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少年意气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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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木翻覆间，一头六尺长的野猪赫然冲了过来，不过一只黑毛畜生竟也带着猛虎下山的气势，若是凡人必然要惊恐落跑了。
“锵！”苏子白的剑已经出了半截。
那野猪见竟有人敢拦住它去路，或是怒极了，凶性大发下张开血盆大口，那巨大的獠牙张开来了。若是山中见惯这类畜生的猎户，见着这情形必然是要躲一躲，野猪含怒而来的冲撞凡人是抵挡不住的，若是被撞在地，那獠牙上下一合，此命休矣！
苏子白却没有躲避，电光火石间野猪已经到了近前，腥臭的口水几乎都要滴在他身上，他一个飞燕步，腰肢一拧已经绕到野猪身侧。
电光一闪，一捧热血喷薄而出，野猪那粗厚坚硬的猪皮竟也挡不住这凌厉一剑，一整个猪头就上了天。
再碰的一声落到地上。
无人去捡。
苏子白爱惜不已地拿袍袖去擦君子剑上的一点血滴：“好剑！”
傅衡悠然从树上飘下：“好剑法！好准头！”一剑毙命，还顺便放光了血，今晚这野猪肉可就不腥了。
他落到地上的时候，那野猪的身子去势不减，撞上了一棵细细的树木，碰的一声倒下，那树木也随之折断。
傅衡一眼看到猪脖子上的骨头没有半分被削断的痕迹，赫然是沿着关节连接处一剑划开的。
苏子白却已经将宝剑还鞘，递还给傅衡：“师兄，还你。”
傅衡见他一脸坦然，不由问他：“你不爱这把剑？我送你如何？”
苏子白干干脆脆的摇头：“不用。君子不夺人所好，这是师兄的君子剑。我的剑，我自己锻造。”
傅衡看着少年意气风发的脸，正要问他可要学炼器之法，前面又一团嘈杂传来。
一大队少男少女各持飞剑涌了过来。
“这野猪是我的，我的箭已经射中了！”
“笑话！谁能拿箭射死一头野猪？！要不是你野猪还不会发狂呢！”
“就是就是！本来围着打正好！都是你！”
少男少女们一边追击一边还不忘吵嘴，还未看到身体分家的野猪，却看到了一身红衣恍若神仙中人的傅衡，顿时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是太平师叔祖啊！”
“叔祖！”
“是太平太师叔祖！！我看到太师叔祖了！”
于是傅衡还未有什么动作，方才还仗剑正意气的苏子白又不自在起来了，他想起来刚才师兄摸他头，发冠似乎都歪了。
哎呀，在素未谋面的师玄孙师侄孙面前，未免太不庄重了呀！
来的这群少男少女，正是主峰掌教师叔韩一的徒孙徒玄孙辈，他名下有五十八个徒弟，徒弟又有徒孙，徒孙又有玄孙，这一批才炼气的都和苏子白年纪正一般。
傅衡不由扶额一叹，才说要带小师弟去搜罗一圈见面礼，没想到师叔这边二三十个小辈先遇到了。
他索性揽过苏子白的肩膀，不动声色地拍拍后者肩膀，一个青玉雕已经悄悄挂上了后者的腰带。自己倒还没罢了，自家的小师弟初次见师侄孙师侄玄孙，不出个见面礼怕是说不过去。
以往无涯峰里，师尊在师兄弟里排名老大，怕是吃足了亏，才盘算着，等其他师叔的徒弟们都满天下游历了，才收了自己和二师弟，从此年年都带着他们上掌教师叔的门，光师叔家的师兄们给的表礼就能装满中等储物囊。
然而，等师叔们的徒弟们发挥师门传统，各自收几十个徒弟时，师尊不但要出更多表礼，连他和二师弟都不能幸免于难。
到了小师弟这，往前一百多年只进不出的表礼是看不到了，还有以百计数的小辈们等着收见面礼呢。可怜的小师弟，家底还没攒起来，就要先散财了。
没办法，他们的师侄们年纪都比他们师兄弟都大，断层太过严重了啊。
苏子白并不知道自家大师兄心内的扼腕叹息，只觉得腰上一沉，低头一看，是个憨态可掬的胖松鼠玉雕。
他愕然抬头看向傅衡，大师兄却没有看他：“都站住，站住，别往我身上扑，没大没小的！先来见过你们的太师叔祖、师叔祖。姓苏名子白，暂无尊号，都来认认脸！”
扑将上来的少男少女们才不害怕他，笑嘻嘻地围了上来，一个个好奇的去看苏子白，只把苏子白看得发窘，脸色发红。
“噫，太师叔祖好害羞呀！徒玄孙沈佼见过太师叔祖！”打头的是个黄衫裙的小姑娘，长得十分的珠圆玉润，身姿窈窕，难得是浓眉大眼一派不带媚气的气质，很是利落。
“徒孙沈怀山见过师叔祖！师叔祖好年轻啊！”这是个英气勃勃的美少年，眉目如画，带一股青春飞扬的气息。
“徒孙沈向山见过师叔祖！第一次见师叔祖，徒孙祝您大道长存、飞升有望！”一样的英气勃勃，眉目如画，赫然是双胞同胎的兄弟。
“噫，兄弟你未免太会拍马屁了吧？这让当哥哥的我很难办啊！”沈怀山胳膊肘撞一撞自家兄弟，笑嘻嘻道。
“玄孙夏侯薰见过太师叔祖！太师叔祖好！”从沈怀山背后钻出来一个小脑袋，浅笑倩兮。
“见过叔祖！有没有红包呀！”
“太叔祖！你长得好俊呀！比太平太叔祖还好看呢！”
“叔祖叔祖你怎么脸红了呀！”
“脸红了？脸红了？让让！我个子矮我看不到师祖啊！”
“太叔祖长得好俊呀！”
犹如一窝玉蜂拥在身边，嗡嗡嗡的，傅衡只觉得丢脸，只好轻咳了一声，扬声道：“佼佼，不得无礼！你太师叔祖年纪才十九，已经是筑基了，看着没，可比你们沉稳多了，哪里和你们一样叽叽喳喳的，一天都不得安静。依我看啊，你们师尊啊还是管的少了。”
“哇！”一群少男少女哪还管傅衡说些什么，齐齐惊呼起来了，不由更挤了上来，差点都把傅衡都挤了出去，七嘴八舌地问起来了。
“叔祖！你平日里都是怎么修炼的呀！我已经很努力了呀，天天三更才睡，可天地灵气它不乐意搭理我，我也没办法啊！”沈佼奋力突破沈家兄弟的包围，挤到了苏子白眼前。
“太叔祖太叔祖！你真的是筑基了吗？！我们家一千多人，都是年近五十才筑基的！你是不是修炼了返老还童之术呀！？”沈怀山一只手拉住了往前冲的沈佼，一边好奇的问。
“真的吗？那能不能教教我呀，我感觉我眼角的纹路都有点出来了！”夏侯薰听到这话，顿时忘了方才想要说出口的是什么。
“谁让你天天笑得和一只开口鹅一样，没笑纹才奇怪呢！”一边双手环胸的沈向山不由嗤笑一声。开口鹅是清净山下十余里外的镇上特产，因其特有的造型和美味而闻名修真界。
“沈向山，你不说话我不会当你是哑巴，还是我师伯呢？就是这么挤兑你师侄呀？为老不尊！”夏侯薰闻言就爆了，双手叉腰，气的直跺脚，她生的好看，只让人觉得刁蛮可爱。
苏子白只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天下闻名的第一大宗的清净山，他以往在无涯峰呆的久了，只以为修仙中人都是师尊那般的毫无人间烟火气的，谁知道清净峰人并不清净呀？
傅衡见自家小师弟被闹得怔怔无语，心里明白这一步还是急了，虽然撞见这群小辈也是他意料之外，当下凝声成线传入苏子白耳中：“子白，先把见面礼给了，在玉雕里。”
苏子白当下才明白方才师兄为何要把松鼠玉雕挂在自己腰带上，一边羞赧自己的囊中羞涩，一边庆幸好在有师兄在自己身边，伸手取下那触手温润的玉雕。
那群少年人还在给沈向山和夏侯薰拱火呢，自有眼尖的看到苏子白的动作。
“安静安静，师叔祖发见面礼啦！”
“师叔你们一边去打吧，别挡着我们呀。”
“哎哎哎，我们又没说要打架！”
“就是，我们只是吵几句嘴，哪里就打起来了！”
苏子白也不知道如何应对当下的局面，只好从玉雕里先取出了几个锦囊，浅粉嫩绿玄黑各不相同，可样式都是一样的，底下还绣着一个苏字。这是……师兄早就为他备下的？
苏子白抬眼要去看傅衡，却先望见了眼前的少年们眼带好奇的看着自己手上，忙取了一个递过去，呐呐不得言，只好露出一个真挚的笑意。
少年们咋咋呼呼归咋咋呼呼，其实哪个不是人精，看出来苏子白不善言辞，笑意却是一等一的真诚，哪里会觉得他不好呢，纷纷伸手来接，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谢谢师叔祖！”
“谢谢太师叔祖！师叔祖是清净山最俊的！”
“谢谢叔祖！清净山十大美男的第一，太平叔祖最好要让位了！”
“谢谢太师叔祖！您的梨涡真好看！我也想生一对呢！”
这边还七嘴八舌地夸，那边已经领到的已经惊呼起来：“哇!里面有两百灵石！天！我看中的锦绣阁的那件法衣可以买啦！”
“我的是灵兽蛋啊！无量天尊哎！我最想养一个，可是我师尊说我修为低还粗心大意，不许我养呢！”
“清净天尊哎！我的是法剑！虽然要等我炼气五层才能使用，但是这分明就是我的心上剑啊！”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不绝于耳，苏子白听得云里雾里，他根本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地随手取了一个递出去，只是想想也知道，哪里就有那么巧，能让人拿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呢？
傅衡就看到自家小师弟的眼神往自己这里飘，一脸肯定师兄又做了什么的表情，不由哑然失笑，凝音成线道：“我施了如意咒，玉雕里还有七八百的锦囊，你取出的虽然是特定的几个，但是接取的人伸手时，已然咒法生效，换成他内心想要的东西了。”
他没说出口的，这个小法术也是百年前从北地游历时学到的，之前从没用过罢了。
苏子白不由就眼神发光的看着自家大师兄，眼中分明就是如海一般敬仰敬佩。
看的傅衡手下发痒，几乎又要伸手去摸他的头，好歹记起小辈们都在左近，真动手了怕是要落了师弟的面子，当下轻咳了一声：“好了好了，都拿到了红包，都散了吧，你们师叔祖太师叔祖还有事呢。”
夏侯薰握着自己的两百灵石，好奇道：“太师叔祖，你今天怎么一直在咳嗽啊？是不是着凉风寒了？”
傅衡不由白她一眼，接着道：“方才的野猪你们也不用追击了，你们师叔祖、太师叔祖已经猎得了，一剑毙命，不用真元。”
“哇！”一群少男少女不由又惊叹一声，都往他们二人身后看，果然看到身后身首分离的野猪，那里还有方才凶性大发的样子，对苏子白的印象更是从天资极好、沉默寡言、脾气很好，跳到了天纵奇才、武学高手上来。“好厉害啊！”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生出一点寥落和不服输来，齐声道：“徒孙、徒玄孙告退！我们要再去猎一头野猪！”虽然他们不能一个人就猎得一头，但如果一群人都猎不到一头的话，那就真的太丢人啦！
一起说完，又生出一股豪气来，一个个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踩上飞剑雄赳赳气昂昂地结伴往野猪林冲过去了。
看的苏子白都忍不住笑了，傅衡自去拿一个从未用过的藏宝囊，将野猪收了起来，伸手拍拍他：“小师弟，走，请你师尊吃他小弟子亲手猎得野猪去！”
苏子白忍不住笑弯一双狐狸眼，脸颊生出一对梨涡：“好。”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少年意气时
