让她侧过脸来，深深地望进她的眼里：“夏夏，又有哪家的闺阁女子，愿意为了水里的一个形如乞儿的孩童，愿意亲自伸手来救呢？你又怎会是那不知礼仪廉耻之人？”
夏雁菡听到这，愣住了，她迷茫的眨着秋水般的眼神，愣愣的要张嘴来问。
皇帝伸手点在她的丹唇上，摇头：“夏夏，你不用说了。我虽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人，在你这，却只是你的夫。作为你的夫君，当初我曾答应你，要娶你做我的妻，我却连我父皇那关都过不去。这是以妻作妾，是我失信，是我不忠。”
他苦笑一声。
夏雁菡从未见他如此失意过，浑然忘了刚才才起的疑云。
当初他曾应诺要娶她为妻，去了半月就无音信，再过半月家中就迎了圣旨，她被点为四皇子侧妃。
洞房花烛夜里，他言笑晏晏着给她请罪，憔悴是有的，如何有当下面上的苦痛，话中的凄楚深刻？
皇帝见她一脸为之所动的震惊，扯着嘴角给了她一个笑，比哭还难看：“我尚未弱冠，先皇先后接连而去，我舅家本就人丁单薄，在前朝本就给不了助力，我倒要盼着他们莫要扯我后腿。主少国疑，满朝都是肱骨老臣，我如今不过是个人形玉玺罢了。”
他自嘲的笑笑：“我知道你从来对前朝之事不感兴趣。我也惟愿你不感兴趣，就这么呼奴唤仆、金尊玉贵，享尽荣华富贵，这也是如今我仅能给你的。我发了誓，终有一日，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她似乎能感觉到其中的热枕，这是来自当今天子心头的一捧热血。
眼前的新帝如今虽困于深宫，于朝无力，可毕竟煌煌如朝阳，未来可期。
夏雁菡不由惶恐起来，她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中宝心头娇，千恩万宠地长大，婚姻上的这么一点不完美，也就是她唯一的风雨了。
前朝政事，万民生死，都是她想也不曾想的，看也不曾看的到的。她毕竟只是一个小女儿家啊。
皇帝拥住了她：“夏夏，你且等我。”
年轻的帝王的许诺，让夏雁菡迷惘起来。
她柔顺地靠着他厚实的臂膀，犹如一株菟丝草。
夏雁菡原本性情如水，如今已经是不知第几次，在帝王面前失态了。
每一回发完脾气都是后悔，下一回还是如此，像是民间小夫妻拌嘴一样的同皇帝怄气。
可是，都说是帝王无情，后宫三千颜色，她如今才走了几年岁月？当初的当初，她也只当他是王侯子弟而已。
她可以信他吗？
而淑妃，是真的只是葵水来了吗？
长春宫里。
孤灯烛影，皇后坐在纱帐中，背脊挺如松竹，仿佛不是在自己宫闱之中，而是在祭祀大典、宫中盛宴上。
今天原本是初一，帝王本该宿在长春宫的。
或许是盛宠的淑妃小产让帝王没有心思再顾忌其他，或许是皇后的颜面在帝王心里也不过是可有可无。
陈萱的脸并没有如同往日一样板着，只是一片空白，如同冬日的冰，你知道它还有很久很久的时间不会融化。
她长的浓眉大眼，倘若笑起来明媚得就好像盛夏的日光，是坚固的冰还是阴郁的黑暗，原都应该在她的笑容下化为乌有的。
谁知道呢，这种笑容也只有她的姑姑记得了。
今天守夜的就是方姑姑，她年纪有些上来了，到底当初在宫中的底子还在，睡得只有绵长的气息起伏，丁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妇人。
或许是怕吵醒方姑姑吧，皇后一动都没动的坐了很久了。
这是第一次。原本雷打不动的，皇帝该来她宫里的。
陈萱已经从先皇冥诞祭奠，皇帝该穿的大礼服，后宫诸人的站位，已经拟就的祭文，想到六宫已经核算好的月银，宫里私议宫闱之事的宫奴处置轻重，还是跳回了原来的情绪里。
今天皇上本应该来她宫里的。
她才做了这个皇后一年多点，就好像一眼就能看到以后的日子。
就是不知往后会是长门别怨，抑或冷宫此生。
陈萱觉得心神俱疲。
原本也是高门贵女，书香门第出身，读尽女则、女戒又如何？
帝皇看不到她，也不需要她的贤惠聪颖，她不必贤惠大度，因为帝王也不需要她的嫉妒怨愤，每月也不过是来应个卯点个数。
帷帐之内，她的羞涩和拘谨也不会得到怜惜。
如今，连这最后一点粗暴的疼都要失去了。
泪水如同雨滴，顺着脸颊低下来，湿了中衣。
既然如此，她已经失去了做这皇后的意义，父亲的殷殷教导从此以后也不必再记在心上了。
或者她早就忘了，在那个新入宫的小嫔妃把指甲里的一点砒△霜点进德妃的杯盏时，她竟然没有揭破。
不知天高地厚、心思浅薄又恶毒的人，把自家那一点把戏拿到宫闱之中来用，若不是她一时动了心思，死的又只是个嬷嬷，谁还能救这种蠢物？
那个时候德妃最受恩宠，如今又能在宫中惊起什么涟漪呢？
淑妃，又能得意到几时？
陈萱倦倦地打了个哈欠，泪痕未干，她却若无其事的睡了下去。
洗梧宫中，阿娇刚吃完了第二碗面。淑妃娘娘的身量真不是吃素的。
她怀里捂着套了锦囊的汤婆子，激得她一身汗，刚餍足的胃也让她懒得动弹。她就往后一倒，靠着绵软的垫子，坐着消消食。
刚才顾轻眉的脸色真的有点精彩。阿娇有点坏心思的想，或许是嫌弃自家主子吃太多，但是又不能克扣自家主子的伙食，只好用眼神谴责一下她了。
阿娇没有得意太久，顾轻眉人未到，一股冲鼻的新鲜的中药的味道就先到了。
天底下的中药或许药材、分量都不一样，但是阿娇觉得那股味道真的没有什么区别。
她小时候被蝮蛇咬过两次，第一次父亲直接吸吮出了毒液；第二次倒霉些，她半夜的时候被咬的，人都迷糊了呻△吟被父亲察觉，已经太迟，只能用蜈蚣汤以毒攻毒。
顾轻眉手上这碗黑棕色的液体，就很有那碗蜈蚣汤的感觉。阿娇觉得自己肚子里的鸡汤面都被熏得想躲。
顾轻眉很体贴的备了果脯，先端了那碗药给她，轻声道：“娘娘，这是李太医为您开的缓解行经疼痛的药，放的温热，正好入嘴。”
阿娇只好端过来，或许是系统敲晕她的后遗症还在，她舌头并不能感觉到多少苦涩的味道，很顺畅的一口气喝完。
刚喘了口气，顾轻眉已经拈了一枚果脯送到嘴边。
她从善如流的张嘴吃了。
顾轻眉叫了人送了热水上来，给她净了面、漱了口，然后给她灭了灯。
灭了灯？
阿娇一脸懵逼地被放倒，盖上被子。
顾轻眉道一声娘娘安歇，就自己钻进了脚踏上的被窝，安安分分的睡觉了。
“……”
阿娇躺了五分钟，明白大概是古代的时候夜晚真的没有什么活动，烛火伤眼睛，宫中通宵达旦的嬉闹真的只有特殊节日才有了。
安安分分再躺了十分钟，一身热汗加上腹部依稀的坠痛让她实在熬不住，说好了安分守己不浪，但是，做不到。
好在她还未想出什么幺蛾子主意，0555号上线了。
在阿娇面前出现了一道十分有科技感的光屏，参照钢铁侠逼格提升必备的那款。
在阿娇面前出现了一道十分有科技感的光屏，参照钢铁侠逼格提升必备的那款。
【宿主，考虑到长夜漫漫，主要人物目标都已经入睡，这是系统刚刚上线的光屏功能，我提前为您升级了。】
莹莹的白光在空旷的宫室里如月如星，阿娇好奇的伸手去摸，那白光就如同萤火虫四散而去，光影飞舞间变成了粉色的一道光屏。
界面中间依次是仓库、游戏，后面是个问号的小标记，显示待更新。左上角标红的一道进度条，显示1%，前面四个大字加粗发光：星愿：自由。
【这个动静会不会太大了点？】都能当大型手电筒使用了，怕不会吓得这群古人以为她受到神眷，即刻飞升。
0555号显然早有准备：【宿主请不必担忧，这个光屏只有您能触碰，所发出的光亮、声音也只有您能看到。】
阿娇点击了一下仓库，空空如也的小格子三个。
【这是可以在三千小世界通用的仓库，只能存放非生物物体，体积不受限制，指令来源于您的意念。】
哦随身空间。话说得那么大，信不信她装个皇宫进去哦。
阿娇没什么兴趣的退出来，她现在只对能360度吞食她注意力的东西感兴趣。
所以阿娇很是期待的点开了游戏。结果很不辜负她。
0555号非常自豪：【这能联通到你世界所有的游戏，端游页游app都有，除了语音、视频、文字等交流功能受限，其他都可以使用。】
【游戏中通用的充值按比例以您的库币来充兑，您之前有的账户则更新到现今的账户中。】
阿娇看了右下角，库币:0.00。真是令人心酸的数目啊。看来要等她这个世界完成发工资了。
熟悉的生活日常让她心情愉快，她给0555号吹起了彩虹屁：【嘤嘤嘤，你今天是世界上最帅的AI了！你们系统里，没人能比得过你！嘤嘤嘤今天两米八！！】
【……】似乎这个待遇让没见过这种阵仗的0555号卡出了bug。
他居然没有道谢。
作者有话说第8章 岂上望夫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