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与病娇》莫逐日

7、两小无嫌猜

　　阿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屋里散发着浓浓的药味，她转了下头，看见身边有人趴在床沿上睡熟了。

　　是顾轻眉，坐在铺在脚踏上的被团里，趴在床边睡得正沉，就是眉头依旧皱着。

　　阿娇在心里喊了一下：【嘤嘤嘤？】

　　0555号仍旧是随叫随到：【我在，宿主您说。】

　　阿娇沉默了下，轻轻爬起来，双手抱膝：【对不起……你们要么解除绑定吧。】

　　0555号：【宿主？】

　　阿娇默然不语。

　　她进入到这个看着就像古风全息游戏里的世界，潜意识知道自己要好好对待，毕竟是关乎自己生死的问题，可骨子里总觉得四周的人都不像是真人，更像是游戏、故事里贴好标签的纸片人。

　　所以即便是九五之尊的皇帝，也很难带给她压迫感，回避和他们的互动，却不会畏惧他们。

　　现实生活中的人，带来的社会关系的压力，在这里无法生效。

　　那种情况下被猛地抱住，会做出什么，阿娇真的无法保证。

　　阿娇能感觉到这具身体蕴含的力道，不可能是只会把人打得生疼。

　　她这次可以让0555号把她打晕掉，但不可能每一次都这样。要达到完成三个世界任务的存活指标，总是要正常融入当前世界的。

　　0555号突然切换了语音，他轻声问道：【你确定要放弃吗？如果放弃的话，你的肉△体会死掉。】

　　阿娇笑笑：【我明白的。其实死亡也没有什么不好。】

　　死亡对于她而言，从来都是甜美的诱惑。

　　她凝望着烛火微弱中的黑暗，夜半真的是一个很容易让人敞开心扉的时候，所以她一般都避免在夜半发散情感，做出决定。

　　【死亡有的时候没有那么可怕。我看过一句话，死亡，其实就是最终的休息。我总觉得我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了，很想很想停下来休息了。】

　　0555号没有开口。

　　阿娇似乎怕0555号嘲笑她明明并不畏惧死亡，却又懦弱的要继续活下去，

　　她解释道：【我小时候接受过很多人没有原因的好，也遭遇过毫无因由给我的坏。那个时候我还太小，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也不知道下一个遇到的人会不会毫无缘由的给予我什么。而他们对我好、还是对我坏，只是因为我恰好出现在那里，恰好符合他们的条件。】

　　【只是，后来对我好的人更多一点了，我就舍不得这些温暖，觉得不可以对不起他们对我的好。虽然并不是因为什么特别的原因要对我好，我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特别的人。但是我的心还是接收了他们的温暖，我不能辜负他们。】

　　虽然她不能成为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人物，然后去找到他们、报答他们，但最起码不能浪费他们的付出，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把自己消灭掉。

　　0555号轻声道：【宿主，你不要顾虑太多，我不想让你死掉。】

　　阿娇笑了，和这个自称为AI的智慧体接触这么久，唯有这一句话，是听着最最真心诚意的：【谢谢你，我觉得你也是一个毫无原因就要对我好的人。】她从七岁开始对人生对世界感到迷惑，到十四岁开始发现自己想去死。到最后放过了自己，是一条很长的路。

　　怎么来让自己坚持走下去，是她已经非常熟练的事情。

　　识别温暖的来源，是阿娇的本能。

　　0555号并不认同：【宿主，我只是隶属于系统名下的一个AI，并不是一名人类。】

　　阿娇翻了个白眼，敷衍地道歉：【抱歉，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刚和宇宙高级文明接轨不超过两天，还不习惯与高等文明的智能生命以对方能认可的语境交流，麻烦多担待一下。】

　　0555很大度的接受了她的道歉：【没关系。】一板一眼的如同小学生念课本，可能这是电子音的锅。

　　阿娇被噎得差点说不出话，只能生硬地转移话题：【嘤嘤嘤，你们没有对工作人员有什么惩罚机制吗？比如完成不了任务的话会有相应的处罚？如果单靠员工自发的去走一个路线的话，不会走偏掉然后收视凉凉？】

　　比如她以前看的文，不能偏移剧情，不能脱离主线，不能ooc，违者被电击、被倒回时间线、甚至被抹杀。

　　而这个系统对她的要求几乎为0，要求就是绑定系统，活着，能动，走一走。

　　0555似乎听到她内心的揣测：【我们系统是按照星际法开设的正规系统，不存在侵害星际智慧生命权利的处罚条例。】

　　【有些相关的扣款解聘处罚条例，存在签订系统时的《‘心语星愿计划’用户协议》里，如果宿主您有兴趣的话，我现在为您开启意念传输……】

　　阿娇讪笑着赶紧喊停：【不用了不用了，我只是有点好奇……】她的话说到一半，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了。

　　阿娇愣住了。好像不止是咕噜声，身体来例假的那种钝刀子割肉的疼又缠住了她。

　　这回轮到0555号道歉：【宿主对不起，您是第一个向我提出要我打晕宿主的人，鉴于我第一次操作的原因，好像作用在您意识体的力度超过了应有的范围，您昏迷的时间超过14个小时，所以您现在需要进食了。】

　　电子音的您您您差点把阿娇绕晕掉，她饿的前胸贴后背，也没有力气再去吐槽，甚至还有点低血糖的征兆。

　　阿娇头晕眼花地伸手去拍顾轻眉。希望这个小姑凉没有起床气吧。

　　顾轻眉很快就醒了，她坐直了身体，似乎因为睡姿不对，身体有些僵硬，她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转头去看房间另一侧。

　　那里有一张矮榻，上头被褥枕头俱全，就是没人睡，瞧那颜色依稀是金黄色，想必就是皇帝的。

　　阿娇再一次对皇帝感到敬佩，给她扣了个流产的帽子，然后搬个床在她这，摆出一副情深义重不离不弃的样子，转头到点了又去德妃娘娘的宫殿打卡。

　　虽然两宫就是前后的邻居，小年轻夜夜如此，怕也是要吃不消吧？

　　顾轻眉仔细看她的神情，没看出她是否黯然神伤，也不敢问她，站起来问她：“娘娘可是饿了？小厨房还热着您最爱的银耳羹，我给您端来？先垫垫胃，我让他们拿新炖的鸡汤下碗面条，好克化。”

　　阿娇饿的不想说话，只点点头。

　　顾轻眉忙趿拉着绣鞋，披了件厚衣裳出去吩咐，片刻后提了壶热水回来，烫了杯兑了不凉不热的水伺候着她喝下。

　　阿娇空荡荡的胃部装进去些温水，好受了点，却觉得更饿了。

　　顾轻眉看着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娘娘，李太医还在偏殿睡着。可是要我请他来？皇上下令，让他在洗梧宫待到您……您小月子坐满。”

　　阿娇愣了。这个操作，变相禁足，奉旨宅家？

　　顾轻眉担心的看着她，结果没看到淑妃的伤怀，还分明感觉到了欣喜，不由茫然地问道：“娘娘，今晚巡夜就停了吧？”

　　阿娇摇摇头。

　　蒹葭宫里，在万籁俱寂的夜里，皇帝一身薄衫，拥着草草披了外衫的夏雁菡，一只大手虚虚笼着她的腹部，那里还平平坦坦的，看不出已经孕育着一个生命。

　　夏雁菡慵懒地枕在皇帝粗壮的臂膀上，一身香汗淋漓、娇喘细细。

　　云雨过后本该娇艳欲滴的她，神情分明是郁郁不乐的。

　　少年皇帝却有着与年纪不符的包容，他挨过去，温声软语地哄她：“又是怎么了？可是我弄痛了你？”

　　夏雁菡摇摇头，娇气地皱起鼻子，拿一双纤细的手去推他：“四郎莫要挨着我，热呢。”

　　她有了身孕，身上火气格外大些，才不过四月中旬，便已经热得挨不住，偏要换了薄被。

　　皇帝一挨着她，她便觉得是在六月酷暑里，有一座火炉贴着她。

　　皇帝被她推了也不见恼，偏就故意凑过去，拿身体虚虚地去压她，惹得夏雁菡不住的躲：“你个小没良心的，不知道年前是谁，和那膏药似的黏在我身上揭都揭下来，如今热了，就要赶我了？好夏夏，你这是用得着脸朝前，用不着脸朝后？”

　　夏雁菡被他闹得不轻，索性赖皮：“不是我不是我，许是皇上记错了，怕是宫里哪个小贵人？您贵人多忘事，忘了那美人，那美人怕是夜夜孤寂、对月垂泪呢。”

　　她这赖皮又娇俏的样子，惹的皇帝哈哈大笑：“听听，夏夏你这是又吃味了？”

　　他点点夏雁菡的鼻子，笑她：“我这亲亲丈夫，为了你夜夜爬墙，都快混成了奸夫了，你还要为那些人吃醋？你不先可怜可怜我吗？”

　　后头的话就忽然旖旎起来，她身上软软的香香的，这会子挨着她，他又有些想了。

　　“……”夏雁菡怒瞪着他，一国之君哪有如此自轻自贱贬低自己的？

　　少年皇帝有着少年人的习性，对喜欢的人总是要揪个小辫子惹哭对方，或者总喜欢在心上人面前语不惊人死不休。

　　臣强主弱，在朝中处处受制的他，也唯有在蒹葭宫里才能喘口气，这点坏习性也就表现的更严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